當千紙鶴醒來時,他耳邊依舊有那若有若無的聲音。
“一定要出老千一定要出老千”
和往常一樣,起床,洗漱,集合,點名先吃飯,後吃藥。
吃藥的時候,會有專門的人盯著,確保每一個人都把藥吃下去了,沒有私藏或者吐出來。
這裡的規矩不多,但每一條規矩都很嚴格。
畢竟,每一個規矩背後,往往都是一條人命,或者好幾條。
這裡不是監獄,他們也不是犯人,雖然都是被限製了自由,但這裡的自由更多一些。
不僅僅是行動上的自由,思想上,精神病人也會更自由一些。
也有人曾說,他們才是世上最自由的人們。
吃完飯就是自由活動,千紙鶴喜歡坐在單人沙發上看電影,往往一看就是一上午。
精神病院內部也是分等級的,這裡有abcd四個樓棟,千紙鶴所在的b棟限製並不算多,會限製他們的行動範圍,不允許和外界溝通。
a棟的人據說還可以有手機,每天都能上網,如果家屬願意簽字,隨時可以讓他們離開,用醫生的話來講,a棟的人們是把這裡當養老院了。
隻可惜,這裡的收費比養老院更便宜,所以住進a棟的人們,離開的概率反倒是最低的。
千紙鶴所在的b棟有些複雜,這裡的人要麼有些許的攻擊性,但是不高,而且大多是對內的攻擊性,而非對外。
如果攻擊性太高,就會被送到c棟去。
要麼,就是身上有案底。
比如千紙鶴。
c棟比監獄更像監獄,裡麵的病人不僅要日夜穿著束縛衣,就連吃飯都要人專門伺候,不會給他們任何接觸外界東西的機會。
至於d棟
d棟隻是一個傳說,從未有人真正的見過d棟,而隻在b棟活動的千紙鶴,自然沒辦法去探索精神病院。
就算真有這樣的機會擺在麵前,千紙鶴恐怕也隻會逃走,而不是去尋找什麼d棟。
今天的千紙鶴,還在看電影,放的是一部名為賭聖的老片。
千紙鶴看的很認真。
認真到他絲毫沒有注意到,b棟又來了一位新人。
“貴賓一位,裡麵請!”
一名同樣穿著病服的病人,主動迎了上去。
護士、看護們也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隻是隨意叮囑了幾句,就匆匆離去,
“小魏,給他介紹一下環境還有這裡的規矩,不準打架,誰要是鬨事你就吹哨子。”
被稱為‘小魏’的病人連連點頭,最後目送護士離去,才扭頭看向新來的那位病人。
這絕對是魏俊傑見過最特殊的病人。
年輕,稚嫩,眼神裡都是活力,在最美好的年齡,有著最佳的精神狀況
有那麼一刹那,魏俊傑甚至想找護士再次確認一下,是不是送錯人了。
誰要說這年輕人有病,那才是真的有病!
說再通俗一點這個年輕人病的有點假。
好在,魏俊傑知道自己有病,一個病人的想法怎麼能當真呢?
因此,魏俊傑自己都沒把這個念頭當真。
他開始按照流程,向年輕人介紹,
“您好,我是這裡的三年級自身病號,很高興為您服務,現在替您講解一下本院的基本狀況”
年輕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示意魏俊傑繼續。
“咱們這裡是b棟,精神病院一共分為abcd四棟,不過醫生一直否認有d棟的存在”
“這邊請,慢點,不要踩著這塊方格。”
魏俊傑在前麵帶路,路過某個病人時主動跳了一下,年輕人也有樣學樣,跳過了那個格子。
跳完格子,魏俊傑才回頭解釋道,
“他叫周萬古,彆人都叫他周頑固,他頑固地認為站在自己身邊會給人帶來不幸,所以他麵前的那一塊格子,是不能站的。”
年輕人好奇問道,“真的假的?”
“什麼真的假的?”
魏俊傑不解,年輕人在糾結什麼真假?
年輕人解釋道,“我是說站在他麵前,真的會變的不幸嗎?”
“不知道。”
魏俊傑搖頭,從他認識周萬古開始,就沒有人能站在周萬古麵前,這家夥平時走路都是橫著走的,會主動避開所有人。
就連打飯、吃藥,他都是等護士放好之後,自己去拿。
魏俊傑回憶道,“我倒是聽說,有人曾經站在周萬古麵前,是他上一任主治醫生。”
“上一任?”
年輕人眼前一亮,“發生什麼事了?”
魏俊傑平淡說道,“死了。”
年輕人的眼睛更亮了。
唯一一個站在周萬古麵前的人死了,不正說明,周萬古沒有瘋嗎?
對於年輕人想要做什麼,魏俊傑很清楚,他在做被關進精神病院的人們都想做的一件事——證明自己沒瘋!
這件事很有難度,所以,他們往往會想著嘗試證明一下,其他人也沒瘋。
既然大家都沒瘋,那說明精神病院的收容條件是有問題的!
魏俊傑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帶著年輕人前進,介紹著周圍的病人,
“她叫彼岸花,彆招惹她,她認為自己是一朵花,她平時就站在這裡曬太陽,如同陰天的時間太長,她需要燈光,你到時候可能要幫忙舉一下電燈泡”
這個病人就正常多了,年輕人顯然有些失望,因為彼岸花病的太正常,挑不出一點毛病。
魏俊傑又介紹了幾位病人,每個病人都有自己的特殊病情,隻要順著他們的行事風格去做,就不會出問題。
畢竟,這裡是b棟,真正有危險的人都被關在c棟裡。
“他呢?”
年輕人主動問起,魏俊傑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千紙鶴。
魏俊傑不解,“你為什麼單獨問他?”
年輕人如實答道,
“因為從我進來開始,他的表情就沒有變過。”
很顯然,這是位不動聲色的狠人。
“你說這個啊”
魏俊傑反倒釋懷地笑了,
“他麵癱。”
“我認識他兩年半了,他的表情就沒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