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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先前的那次交鋒來看,伯特又怎會不明白自己與麵前少年之間的鴻溝?然而此刻,他已是騎虎難下,進退維穀。
身旁六七名狂獅族青年,麵色蒼白地望著胡逸與伯特,目光遊離間,瞥見地上橫七豎八的狂獅族青年屍體,恐懼與慌亂瞬間在他們心中蔓延開來。倘若此刻身為族長的他顯露出一絲怯意,或是乾脆逃之夭夭,那麼他的威信無疑將再次墜入深淵。想當年在多特拉城,他拋下族人獨自逃離,已在那些僥幸逃生並在秘密營地中找到他的族人心中留下了陰影。此番,他之所以親自出麵,對付不過殺害了幾名族人的凶手,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向族人證明,他們的族長並未將他們置之度外,為了安定族人的心。
可他千算萬算,終究沒料到,這凶手竟如此強悍,強悍到連他都感到壓抑。
與麵對哈雷時的感覺截然不同。麵對哈雷,伯特確實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的壓力,畢竟哈雷是七城主中僅次於比蒙王的強大存在,讓他感到壓力也在情理之中。然而麵對胡逸,伯特卻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感受,仿佛整個人陷入了一片粘稠的泥沼,連呼吸和動作都變得束手束腳,令他幾乎想要痛呼出聲。
胡逸隻是安靜而淡然地看著渾身散發著金色獸鬥氣的伯特,許久,輕輕挑了挑眉,淡聲道:“動手嗎?若不然,請讓開。”
胡逸的話語,將正猶豫不決的伯特猛然驚醒。望著對方那淡然的神情,一種被無視的憤怒瞬間湧上心頭,填滿了伯特的胸膛!
“吼————!”
震天的獅吼從伯特口中傳出,他猛地反手一扯,背後負著的雙手戰斧瞬間被他握在手中,身形一縱,便要向胡逸撲去!
然而,就在伯特的怒吼響徹天際之時,胡逸已察覺到了對方的意圖。但他並不打算再給對方先動手的機會,上次與西門克萊的戰鬥已是一個深刻的教訓。輕敵,隻會讓自己陷入絕境,他顯然不願重蹈覆轍。
所以,在伯特身形縱起的刹那,一直被他的氣息牢牢鎖定的胡逸,突然消失了。
伯特的雙眼猛地凸出,一股冰涼的氣息瞬間從他的背後蔓延至脖頸,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讓他渾身難受。
“啊!”
然而,胡逸的消失和突如其來的危機感,並未讓伯特停下腳步,反而激發了他更快的速度向前衝去!
不管了!即便是從此隱姓埋名也好!這個人……不,他不是人!自己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僅憑那速度,就足以擊殺自己無數次!大不了不當這個族長了,他要活下去!
伯特的心亂了,此刻的心情與當年多特拉城破之時如出一轍。若是當初將雪狼族那家夥交給對方,既能賣給哈雷一個人情,又能繼續安安穩穩地做自己的城主。如今他想的是,若是一開始在胡逸擊殺族人時不出現該多好?
所以他想逃,逃得遠遠的,從此銷聲匿跡。連續兩次的生命危機,讓他看清了自己的本質。狂獅族沒有懦夫,很顯然,他卻是個例外。
然而,胡逸會給他這樣的機會嗎?
“既然你已將武器對準了我,那麼就該有被擊殺的覺悟。”
胡逸不疾不徐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平穩地傳入伯特的耳中。
伯特神色大變,不由自主地回頭望去。
“嗤————”
一聲輕微的撕裂聲響起,伯特疾衝的身形驟然停滯!胡逸的身形突兀地出現。
“發生了什麼事?……”
剩下的幾名狂獅族青年,其中一人結結巴巴、聲音顫抖地問道。
聞言,他的同伴們沉默不語,恐懼占據了他們的心與臉龐。
伯特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慌亂,瞳孔深處的驚恐讓人不寒而栗。他突然用雙手猛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眼中閃爍著害怕與驚恐的哀求。
“噗————”
仿佛水袋破裂般的聲音驟然響起,隻見伯特的脖子上噴射出一道血柱!
伯特的表情僵硬,眼中滿是恐懼、哀求,以及留戀。鮮血從他捂住的雙手間溢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他似乎想要大聲呼喊,然而斷裂的氣管隻能發出漏風般的聲響。
身上的獸鬥氣在這一刻黯然失色,隨即,他從空中墜落在地。
他的身體仍在不時地抽搐著,不甘而留戀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天空,鮮血不斷溢出,他的生命力終於流逝殆儘。
所有的狂獅族人目睹了這一幕,心中顫抖不已,慌亂而驚恐的眼神看向一直淡然自若的胡逸。
胡逸緩緩從空中落下,走到同樣看呆了的傲芯身邊。
“你們,還有什麼話說嗎?”
胡逸轉頭,淡淡地向幾名狂獅族人問道。
被胡逸問及,所有的狂獅族人都如癡如醉般呆立當場,不知所措。他們的雙腿開始劇烈顫抖,狂獅族高大威猛的形象與他們此刻的表現截然不同。
恐懼在他們心中蔓延開來,但他們卻像木偶般顫抖著看著胡逸。
胡逸輕輕挑了挑眉。
“若沒有,那我便走了。”
又看了狂獅族人幾眼,感覺他們似乎並沒有開口挽留的意思,胡逸點了點頭,招呼身後的傲芯道:“走吧。”
直到此刻,傲芯才回過神來。聽到胡逸的話,她連忙快速地點著小腦袋,生怕激怒胡逸一般,表情小心翼翼。
胡逸看到她的表情,愣了愣,隨即心中一笑。看樣子倒是嚇到她了,不過也好,省得她在接下來的路上大吵大鬨,惹人心煩。
轉身,胡逸和傲芯徑直朝狂獅族人走去。每個狂獅族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當胡逸經過自己時,身上的毛孔似乎都為之緊縮!
直到胡逸和傲芯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幾名狂獅族人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們相互打量著,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恐懼。
轉頭看向倒在地上的族人屍體,狂獅族人相對無言。
……
傲芯小心翼翼地跟在胡逸身後,一路上大呼小叫的她,此刻卻安靜了下來。然而她心中卻遠非表麵這般平靜。
沒想到,這個少年竟如此狠辣,出手毫不留情。更令人恐懼的是,殺人於他而言,似乎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若是表現得瘋狂或憤怒,傲芯或許還能接受一些。但正是因為他表現得太過平靜,平靜得仿佛隻是在享用一頓午餐,甚至比午餐還要稀鬆平常。
他究竟是什麼人?
傲芯心中再次湧起這樣的好奇。
一線天,說是連接著獸人大陸與人類大陸的一條通道,但畢竟是橫穿橫斷山脈的通道,自然不可能很短。當初傲芯從那頭來到獸人大陸,就整整花費了三天時間。
與胡逸同行,趕路的速度自然快了許多。時至深夜,他們已走過了大半的通道,估摸著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人類那邊的駐守軍隊營地了。
胡逸看了看天色,停下了腳步。
“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
雖然身處一線天之中,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崖,但在這還算寬敞的地方,卻有一片不大的樹林。說是樹林,其實也隻有幾排樹木而已,範圍不過十米左右,但供人容身卻是足夠了。
傲芯點了點頭,跟在胡逸身後進了林子。而胡逸則四處找來斷裂的樹枝,在小林中清理出一塊空地,架起了火堆。
右手握住一根木棍,隻見他猛地一揮!那一瞬間,他的手仿佛消失了一般!再出現時,木棍上已經燃起了火焰。
古往今來,能利用空氣摩擦起火的人,恐怕屈指可數吧?
由於已經見過一次,傲芯倒也不覺得驚奇,安靜地接過胡逸遞來的乾肉,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胡逸看著她這般模樣,微微一想便明白了緣由,但他並不打算解釋什麼。
時間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悄然流逝。
隨意地在火上烤了烤已經乾掉的肉,胡逸站起身來,抬頭望了望天空,身形一縱,便拔地而起!
隨即穩穩地落在了數百米開外的一側山壁上,隨意找了一棵大樹的頂端,躺了上去。
那樹枝不足小拇指粗細,胡逸卻安然無恙地躺在上麵,抬著頭望著空中皎潔的明月。
算算時間,來到這個莫名的空間已有兩年有餘。自己似乎走過了很多地方,帝國的皇城自不必說,梅納的納維城、回旋山脈、精靈之森,乃至獸人大陸的多特拉、奇頓城,還有獸人大陸最北部的泰坦之境。
這些地方分彆位於大陸的各個角落,回想起這兩年的所作所為,都如同一場夢境,一場好不真實的夢。
“若這隻是一場夢,真想快點醒來啊……”
胡逸的眼神有些迷茫地看著空中的明月,此刻的他,哪裡還有白天殺人時的那份淡然?
欣兒的臉龐再度浮現在他的眼前,仿佛空中的明月一瞬間化作了她的臉,她一如既往地笑著,那種溫柔恬美的笑容。
“欣兒……”
果然還是忘不了啊。
欣兒溫柔的笑容、柔和的聲音,真的很難想象,一個盲人女孩是如何獨自將重傷昏迷的他帶回家並救活的。
然而,這賊老天總是這般無情!美好的事物總是最先遭到摧殘。他似乎無法容忍這個世界存在如此美好的事物。如果真有老天,胡逸有理由相信,它是一個性格扭曲而變態的存在。
狠狠地灌了一口“冬日烈焰”,灼熱辛辣的感覺瞬間從口中蔓延至胸口,這讓胡逸心中的煩悶稍微緩解了一些。
良久,良久,胡逸才從回憶中掙脫出來。
低頭一歎之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身形一展落入穀底。
傲芯卷縮在大樹旁已經睡著。搖頭一笑之後胡逸盤腿坐下開始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