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陳光良坐鎮重慶,指揮著全國的‘平安係’商業帝國。與此同時,他先後視察了重慶的多個防空洞,凡是覺得有漏洞的,都親自監督防空司令部進行維修改進,因為得到首長的手諭,他的話倒是很有份量,當然也捐出不少錢,差不多60萬法幣去完善。
與此同時,寧安基金會不僅做著慈善事業,也購買軍需公債、抗戰公債,變相的將在後方工廠的利潤,回報給國家和人民。
此時。
日本人已經發動‘102轟炸’一個月出頭,這段時間整個重慶都籠罩在日本人的轟炸當中。當然,這樣的場景在倫敦,實際上也是差不多。
在轟炸期間,大後方的人民都抱著這樣的觀點——你今天炸,我明天修,絕不會妥協。
事實上,每一次日本人轟炸的對象,主要是後方的工業,以及商業區、政府部門。
就連新豐紡織廠也被炸了,但陳光良早就知道有這一天,自然做了很多的準備——例如新豐紡織在七個地方,甚至有模仿陝西窯洞的生產車間。
所以新豐紡織雖然損失一些機器,但卻不是致命的,基本一兩個月就能恢複正常生產。
1941年6月5日,這一天的18時18分,日本飛機24架分三批經湖北宜都、鬆滋等地突然夜襲重慶。
在cq市區上清寺、中三路、兩路口、大田灣、黃家埡口、觀音岩、神仙洞、七星崗、通遠門、巴縣中學、南岸彈子石、玄壇廟以及江北等地投下爆炸彈、燃燒彈。
日本侵略者的飛機輪番轟炸cq市,看那架勢大有要把重慶炸為平地的樣子。
由於正是傍晚,進城的人和不屬於在該洞躲避的人,在發布緊急警報後急不暇擇。
於是就近躲避,該洞管理人員也沒有檢查核對憑證,儘量收容,致使四通八達的校場口一帶大隧道人數大量超過規定數量。
以往,日本人轟炸時間持續不長,而今天顯得特彆長。
李旺忠,是‘護衛團’的一員,他負責洞內的秩序,以及守護在洞內電話機旁邊。
這個電話機,是剛剛裝上不久,聽說是寧安基金會捐贈的,電話機上麵就寫著信息。
“太擁擠了,我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
“就是啊,怎麼回事,以往轟炸一兩個小時就結束了,今天都已經三四個小時了。”
“我要出去,我不想窒息死!”
眼見騒亂要形成,李旺鐘連忙說道:“大家不要擁擠,我們有鼓風機通風,也有照明,再等等。”
這兩點已經比前世好很多,但這個原本容納5000人的防空洞,此時怕是有上萬人。
騒亂依舊開始蔓延。
李旺忠連忙撥通電話:“我是06段的李旺忠,裡麵的人太多,空氣已經開始不足,大家開始擁擠,請儘快安排洞口疏散。”
“胡說,外麵還在轟炸,現在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這時候有人喊道:“我們寧願被炸死,也不要窒息!”
李旺忠連忙說道:“快快,裡麵的人快控製不住了。”
這樣的電話,不僅有李旺忠的,還有其他段的,有了電話,就能了解洞內的情況。
一時間,外麵的護衛團一麵搶修通風口,一邊將各個大門打開。
事實上,有多個通風口,裡麵的空氣隻能說氧氣比較稀薄,更多的是人們焦慮的心情,進而演變成混亂。
因為有電話、電燈的原因,這一次各個洞口打開,一些人蜂擁擠出洞口。
第二天,首長帶了市長吳國幀、衛戍首長劉峙等人,來視察。
“具體死了好多人?又是怎麼死的?”
看著大老板陰沉的臉,劉峙知道,要想保住職位,一定要推脫責任,以及說好的。
“首長,昨天晚上轟炸時間五個多小時,是有史以來最長的。我們防空洞各方麵都沒有問題,有電、有電話、鼓風機正常,所以不曾缺氧。隻是原本能容納5000人的防空洞,擠進來10000人以上,最後因為一部分感覺難受,進而演變成擁擠。護衛團講,我們當時電話保持溝通,第一時間放開各個閘門”
首長臉上緩和下來,既然工作到位,那麼就不算失職,那自然不能說國民政府工作不到位。
“死了多少人?”
這一次,劉峙知道,自己可能保住了自己,他連忙說道:“就幾十人,都是因為踩踏的原因。”
“具體數字多少人?”
劉峙一時間有些不確定,幸得護衛團的人補充道:“一共是102具屍體,都是擁擠造成的,當時我們電話保持暢通,已經儘力疏導,是人太多的原因。”
首長點點頭,說道:“你們做的好,對外麵的記者,要做好輿情管控!”
吳國幀連忙說道:“是是”
接下來,大家考察了洞內的設備。
首長看著電話機上麵的讚助,說道:“我記得,當初是陳先生說這些防空洞有很大的隱患,他還從我這裡要走一道手諭,說要親自監督防空洞的設施。”
蔣逵連忙站出來,說道:“是的,寧安基金會先後讚助重慶防空洞60萬法幣,我們也做了很多改進,包括洞內有電話相通、出口用水泥石子鋪上,以及通風口的鼓風機保持暢通等等”
“若不是人家,你們就闖下大禍了!”
首長哪有不清楚的道理,丟下一句話,便離開。
第二天,報紙刊登了這場災難,踩·踏死亡人數21人,受傷58人,防空洞的各項設施都發揮了最大的作用,造成這次事故的原因隻是因為防空洞接受了超過一倍的人,洞內一些人煽動起哄,最終演變成恐慌。
這樣一來,大家自然將這件事不會怪罪國民政府,反而對其讚譽有加。
至於死亡的人,也是可以接受的。
真要像前世那樣,死亡人數和重慶被轟炸期間的總人數差不多,不成為世界慘案才怪。這也是首長聽聞容納上萬人的防空洞,發生大規模騷·亂,死了不少人後,第一時間來到視察。
最後的結果,首長也是非常滿意的,他聽屬下說,如果沒有寧安基金會堅持的——通電話、通電、通鼓風機,堅持讓防空部第一時間驗收,機器工作,那麼這次可能死亡人數十倍以上。
雖然有記者拍攝到‘埋屍’似乎不止21人,但有媒體和社會人士猜測,死亡也就差不多100人;而通過相關人士的介紹當時的場景,這個死亡人數是認可的。
更重要的是,通風係統沒有問題,人是因為騒·亂引起的,在裡麵憋了四個多小時,從而造成了情緒上的躁動。
與此同時,大量由‘寧安基金會’捐贈的設備,也被媒體報道出來,一時間讓陳光良的名聲大震。
陳光良看著報紙報道的死亡人數,也有些錯愕,居然還是有不少人死亡,不過想想也就不奇怪了,擁擠進去的人太多,持續的時間太長,必然會發生踩·踏。
好在沒有直接窒息的人,這充分說明通風口的鼓風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事實上在他介入時,整個防空洞還沒有通電,鼓風機自然也不會有用,按照拖拖拉拉的,前世多半鼓風機因為沒有電,再加上部分通風口可能被轟炸而堵住。
“這日本人轟炸,什麼時候是個頭?”嚴人美在一旁抱怨道。
她也意識到,寧安基金會這次立下大功,但她已經習以為常,畢竟丈夫的很多‘先見之明’已經說明不尋常,更加讓她記住丈夫交給她的一些話。
“應該快結束了,總之孩子們下個學期差不多可以正常上課了,零星的轟炸是有,但大規模的很少了。因為,日本人怕是要向東南亞進攻了,華夏不再是獨自對抗日本。”
說實話,夫妻倆對轟炸雖然有些擔憂,但更多的是擔憂孩子們的安全。
“這是個好消息!”
陳光良笑道:“樂觀麵對吧,畢竟比起很多人,我們的條件好太多。”
“嗯”
第二天。
陳光良來到督郵街,這裡看得出來轟炸的痕跡,好在平安銀行大廈未被命中,這大概就是陳光良的運氣不錯吧。
“老板”
趙鐵毅帶著幾名環球航運的管理層和高級海員,正在等候陳光良。
“好,來了就好,你們的家屬呢?”
趙鐵毅說道:“一部分到了重慶,還有一部分隨後就到,多謝老板的關心。還有部分管理層和高級海員,不願意來重慶,繼續留在香港;我給他們講,關鍵時刻可以去澳門,那邊也有住的地方。”
“嗯,我們去會議室詳細說!”
不一會,大家來到一件會議室,趙鐵毅詳細彙報了情況。
“由於歐洲戰場的原因,怡和、太古需要船隻,所以四艘5000噸的船隻,賣出50萬美金。這部分資金,由我和吳經理一同前往大通銀行,存入環球航運的公司賬戶上,並轉移至美國”
到處都是錢,隻能說陳光良布局先人一步,總歸很難虧本。
就拿賣船來說,這四艘船的價值,反而隨著戰爭的原因,價值不跌反增加。如果陳光良不提前賣,差不多會給日本人轟炸掉,或征收掉。
“嗯,這些資金是我們戰後恢複經營的本錢,轉移至美國就好。”
資金安全方麵,由去年從美國深造完成的吳新河和趙鐵毅來負責,以企業的名義,自然不擔心有人貪汙。
隨後,陳光良一一詢問大家及家屬的情況。
這次來後方避難,整體還不到管理層和高級海員的4成(高級海員不少沒來),其餘人都決定暫留香港,環球航運依舊在香港保留辦事處。
留在香港的管理層和高級海員,依舊享受環球航運的福利——員工宿舍、米油資助,沒有期限,直到無能為力為止。
而且香港淪陷前夕,陳光良肯定會發電報,讓他們去澳門避難,那邊陳光良也有一些物業和物資。
總之,陳光良這個老板,早已經為大家想到退路。
“好,你們這次來重慶,也不是沒有事業。正好我有兩艘遊輪,經營著長江上遊的旅遊路線,你們就去加入。事業雖然小,總部天天在家無聊的好。”
大家欣然應承下來。
他們一到重慶,就已經被安排好住宿和生活,條件也不錯,知道就算不工作,老板也會給大家發米油的基本生活物資,養著大家;但大家能找到事情做,自然是最好的。
第一波管理層,已經召回大後方,主要是現在仰光那邊的港口,日本人已經相當的霸道,說炸你英國人的船,也就炸了,日本也知道有些船是華人的,不過是掛個旗子而已。
航運早點跑,畢竟都是重資產。
下午,張樹年、郭德明等人,陪同陳光良一起到紡織廠去考察。
此次轟炸,新豐紡織又遭遇一些損失,目前職員們正在賣力搶修和組織複工的問題。
張之譽第一時間彙報道:“老板,損失十二台布機,以及200錠紗,其餘都搶修回來。”
陳光良點點頭,自從轟炸以來,整個重慶新豐紡織廠的開工率隻剩下七成,都是炸了就抓緊搶修、挽救紗錠,儘可能減少損失。
事實上,他也明白,重慶的紡織工廠,能撐到1943年也就不錯了,因為後期物價蹦的快,再加上國民政府實行物資統一采購、物價統一製定等策略,後方的工業迎來毀滅性的打擊。
看著有人在收拾殘局,陳光良隨即也加入進來,並和一名紡織女工聊起來。張之譽想勸一下,隨即被郭德明阻攔。
“女士貴姓”
“啊陳先生,我姓劉!”
“劉女士你好,不要緊張,我和你年齡差不多,不吃人。就是想和你了解一些情況!”
“嗯”
一看這個女工,就估計是從滬市調過來的,至少也是個組長級彆。沒有這些熟練女工,整個工廠的效率也會降低一些,工人素質就難上去。
“我問一下,以工廠最普通的工人為例,他每月可以得多少薪資和福利,生活有沒有困難?”
紡織女工看著陳光良和善的表情,也定下心來,說道:“彆的廠工人生活艱難,但我們新豐紡織是可以養活自己,甚至大家都說我們新豐的工人一個人可以養活兩個人,因為我們主要是發米、油、布匹這樣的生活物資,另外普通工人大概還有10元的現金。”
陳光良並不是來聽讚揚的,而是了解管理層有沒有苛刻這些底層員工,可不能像國民政府的那些貪官汙吏,已經把經濟和物價搞的一塌糊塗。
這個月,重慶的中等燦米,已經漲到1鬥42元,也就是合到35一斤(1鬥12斤、10鬥為一石);而抗戰前夕,一斤米隻需要1毛錢。
相當於,米家已經漲了35倍。
如今的100法幣,隻能購買一包麵粉了。
而其它工廠的工人,一個月薪資也就35~48元,相當於就隻能買12斤米左右。
而新豐紡織發的米油,都差不多夠兩個人吃,每年還發布匹,要知道連很多軍人都很難換衣服。
拍拍手掌,陳光良隨即走到自己高層身邊。
“我們要為工人們屯米囤油,同時也能減少物價上漲的影響。當然,米最好是從其它地區運輸,集中采購。”
這物價還要暴漲,法幣還會繼續貶值。
張樹年點點頭,說道:“這方麵我們一直都是集中采購,保證工人的米油供應,增加大家的積極性。”
他們有船、有卡車、有燃料酒精,根本就不缺手段。
毫不誇張的說,這些工廠的管理層,比國民政府的官員,合法收入和福利都高。
“總之,法幣還會貶值,生活物資還會漲價,大家要多做準備工作。而且,再過幾個月,大批的人口都會來渝,租界和香港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他不擔心這些屬下覺得他是在亂說,畢竟有些事情都是已經有苗頭,隻是沒人可以做到陳光良的果斷。
張樹年連忙說道:“那是得準備一番,畢竟很多同事都要來了。”
郭德明也說道:“最近就抓緊準備,這一波,確實有很多同事要來渝。”
陳光良點點頭,大家都知道他的作風,那就是管理層來了,要保證住房和生活物資。
與此同時,由於他已經將後方工廠的利潤,捐給慈善基金,但他當然不會虧待自己的工人,幾家工廠的工人,都享受薪資+津貼的方式,基本都能養活兩個人(含自己)的水平。
這一點,已經是國民政府公務員的水平了!
在6月下旬的時候,首長給‘寧安基金會’發來嘉獎令,以表揚‘寧安基金會’對全市防空洞做出的貢獻。
現在很多市民都知道,上一次若不是‘寧安基金會’捐贈的各種設備,可能發生更大的事故,後果不敢想象的。
寧安基金會成立半年多一來,捐出巨款的消息,也一直受到表揚。有人說陳光良傻,那麼賺錢的工廠居然將所有利潤捐出去,那當初何必辛辛苦苦來川蜀建廠呢。
這些人豈知,陳光良那背後的隱藏財富是多麼的巨大,當然這些財富都是從投機者手裡賺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