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又過去近一年時間。
這天。
陳光良家族正在香港乾德道的彆墅裡聚會,弟弟陳光聰一家四口也在。
陳家二代保持著五男兩女的局麵,其中:
陳光良的兩房妻妾中,嚴人美為他誕下三個孩子(陳文傑、陳文銘、陳文愷),蔣梅英為他誕下兩個孩子(陳文錦、陳樂怡);
陳光聰和楊秀英有兩個孩子——陳文博、陳美怡。
看得出來,陳光良對侄子、侄女也是比較喜歡,讓其和自己的子女一個‘字輩’,男孩以‘文’為輩份,女孩則以‘怡’為輩分(放最後)。
七個孩子,都已經會走路,最大的陳文傑已經6歲半,最小的陳文愷才1歲2個月多。
“光聰,香港淪陷前,你帶著母親、秀英他們去美國暫避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緊張的看著陳光良,畢竟這戰爭可是很殘酷的。
陳光聰詢問道:“那大哥覺得,日本會在什麼時候和英國開戰?”
陳光良也不瞞他,說道:“我認為還有1~2年的時間,此時的日本,還沒有到狗急跳牆的時候。所以你們先有個心理準備,我會做出時間上的安排。”
這兩年有個好消息,就是國民政府沒有叫他去重慶,但也沒有忘記他這個人物,主要是安排陳光良在香港負責一些運輸和貿易的協助調度的工作。陳光良和負責運輸的宋子良有過一些接觸,也和負責賑災的許世英有個接觸,都隻是不重不輕的工作,挺適合陳光良的身份。
陳光聰又說道:“那二嫂和文錦、樂怡?”
陳光良說道:“自然是和你們分批去美國,到紐約後,你們可以互相照顧一下。還有,我已經讓二舅和小虎他們,今年底來香港,後麵可以暫避在奧門。”
楊秀英一聽,頓時高興起來,總算又能見到父母和弟弟一家。
陳光聰知道,茲事體大,他的責任也很重,便認真的說道:“好,我一定萬事謹慎。”
“謹慎自然是應該,但也無需有恐慌的心理,相比那些置身戰場上的同胞,我們無疑幸運的多。”
“是,大哥。”
“抗戰勝利後,我會支持你創立航運企業,所以你還得多學習航運知識。”
此言一出,陳光聰有些不習慣的說道:“我覺得替大哥做事就挺好,再說戰後大哥的航運事業也需要人!”
陳光良擺擺手,說道:“這一時期我們兄弟自然要抱團,等戰爭結束,也意味著世界上不會再有大範圍戰爭,商業就會迎來發展。屆時,你自己做,我是樂於看到的。”
陳光聰見大哥態度堅決,也便說道:“我聽大哥的”
其實,他何嘗不想以後闖蕩一下,隻是礙於大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能有那樣的想法而已。
楊秀英則開朗的多,她在一旁說道:“大哥,這戰爭什麼時候結束?”
陳光良笑道:“誰知道呢,但總歸會結束的,華夏也會最後勝利的,我們要堅持這樣的想法,才能有積極生活的一麵。”
被他這樣的態度感染,大家也會對戰爭不會那麼懼怕。
第二天。
陳光良將陳光聰叫到辦公室,說道:“我有種有批價值50萬美金的黃金,你去澳門存入到大西洋銀行的保險櫃,租賃個十年時間。”
這部分資金,是去年陳光良從新豐紡織的分紅兌換的黃金。
他的想法是對的,今年(1939)從1~5月,法幣還能維持8便士的彙率,但6月份後,黑市已經隻能在6便士的樣子。
下一步要跌到什麼程度,尚且不知。
陳光聰詢問道:“何不轉移至美國?更何況以大哥的名義,存入大西洋銀行保險櫃也是一樣的?”
陳光良起身,拍拍弟弟的肩膀,說道:“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你去做便是!”
這些年來,陳光聰屬於給大哥打工,每年領薪水。
當然,陳光良也送了他一些資產,比如滬市和香港的各一幢房子,及其它雜七雜八的也差不多有10萬大洋的樣子。
所以這50萬美金的黃金,實質性對陳光聰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他就有些忐忑。
“好的,大哥!”
事實上,這筆資金並不是給陳光聰的。
不過以後陳光聰自立的時候,陳光良會送他至少兩艘遠洋船,價值肯定也是不菲。憑借兩條船起家,他能做到什麼程度,就看他的本領了。
幾天後,滬市的葉熙明和張樹年也來到香港。
“按照目前的形勢,新豐紡織今年的利潤能突破1200萬,僅滬市的工廠就能有800萬的利潤以上。”
“蜀川的製糖廠和酒精廠,在我們平安銀行(重慶)的賬戶上,也已經存下450萬。”
賺錢是必然的,畢竟酒精是軍需品,最近一年陳光良的酒精廠立下大功,連孔祥熙都跑到他的酒精廠去考察。
而製糖廠也不用說了,自從去年沿海一帶的白糖廠被轟炸後,抗戰區的白糖已經成事一漲再漲。
其實最重要的是,當年陳光良運到內江、資中的2萬斤甘蔗種,這些年提高了整個四川甘蔗的產量,讓整個抗戰區的白糖產業有一定的發展。
“那450萬就還銀行的債務吧,平安銀行再出資600萬買下我的工廠,我從滬市提取這600萬。”
葉熙明說道:“沒問題,平安銀行現在資金比較充裕,特彆是股市的資金已經價值400萬兩白銀,升值很多。”
400萬兩白銀,現在相當於180萬美金,相當於1200萬法幣左右,而當初投資就300萬法幣。
這裡麵,很大的升值,其實都屬於法幣貶值,讓資金紛紛流入股市。
陳光良突然想到接下來‘歐洲戰場’開始,當即說道:“這600萬還是存在滬市的平安銀行,但你們拿去買入股票。我委托你們購入外資股為主,華資股票可以考慮(永安紡織)另外,按照新豐紡織目前的情況,我今年個人也該能分紅500萬,也去購入股票”
馬上就是歐戰了,南洋、香港各地之華僑,會以大批資金向滬市逃避。後世據統計,大概是30億法幣,相當於2億美金。
這些錢,相當部分都流入滬市的股市,外資股票被炒得很高。
現在的1100萬法幣,可不算值錢,也就160多萬美金。
“老板不趁機將資金調到更全權的地方——美國?”葉熙明不解的問道。
此時在平安銀行的高層中,也隻有美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陳光良鎮定自若的說道:“再等等”
“好,回去我們便安排。”
一個月後。
1939年9月,歐洲大戰爆發,帶來的深刻變化是以往因抗戰爆發而逃避海外的資金,因香港、南洋等地加強外彙管理而出現回流,再加上滬市此時是世界上少數幾個保持資本自由流動的城市之一,這也導致其它華僑資本通過不同途徑彙聚滬市,使得滬市一時成為遊資集中之地。
雖然還不知道這些資金的規模,但顯然是一個天文數字。
不管回流的資金具體數目有多少,滬市此時麇集了大大超過平時的巨量遊資這一點是確定無疑的。
如此之多的遊資短期內彙聚滬市,自然難以尋找到正當的出路,也因此使得彙兌、股票、公債、標金乃至棉紗等貨物商品均成為投機對象。
1939年11期的《經濟統計月誌》雜誌評論道:“遊資增多影響之一厥為證券市場買賣之興盛。因近來外彙之上落已比較有限,一般資產階級不從事商品之投機,即投資於證券,於是證券之交易極度興隆。查以往(眾業公所)公司股票每月最大成交額為1936年12月之4394千股,本月份數字則為4924千股;公司債券成交值較以往五個月數字為大,則為1785千元;證券市價指數1933年1月以後從未高出7561,本月份則為7628。各項數字蒸蒸日上之氣象於此可見一斑。”
滬市的股票,迎來一波大浪潮。
又過了半年時間。
也就是1940年4月初。
在平安銀行(滬市)的會議室,三名核心高層——夏高翔、葉熙明、張樹年都在。
夏高翔說道:“我們在股市的資產值,統計出來沒有?”
葉熙明點點頭,隨後說道:
“平安銀行當初投入的300萬法幣,目前是價值1000萬兩白銀,差不多在450萬美金。以法幣為標準,漲幅超過十倍。”
“去年老板入市的1100萬法幣,目前的價值也達到1000萬兩白銀,450萬美金,漲幅也高達三倍左右。”
三人雖然知道大概數據,但心中震撼自然還是很巨大的。
夏高翔說道:“老板讓我們馬上將這些股票套現,一邊套現,一邊兌換美金、黃金,或者英鎊,然後準備轉移至美國。目前,官方和英美三方合作,還能保持1法幣兌4便士的彙率,包括黑市也是如此,但老板預計,一兩個月後,這個彙率就會維持不住。讓我們速戰速決。”
對於老板的判斷,大家自然從來都不懷疑。
葉熙明點點頭,說道:“自從去年9月開始,海外流入滬市的資金,差不多是2億美金(30億法幣出頭),這也是這一波股市大漲的原因。如今他們一邊套現,一邊兌換,倒也方便。”
海外流入滬市的資金,基本都是外彙,當然他們購入的股票,也基本是以‘白銀’、‘英鎊’、‘美元’為建製的股票,所以這一波外資企業的股票漲幅最多。
張樹年也說道:“老板也說過,這一波股市浪潮,洋人恐怕也會趁機套現。我想,我們應該是在洋人套現之前,見好就收。”
三人很快商定好機會,隨即開始行動起來。
實際上,這一波股市的高潮,雖然在5月份可能大跌,但明年依舊能漲上來。
隻不過陳光良考慮到,明年再轉移資產,恐怕危險係數太高了。
一個月後。
陳光良一臉喜色的看著滬市發來的電報,這一波股票漲得太狠了,例如:1940年初每股價值28元的怡和紗廠股票,在1940年四月末五月初旬的熱狂投機期達到82元;1939年9月價格僅僅5元的上海地產股,此時價格騰躍到40元;再如1940年2月價格32元的橡膠信托股,此時達到16元,同期08元的地傍橡膠股,此時為3元,138元的英渣華股票達到60元等等。
結果就是,平安銀行和他個人的股票投資,都套現在高點,都獲得450萬美金的回籠。
至於整個股票市場,完全已經脫節。
將這一波套現的資金兌換成美元和黃金後,自然第一時間準備轉移至美國。
這樣一來,陳光良在美國的財富就變成:早期投資的680萬美金,已經在1000萬美金以上;第二波轉到美國的是價值450萬美金的黃金(118萬兩)以及450萬美元(平安銀行);現在將是第三波存入美國,陳光良和平安銀行共計900萬美金和黃金。
相當於,陳光良在美國已經有2800萬美金的財富(其中平安銀行900萬美金)。
這錢賺得,陳光良都感覺很夢幻。
到了5月中旬,滬市又給陳光良發來電報,由於‘法國戰役’爆發,滬市商人紛紛開始囤積棉紗包,價格從1000元一包開始上漲。
大家的想法是,‘法國戰役’爆發,必然造成國際棉花緊張,同時滬市商人囤積棉紗,這樣也變相阻止歐洲商人從華夏拉走棉花,隻要戰局膠著下去,棉花就會暴漲。
陳光良果斷讓新豐紡織業家人囤積當中,以1000元每包開始吸納。
等到了五月底,棉紗包漲到2000元時,陳光良又電報新豐紡織開始拋售。
整個過程當中,新豐紡織獲得150萬的利潤。
陳光良如此操作,自然是和大家的看法‘不一樣’,‘法國戰役’並不會膠著,而是會很快的結束。
事實如同陳光良所料,6月中旬,法國便已經投降,滬市的棉紗應聲下跌。
大量的滬市投機商破產,這一幕讓在香港的陳光良覺得十分好笑。
更讓人陳光良等人覺得‘好笑’的是——滬市眾業股票交易所的股票,發生垮塌式的大暴跌,一時間很多投機者又破產。
次輪眾業股票交易所的暴跌,主要原因就是歐洲戰場同盟國的不利局麵,以及這一輪的獲利者大手筆套現離場,最後還有外國股票交易被汪偽列為禁止之列
而陳光良和平安銀行,便是最大的獲利者套現離場,而且還先所有一步。
伴隨著平安銀行存入美國大通、花旗銀行大量的美金和黃金,陳光良家族及企業的2800萬美金的財富,算是全部轉移至美國。
而這2800萬美金,相當於前世華人在美國的總存款4億美金的7。
這玩意基本瞞不過美國當權者,當然具體數字也需要調查才能得知。
不過陳光良並不擔心,他還是相信此時的美國政府,會保護他的財富。畢竟據陳光良所知,後世南鯨政府一直希望美國將華人的4億存款,全部轉給國民政府作為抗戰和戰後的經濟建設,但美國根本沒有同意。最大的照顧便是——在1941年凍結這些財富,更主要是不允許華人再向海外轉移財富而已。直到1947年,就全部解凍了。
與此同時,陳光良在華夏大陸,依舊保持著很大的資產,例如紡織廠、製糖廠、酒精廠等等,還有不少的物業,例如香格裡拉飯店、平安銀行大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