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豐紡織舉行了陳光良收購以來的董事兼管理層大會,宣布著陳光良正式準備在紡織業大乾一場。
在‘新豐紡織’的董事會層麵上,陳光良邀請了紡織行業的老前輩,包括聶雲台、穆藕初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加入;亦有銀行界的重量級人物,包括張公權(華夏銀行總經理,現為中·央銀行副總裁);還有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杜月笙和史量才;當然還有平安銀行的葉熙明。
當然,這些董事也就是個‘閒職’,領一份‘薪水’或賣陳光良一個‘人情’,不參與新豐紡織的管理,但會給與相關的意見和幫助。
而真正讓陳光良重視的人才是,他最近盛情邀約的‘紡織人才’童潤夫,其將擔任新豐紡織的副總經理,而總經理由陳光良親自擔任。
童潤夫1916年去日本入早稻田大學學日語,並在日本和歌山紡織廠實習。1918年考入日本國立桐生高等工業專科學校,1921年春畢業,同年回國。次年應聘於上海日商大康紗廠任練習工程師、工程師,曆時7年,積累了較豐富的紡織技術經驗,編譯出版《紡織標準工作法》一書。1929年童潤夫應民族資本家之聘,任上海鴻章紗廠廠長。由於汲取日本廠的嚴格管理經驗,銳意改革,第一年即扭虧為盈,取得明顯的成績。
1933年,華夏經濟委員會所屬棉業統製委員會聘任童潤夫為技術專員兼技術主任。1934年初,童潤夫代表棉業統製委員會與中央研究院院長蔡元培多次洽商,集雙方力量合作組建棉紡織染實驗館,確定了組織機構與經費,選定了館址與研究目標,並著手建造廠房,購置機器設備。
陳光良邀約童潤夫時,人家也沒有提任何要求,即沒有要股份,也沒有說要投資,便欣然答應。
原來,童潤夫也是聽說,陳光良擊敗日本意圖吞並博益紡織的陰謀,而大有好感。
在日本留過學,在日企工作過,不代表著親日;特彆是918事件發生後,華夏有誌兒女,對日本是相當的憎惡。
童潤夫不僅是副總經理,同時也擔任執行董事,陳光良非常相信這樣的人才。
當然,他本人也在學習紡織行業的經營,僅靠人才也不是萬能的,作為老板也要懂的。
在開會之前,陳光良也是帶著各董事,參觀了新豐二廠,大家也是有說有笑。
杜月笙穿著的個長褂,打趣道:“光良這每次投資,可都是大手筆,聽說這次投資新豐的金額高達450萬。”
他現在儼然以陳光良的長輩自居,當然這也沒有問題,杜月笙的長子,即將娶嚴人芸,兩家倒是攀上親戚來。
事實上在前世,杜月笙還有一個兒子,娶的也是嚴家女,應該是嚴人美的堂妹。
陳光良補充道:“是600萬,我們又注入150萬的資金。”
杜月笙心中生出一股羨慕之情,他一直都想從‘流氓’升級到‘商人’身份,所以他這些年瘋狂的擔任各個商會、企業的理事和董事。
至於他的生意,一開始在法租界的賭毒,確實賺了一些錢,但後來法租界的總董換人,迫於國際壓力,嚴厲的打擊了鴉片和賭博,杜月笙的生意大受打擊。
當然,杜月笙什麼樣的投資都有,包括航運(吞並了南通張謇家的航運公司)、銀行等等,但他做生意本來就不算厲害,所以這些正業貢獻的資金不多;杜月笙的主要收入,依舊是投機和偏門生意,但開支巨大,畢竟門徒和家人眾人。
杜月笙隨後說道:“這次彙豐銀行拍賣申新七廠,你要是插手,說不定兩百多萬就拿下來了。”
眾人紛紛看向陳光良,意思是你怎麼忍住不下手的。
在3月底,彙豐銀行不顧各方麵的反對,堅持拍賣申新七廠。因為彙豐銀行覺得,既然申新七廠欠他們的錢,且又在租界,那麼應該按照英國法律來辦。
結果就是,日本人僅花費225萬大洋,就買下‘價值500萬’的申新七廠(500萬價值是投資那麼多錢,但貶值厲害)
陳光良說道:“我聽說,日本人想接手申新七廠,結果遭到那裡的員工抵抗,或藏設備,或暴力抵抗。所以說,申新係乃是榮家的工廠,外人又豈能順利接手。更何況都是同胞,我自然也不會趁人之危。”
榮家兩房,有幾個兒子,又有八九個女婿,還有榮家其他親戚,保守有幾百人在申新係的工廠裡麵。
本來滬市政府願意接手申新七廠的,結果榮宗敬予以拒絕,他覺得那樣和日本人搶他的工廠,有什麼區彆。
南鯨政府也是數次想吞並‘申新係’,結果都被榮家給阻擋了。
隻是榮宗敬怎麼也想不明白,南鯨政府吞並申新係沒有成功,後來申新係還是交給了人民。
不過榮宗敬這一房,抗戰勝利後,基本都去了國外和香港,他弟弟一房則留在國內。榮家這一房,也算是全球開花。
杜月笙笑道:“還是你看得清楚,據說申新七廠的人抵抗很厲害,再加上現在的輿論,榮家拿回申新七廠還是有希望的。”
大家邊考察邊聊,最後開了個董事會,實際上也就是討論大會。
副總經理兼執行董事童潤夫,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做了工作彙報:“我上任後,準備從三點工作出發:聘請多位著名紡織專家負責各廠工作、加強技術管理、擴充設備”
眾人一聽,就知道陳光良是找到了真正的經營行家。
童潤夫的經曆,本身就認識很多紡織專家,所以他出馬,新豐紡織很快就能煥然一新。紡織行業的技術更新迭代很快,技術永遠是第一要素。
陳光良隨即說道:“很好雖然我擔任總經理,但實際上負責新豐紡織的是童先生,我還隻是一個門外漢。但對紡織業的前景,我是抱著樂觀的態度,畢竟衣食住行,永遠不缺市場,所以對新豐紡織的支持,我是很有決心的。”
他說這些話,相當於是給與童潤夫的全力支持。
其餘董事也有些驚訝起來,童潤夫以科技專家身份,既無股權,也無投資,卻參加新豐公司董事會,任執行董事兼副總經理,主持企業工作,取得經營管理大企業的實權,這在近代民族紡織企業中是少有的。
紡織業當中,就拿榮家的‘申新係’來說,要職基本都是家族人和股東保持著。
接下來,各董事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他們雖然沒有投資,但也賣陳光良一個人情,紛紛出謀劃策。
最後,第一屆董事會圓滿結束,陳光良送大家一一離開。
恰好史量才最後一個走,陳光良便來到他身邊,低聲說道:“這兩年彆出滬市,有人要你命!”
史量才大驚失色,但很快鎮定下來,他不是沒有想過——南鯨有人要刺殺他,所以平常也有保鏢跟隨。
但如果這事是從陳光良之口警告他,說明事情已經很嚴重。
“多謝”
史量才不動神色的道了一聲謝,便告辭,他知道這事陳光良不想摻和。
陳光良看著史量才離開的背影,心想隻要史量才躲過‘西安事件’,就能多活一些時間了。
當然陳光良根本的想法,還是讓史量才頂在傳媒業的前麵。
回到工廠,陳光良又和童潤夫溝通了一下。
“童先生,我準備在香港建廠,明年還要去重慶建廠。”
童潤夫不理解的說道:“陳先生,你去這兩個地方建廠的想法是?”
陳光良坦白的說道:“你是紡織專家,而我則是戰略專家。日本人頻繁在北方挑事,必然有一天會全麵侵略華夏,屆時滬市必然保不住,租界尚且能撐一段時間。我的想法很簡單,一旦抗戰,紡織業便是抗戰物資的需求,我們的產品要如何運輸到後方呢?從租界出發,走香港或海防那邊,比較現實,所以我乾脆去香港建廠。至於重慶,我猜測南鯨政府自一二八後,有意在大後方建立陪都。”
童潤夫直接佩服的五體投地,三言兩語便將戰略形勢勾勒出來,關鍵他早就聽說——這個年輕人很有前瞻性。
“好的,我會全力支持陳先生的這兩個計劃,隻是資金上?”
陳光良說道:“資金我們還可以注入,但計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不急於一時。”
“好,人才和技術,我一定全力配合。關於人才方麵,我也有一些名單,包括南通大生紗廠經理李升伯,他也是技術出身、紡織專家,我希望陳先生能委任他來擔任公司董事。”
陳光良高興的說道:“你儘管邀請,一切由你說了算!”
彆說董事,就是副總經理級彆、廠長級彆,都由童潤夫說了算。
紡織行業,最重要的是技術人才,而非管理人才。
而這個李升伯,似乎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1949年春去香港,傾其家財,創辦永豐布廠,終於在美國即將禁運之際,把價值260萬美元的紡織機械母機搶運回國,導致永豐廠破產倒閉。為償還債務,50年代去美工作入美國籍,為取得大學學曆,62歲入美國一農業大學學習,畢業後留校任教,直至1971年還清債務。1978年回國定居,任上海紡織工業局、紡織工程學會顧問,繼續為拓市場、發展服裝工業作出貢獻,直至1985年去世,終年90歲。)
“好,我相信他會賣我這個麵子。”
接下來。
陳光良又說道:“對了,最近幾年美棉的推廣初見成效,我預測明年美棉將迎來豐收。你組織一個團隊,派人去四處考察,爭取明年我們要大力儲蓄棉花。這事,你負責就行,不用親力親為。”
童潤夫頓時心中感歎起來,這個老板似乎不一般,他當然也知道,這些年華夏引進美國棉花種子,大力推廣。但是,他卻不敢說明年美棉會大豐收。
“好的”
陳光良的想法也很簡單,明年(1936)如果棉花大豐收,他準備大量儲備,這第一是可以自己用,第二則是準備炒。
1937年的‘紗交風波’,棉紗可是大漲,陳光良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4月下旬,陳光良來到香港,這是他第四次踏入香港的土地,不過中間兩次是在‘運輸白銀’的往返期間,短暫性停留。
香港,是陳氏家族未來的重要基地,但不是唯一的基地。
因為陳氏家族發展到抗戰後,其龐大的財力,是香港一地容不下的。這也是為什麼陳光良積極安排,蔣梅英一房將來去美國發展的原因。
“哥”
“表哥”
陳光良抵達香港時,陳光聰帶著妻子楊秀英在碼頭上迎接。
當看到楊秀英已經懷孕六個月的孕肚時,陳光良關切道:“你跑來做什麼,肚子裡的孩子重要!”
楊秀英馬上快人快語的說道:“你當然也重要,你是我們的一家之主,讓你未出世的侄子來迎接你,這不是應該的嘛!”
她性格一向如此,雖然還是懼怕這個大表哥,但至少不會畏畏縮縮。
陳光良笑道:“看來,你已經適應這邊的生活了!”
此話一出,楊秀英又是大吐苦水,說香港這邊冬天陰冷,夏天太熱,各方麵也遠不如滬市。
陳光良隻講了一句:“比起番瓜弄如何?”
楊秀英頓時不開腔了,因為這話的意思是——他們家才過幾天的好日子,八年前的番瓜弄,還曆曆在目。
隨後,一家人在天星碼頭做輪渡來到港島,再有汽車迎接,朝著半山駛去。
陳光聰目前在環球航運工作,主要是做業務方麵的工作,畢竟環球航運多艘船停靠香港,他便從業務開始做起走。
整體來說,陳光聰還是很讓陳光良放心的,肯學肯做,絲毫沒有因為大哥是巨富,而想著坐享其成。
當然,陳光良也沒有虧待這個親弟弟,滬市送了一套彆墅,又在香港半山為他購置一幢洋房安家,甚至他還擁有一輛汽車。
汽車來到乾德道,陳光良看見了‘太古買辦’莫乾生家族的‘紅房子彆墅’,這幢彆墅占地約10萬平方尺(約16畝),當年莫乾生僅地皮就花費了100萬港幣,可謂非常昂貴。
正式莫乾生如此有錢,才讓太古大班警覺起來,你一個小小的買辦,居然如此有錢,到底是貪墨了多少財富;後來,太古便想辦法,逐步減少買辦的傭金(5減少至05),甚至直接取消買辦。
而陳光聰、楊秀英的住宅,也位於乾德道,但不過是一幢三層的小洋房,占地麵積不過1畝而已,相當於後世的獨幢小彆墅。
擁有一個院子,汽車也能停進來。
陳光聰夫婦知道,陳光良會常來香港,加上又沒有購置其它住房物業,便將三樓一直空著,留給他居住。
這一點,夫婦倆倒是齊心,不會有怨言。
“下午我要去平安銀行大廈,中午就不喝酒了!”
簡單的洗漱後,陳光良下樓時,陳光聰夫婦已經讓傭人準備了豐富的午餐,還準備了酒。
陳光聰馬上撤掉酒,說道:“嗯平安銀行大廈在中環挺震撼的,十層的高度,也是鮮有的高樓。聽說這幢大廈建成後,平安銀行在香港的存款也多了起來。”
平安銀行(香港)財務是單獨計算的,畢竟這邊存港幣較多。
陳光良說道:“嗯,但畢竟開業還短,隻能說生存下來,做生意要耐著性子,一步步走踏實才行的。”
陳光聰馬上說道:“大哥說的是”
對於這個親弟弟,陳光良也是希望他能成為自己在航運業的得力助手,抗戰勝利後,支持他獨立,也是毫無問題的。
吃完午餐,陳光良便乘坐汽車前往中環,兩岸的景色讓陳光良感歎,這個時代的香港根本沒有發展起來。
給滬市商人的印象就是——市麵不及滬市之繁華,尤其永安、先施兩個百貨公司,其規模甚小,即無特殊之處可飽眼福,自感無留連之必要。
來自大江南北的旅客,對香港的第一印象常是寒磣的。不但無法與滬市相比,就連廣州、天津乃至哈·爾濱都比香港繁華。
這就是現實的一幕。
香江真正經濟騰飛,應該是1950年之後,來自天南海北的華人紛紛湧入香港,之後才插上翅膀,經濟實現騰飛。
來到德輔道,一幢十層高,占地2萬平方尺,建築麵積高達10萬平方尺(頂部逐漸變小)的一流大廈矗立在香港中環。
平安銀行在香港興建這樣一幢大廈,也是讓滬市的商人錯愕,實在想不明白陳光良為什麼如此犯傻,來到香港這個窮地方,還投資上百萬大洋興建大廈。
而且香港的銀行大廈,比滬市的平安銀行大廈,無論是從規模,還是建築,都比其豪華和龐大。
走進平安銀行大廈,陳光良很快就見到這邊的平安銀行經理李鴻生、協理張樹年等高層,以及葉熙明也帶人在香港考察,大家也是一番寒暄,隨後來到會議室。
李鴻生彙報道:“自今年一月份以來,香港的錢莊和銀行陸續發生擠提事件,我們香港平安銀行因為作風穩健,故躲過一劫,並有一定的發展。香港平安銀行的存款已經達到210萬港幣,放貸金額為76萬港幣同時,和內地建立係統的彙兌業務,在不考慮平安銀行大廈收租的情況下,保守已經達到盈利的水平。”
去年,香港平安銀行還產生了虧損,主要是前期的開支。
隨著平安銀行大廈的投入使用,意味著信譽提升,存款自然就提升,業務也自然擴大,特彆是彙兌業務。
陳光良點點頭,說道:“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平安銀行投資香港資產一事,大家現在有什麼手上的項目?”
他心中傾向是購入銅鑼灣、北角、九龍的地皮,特彆是工業地皮。
為什麼這樣說呢?
因為前世1937年後,香港也湧入了一批內地的工廠,企業家帶著資本與技術離開滬市,香港工業迎來騰飛良機。
上海企業同樣以民生輕工業為主,技術卻更上一層樓。同樣是味精,廣州天生味源廠的“味源”粉體粗糙易發潮,不耐久存,無法出口。上海天廚公司於九龍馬頭角道建廠,風味趕超日本貨,出口迅速占領南洋市場,進而打進美國,年產量達到180噸;同是印刷廠,廣州流行五彩石印,最大生意是印製彩色商標,而中華書局與大業公司在香港設廠,印刷業一步直達印鈔票的最高境界。
1940年,香港注冊工廠多達800家。香港在1941年底淪陷,工業受到毀滅性打擊,但潛藏在民間的技術、資本與熟練工人,成為戰後工業再起的動力。
平安銀行投資地皮,可以提前修建工廠大廈,幫助滬市工業轉移至香港,再反過來支持抗戰。當然,這些物業或地皮,自然是隻租不售。
接下來,大家紛紛發言,顯然準備很充足。
例如張樹年就彙報道:“銅鑼灣有幅地皮急著出售,價格並不高,原來是倉庫,麵積約6萬平方尺(10畝),價格預計在20萬港幣左右(15萬大洋,約15萬一畝)。”
聽到這個事情,陳光良盤算了一下,在1935~1945年期間,香港地皮漲幅應該不算大;雖然1937年漲了一波,但淪陷後自然又大跌。(前世在戰後的第一時間,北角地皮約7港幣一平方尺,但很快就暴漲數倍甚至十倍)
炒地皮,顯然是不可能,香港現在的物業和地皮,基本就是陳氏家族和旗下企業的‘底蘊之一’。
“可以談”
隨後,大家紛紛獻出項目,畢竟最近都有在觀望。
陳光良則挑選出值得投資的項目,接下來準備接洽。此次平安銀行在香港,預計投入100萬大洋,約不到140萬港幣。
再加上香港也發生銀行擠提和經濟危機,自然能買到更多的物業。
最讓陳光良意外的是,滬市‘分層分期’已經流行那麼多年,香港居然鮮有這樣的案例。綜合願意,還是大家不願意分享自己手中的物業,做一次性買賣,以及香港經濟的落後,另外這個時代的房屋稅太高。當然,也有個彆人在分層銷售,但分期則更加稀少。
如今發生這樣的經濟危機,那麼自然就更少了。
好在,陳光良在沒有出現‘取消住宅限高’之前,也不會再香港發展‘出售房屋’;甚至以他的財富,七成住宅留著出租,都可以。
相比較平安銀行的購置香港物業資產情況(地皮及現成收租物業),長江地產則主要在油尖旺發展中檔住宅,以及在半山發展高檔洋房。
油尖旺地區的地皮,普遍在3~4港幣每平方尺左右,而半山則足足貴了2倍出頭,要10元以上一平方尺。因為是港幣,所以換算大洋,還得打個七五折,相當於油尖旺地區在15萬大洋每畝左右,半山則高達五六萬每畝。
事實上在1934年上半年之前,價格還得漲個三成。
長江地產在香港這次預計投資是200萬港幣,主要包括的是地皮,建築後續可以采取部分貸款,修建出來也是龐大的物業資產。舉例來講,在油尖旺投資一幢5層唐樓,預計花費在12萬港幣,售價至少也是2萬港幣以上。
當然這些數據就是個大概行情,具體因為位置(臨街與否)、業主的心情(急用錢否)等原因,而有所浮動。
在旺角的街頭,嚴寬介紹道:“老板,目前香港政府實行的批租性質,實際上少有流出地皮。所以目前的好地皮,都是屬於私人出售,亦或者洋行流出的地皮。像油尖旺地區,每幢物業或每幅地皮都不大,我們隻能小規模小規模的開發。至於新界,甚至是九龍和港島的邊緣地帶,基本都是農田,開發的價值不大。”
這倒是,沒有交通和水電,開發出來的房子租給誰?
如果將地皮擱置到1950年後,這又未免太過浪費,中間十五年不能產生利潤,也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嗯,這個我知道,無妨,小規模開發就小規模開發。”
隨後,嚴寬帶著陳光良到了一處旺角的舊房,比較破難,重建也很有必要。
“這三幢樓房,是以為金山阿伯(華僑回來)的物業,他現在想去滬市發展,故有意出售。占地麵積5000平方尺,他開價25萬港幣。考慮到在兩條接到的連接處(兩麵臨街),一樓也可以做鋪麵。”
陳光良錯愕,他趕著來香港,這位華僑則趕著去滬市,難道這就是人生的際遇不同!
“嗯,價格合適就買下,但也要稍微殺殺價,畢竟現在行情在,”
“好”
5000平方尺,等五十年代中後期,若是開發高層住宅,怕是不夠;故後期要一步步‘並樓’,提前買下旁邊的物業,這樣將來省事、省錢許多。
這一點,陳光良會在長江地產下達一個文件,僅管理層知曉。
這幅旺角地皮,在1947~1948年,保守能上漲七八倍,這還不算期間還能收傭金。1937年後,香港有波地產高超,租金也會上漲,故五年租金說不定都能回本。
陳光良來香港,自然也會拜會一些香港本地人,但在滬市有發展的企業家,不過他在香港認識的朋友也算多,乾脆以‘平安銀行’在港發展兩周年為契機,舉行了一場晚宴,和本地商人聚一聚。
來參加晚宴的,包括何東、簡東浦、永安郭氏、先施馬家、‘戲院大王’盧根等眾多香港的名流。
若是讓本地人知曉,也會佩服陳光良在香港吃得開。
此事的陳光良,是華夏商人的‘巔峰’,來港的話,相當於杜月笙來港,就算他不邀請大家,如果大家知道他來香港久住,也會上門來拜訪的。
另外一方麵,香港商人得知陳光良來港發展,普遍的態度還是很平靜的,此時全國上下的華人比較團結,派係之彆還不明顯;等到1947年後,大量的內地人湧入香港,屆時派係之間的競爭才算明星一些,主要是粵籍人羨慕滬市人有錢,就爆發了一場‘黃金大戰’,讓一些滬市投機者輸得傾家蕩產。
當天晚上的宴會,陳光良設在‘大酒店’裡,嘉賓來了上百人。
在期間,盧根走到陳光良麵前,壓低聲音的說道:“陳先生,不知道明日是否有時間,我想和你聊些事情。”
陳光良思考了一下,說道:“那就明天中午吧”
“好”
盧根這些年可謂在電影界風頭正勁,他和猶太人合夥的電影公司,在華夏擁有大量的電影院,同時他又掌握著西片的發行;憑借這一點,他的電影院都是第一輪播放西片,其它二三輪影院都要看他的臉色,才能拿到西片的上映權。
在1933年,盧根又在香港創辦了代理世界各國電影機械的“振業公司”。全華夏的電影院要購買各種電影器械和配換零件,都要由“振業”采購。
但盧根還不滿足於僅僅在電影院、代理電影發行、電影放映設備上的生意,他還想建設一個從生產到麵向觀眾的一條龍式的電影王國。
今年,他在香港創辦了有龐大製片計劃的鳳凰影片公司,試圖在香港電影製片業中大展手腳。盧根在創辦時,總共投資200萬元,當時的200萬是一筆極大的資金,聞名全國。
鳳凰公司開設在香港北角名園山聯華港廠舊地,同時盧根廣招電影身材,一大批滬市的電影人才紛紛來到香港。鳳凰公司還開辦了大規模的演員訓練班,一次就招收了200名學員,其中各種年齡段的人都有。盧根想為公司培養各種演員,所以給學員的待遇也相當可觀,一入學即每人每月發津貼十元當時一個人的生活費六元,三個月後更加到三十元。
如今看來,盧根莫非是遇到什麼麻煩?
陳光良心中已經有些猜測,不過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他還是要把握住尺度的。
當天晚上,陳光良也和金融界人士,包括東亞銀行的幾個創始人、廣東銀行的幾個創始人,都聊了聊未來的發展。
東亞銀行的簡東浦,就請教道:“陳先生,麵對如今滬市的銀根緊缺、經濟糜爛,你覺得南鯨政府如何做,才能改善這種情況,還是放任不管?”
陳光良當然有這個資格被人請教,他還擔任著南鯨政府的高級經濟顧問。
對於這個問題,他思索一下後,說道:“可能最終還是要放棄銀本位,以紙幣取代銀元,才能改善這種情況。”
眾人驚訝起來,隨即有人問道:“紙幣發行,一定要有什麼擔保,否則如何確保它的地位?”
陳光良說道:“這自然要取得西方主要國家的支持,實行貨幣之間的正常穩定交易,所以說發行紙幣也很難。”
事實上,各家銀行也有發行紙幣,一些民營銀行取得南鯨財政·部門批準,發行了不少紙幣。
這樣的好處很多,銀行獲得了更多的銀根,但也埋下了被官僚資本入侵的種子。
南鯨政府隻要安排幾家官僚銀行,拿著紙幣去各家銀行擠提大洋,那就是機會來了。
簡東浦最後說道:“香港的金融受滬市影響,今年香港的日子也不好過。”
眾人紛紛點頭。
當然不好過,如今東亞銀行還沒有發生擠提,預計就是今年的事情。僅此一事,簡東浦會讓東亞銀行保守發展,也是後來沒有贏過恒生銀行的原因(恒生在沒有被彙豐收購前,已經超過東亞)。
將來平安銀行來港發展,也會保守的發展,能不能成為香港第一華資銀行,倒是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陳光良要將自己的企業和銀行,建立一種‘托拉斯’或‘財團’的模式。
當晚的聚會,大家還是聊了很多國家大事、商業大事。特彆是在商業上,大家很是尊重陳光良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