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張郃、高覽引本部兵馬,舉全軍向河南軍投降。
官渡大營前寨守將,劉營以張飛為代表,曹營以曹洪為代表。
見河北軍複來,以為要再次進攻。
正欲再次過去守禦,卻見河北軍士大燒攻城器械。
又遣使過來,向盟軍投降。
當收到這個消息時,不論是張飛還是曹洪,都感到有些驚訝。
河北軍就上一秒都還在攻打他們的大寨,怎麼下一秒就全軍投降了。
曹洪一時拿不定主意,即問張飛的意見。
張飛打仗雖頗有謀略,但現在人家不跟你打仗。
這卻讓他犯了難。
“……這,如今先生出營劫烏巢未歸。”
“而張郃、高覽人馬又足有萬人之眾,今來投降,未知虛實。”
“若是詐降,隻恐難於應付。”
張飛的擔憂不無道理,袁軍人數龐大。
想要控製住這萬人的降軍本身就很費勁,一旦袁紹提大軍前來,與之裡應外合。
後果不堪設想。
曹洪便道:
“李先生去時,曾留賈先生與荀先生在此。”
“教我等但有躊躇難決處,便問此二人。”
“今未知河北軍虛實,不妨問問這兩位先生。”
張飛即從其言,兩人一同找到賈詡、荀攸,將高、張二將投降的事說了。
賈詡不假思索道:
“今張郃已燒攻櫓,又何疑哉?”
二將回答,“隻恐詐降,與袁紹裡應外合。”
荀攸卻搖了搖頭,道:
“不然,李先生在青州時,有恩於張郃、高覽。”
“今二人計不為袁紹所用,怒而來投,君何疑焉?”
見賈詡、荀攸都這麼說了,張飛、曹洪這才不加懷疑。
張飛又道:
“雖然如此,也須向俺兄長稟報一聲才行。”
曹洪亦道:
“某亦須向主公稟明此事。”
一言畢,二人各自遣使自後方大營處,請來了曹操、劉備。
曹操、劉備早已得知李翊冒險去劫烏巢的事了。
劉備初時還擔憂李翊的安危,不想讓他冒這個險。
但曹操卻認為此險非行不可,因為戰爭已經到了最困難的時候,不用險招贏不了。
當然了,曹操之所以這麼急,還是因為豫州老家失控。
隻要擊敗袁軍,豫州都不需要他派兵,馬上就能夠恢複控製。
因為這幫官員,是最會見風使舵的。
劉備見此,也不加攔阻,隻道:
“若子玉功成,我軍當即刻拔營,與袁軍決戰。”
曹操大喜,道:
“早有此意!願與君共決!”
正當時,張郃、高覽前來投降的消息也傳了過來。
曹操聞言,忙道:
“此必是李子玉劫烏巢功成,二將見大勢已去,引兵來投!”
於是,曹操與劉備迅速點齊本營軍馬,全軍拔營。
至最前線,
各營諸將也已收到消息,紛紛點齊兵馬,過來與二人會合。
趁著諸將皆已齊聚,曹操、劉備便領著各自麾下的文臣武將,一同出營來見張郃、高覽。
二將萬沒想到,曹劉二人竟如此重視自己。
感動之餘,連忙倒戈卸甲,拜伏於地。
曹操笑道:
“兩位將軍今肯棄暗投明,正如微子去殷,韓信歸還也。”
由於河南軍是打著“義兵”的旗號,以漢室正統自居,故曹操完全有底氣說這話。
劉備亦在側讚歎道:
“……不錯,若使袁紹肯從二位將軍之言,不至有敗。”
“若得勝袁軍,吾當上奏天子,為汝二人拜將封侯。”
張郃、高覽聞言大喜,連連頓首。
“今烏巢已劫,又有兩位將軍新附,袁紹大勢已去。”
“今正是決戰之時,傳我令,全軍速速拔營。”
“與袁紹決一雌雄!”
話甫方落,眾營士氣頓時高漲。
每一名士兵的臉色都洋溢著興奮之色,舉戈向天,大聲吼叫:
“必勝!必勝!必勝!!”
河南軍之所以能夠爆發如此昂揚的鬥誌。
還是因為李翊從中做的保密工作,使得大量士兵不知道軍營裡已經沒糧了。
反而因為被用了“激勵大法”,即,
——堅持一個月,便能破袁紹。
現今烏巢被破,更加堅定了眾人的信念。
每一名河南士兵都相信,此戰一定是最後一戰,一定能夠擊敗不可一世的袁軍!
官渡大寨,兩萬餘名河南士兵,如潮水一般向北湧去。
……
話分兩頭,袁紹這邊可就慘了。
直到剛才,袁紹才知道許攸這廝已經叛變了。
並且正是這小子把李翊引到烏巢來的。
袁紹知道後大怒,即命身在鄴城的審配,將許攸全家老幼,儘數斬首。
命令方一傳下,人報張郃、高覽已經投敵了。
“什麼!?”
當聽到這個消息時,袁紹兩眼一黑,腳步踉蹌,幾近昏厥。
左右急扶之,袁紹知此刻不是暈厥之時,現在形勢危急。
需要他這個主人翁來主持大局。
“快!傳令,速速整軍!”
“今失了烏巢糧,又去了張郃、高覽二將。”
“曹操、劉備必然趁此時前來劫營,我軍務必做好防備!”
袁紹用儘全身的力氣,下達了這個命令。
現在左右人也慌了,也顧不得再內鬥,各自回部組織軍人。
與盟軍不同的是,袁軍將士都知道自家的糧食存在烏巢。
消息經過一夜的傳播,現在大夥兒都知道烏巢糧食沒了。
軍中人心不寧,個個惶恐不安。
而當張郃、高覽臨陣反水的消息傳回後,軍營裡緊繃的那一根弦終於崩潰。
也不知是誰在營裡喊了一句:
“軍糧儘矣!”
“曹劉舉大軍前來,要將我等殺絕!”
頓時,營中嘩然。
士卒們紛紛出營,丟盔棄甲,四散奔逃。
也有部分士卒搶奪輜重糧袋,互相毆打,打成一團。
袁紹聞報,急令親兵彈壓。
甫一出營,便見著黑壓壓、密麻麻的河北兵,似無頭蒼蠅般亂竄。
袁紹即命各部將,立斬滋事之人。
然士卒已亂,刀槍相向,頹勢止不住了。
袁紹望著自己的大軍,不禁垂淚,慨歎道:
“袁本初何至於此耶!”
言訖,口吐鮮血。
袁營之所以會亂成這樣,是一係列連鎖反應造成的。
首先,大家都知道軍糧在烏巢,而河南軍又是當著他們的麵燒的。
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軍糧的失去,本就使得人心惶惶。
而高覽、張郃的臨陣倒戈,更是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為這兩人在河北軍中頗有名望。
同時,兩人是帶走了一支生力軍去投靠盟軍的。
要不然怎麼說張郃是標準的職場人呢。
張郃完全可以帶親信逃走或者降曹劉。
但他卻選擇了直接帶走袁紹戰力最強的先鋒部隊,全軍投靠盟軍。
不論是曹操還是劉備,都對這種帶資進組的人才沒有抵抗力。
張郃選擇前者雖然對得起袁紹,但卻對不起自己。
隻有帶重兵投靠河南,才能被委以重用,得到封賞嘛。
而關鍵點就在這裡,
一支數量龐大軍隊,並不是人人都悍不畏死的。
軍隊的裡的士兵也要分“三六九等”,有的人戰力強,有的人卻隻是來充人數的。
所以你經常會看到兩軍打仗,明明沒殺多少人,後麵的軍隊就全潰散了。
這就是我們說的“比勢能”,一旦“勢”沒了,越龐大的軍隊就越容易潰散。
要不然怎麼說韓信被譽為兵仙呢。
他真正厲害的地方不在於戰場上的調度,而在於他將兵的“多多益善”。
這邊袁紹血還沒吐完,那邊已有哨兵傳報,曹操、劉備親領大軍過來劫營了!
袁紹隻得倉促應戰,盟軍奮力向前,袁軍抵敵不住,四散奔逃。
袁紹自知此刻軍心已亂,不能再戰。
乃下令全軍拔營,且戰且退。
曹操、劉備哪裡肯舍?
曹操命曹洪、夏侯惇、於禁各引一軍前去追擊。
劉備命張飛、黃忠、徐晃各引軍包抄袁軍右翼。
袁軍俱無鬥誌,四散奔走,大潰亂竄。
時值李翊正於烏巢整頓人馬,見著南方聲勢大噪,便知大戰已經開始。
急上馬來,對諸軍士喊道:
“全軍聽令,速速上馬。”
“準備擊敵!”
一聲令下,趙雲、張繡、公孫續各自上馬。
眾騎士綽槍提刀,直奔南殺去。
袁軍被盟軍一路驅殺,忽聞得北麵蹄聲如雷,見大隊騎兵殺來。
更是披甲不迭,落荒而逃。
十餘萬袁軍,在被李翊軍與河南軍兩麵夾擊之下,硬生生衝散了。
袁紹單衣幅巾上馬,長子袁譚後隨。
身邊僅剩得八百騎,直往黎陽而去。
袁軍大潰,儘棄圖書、車仗、金帛。
盟軍追趕之餘,不少士兵停下搶奪輜重財物,生怕被對家得了去。
曹操、劉備引軍追殺了十數裡,血流盈溝。
直到再捕捉不到大部袁軍,又見天色將晚,這才鳴金收兵。
各自安營,大饗軍士。
官渡之圍終解!
李翊引軍回到大營,曹操、劉備各領文武出來迎接。
“……此役能夠大破袁軍,子玉功不可沒!”
劉備拍了拍李翊的肩膀,一臉欣慰地說道。
李翊側過身子,指了指身後跟隨自己拚殺了一夜的將士們,道:
“若無眾軍士舍命,縱翊再有膽識、算無遺策,也是徒勞無功。”
“他們才是此戰真正的英雄。”
眾軍士無言,皆感動不已。
那一瞬間,隻覺得渾身的傷痛都是值得的。
隨後,曹劉邀李翊一同入營,痛飲慶功酒。
“李先生用奇兵,破袁紹於烏巢,來來來。”
“俺提議,大夥兒一起敬先生一杯!”
張飛捧起酒壇,走至李翊跟前。
除行軍打仗之外,酒局活躍氣氛這事兒,他很是擅長。
更何況,李翊是徐州人。
當著盟軍將士的麵兒,太長他們徐州軍的臉了。
而曹營這邊,
以曹洪、夏侯淵、於禁為首的宗族武將、異姓武將都紛紛舉起了酒盞,站起了身來。
經過這將近大半年的時間相處,曹營眾人終被李翊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尤其烏巢這一戰,眾人無不佩服李翊的膽識與魄力。
若設身處地的換位思考,他們捫心自問,是否敢冒這樣的險,又是否能將信念貫徹到底,打到最後。
那還真得打一個問號。
就連曹操、劉備兩位主人翁也站起了身。
“不錯,此役官渡大勝袁軍。”
“若無子玉的籌謀劃策,關鍵時刻的果決,奇襲烏巢。”
“我軍斷不能有此大勝。”
“來!我等一齊敬李先生一杯!”
當曹操、劉備都牽頭敬酒時,李翊在盟軍中的威望瞬間來到了至高點。
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全都是各個部門的高層人物。
這引起了李翊一些不好的回憶。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李翊也並不想沉浸在眾人的溢美之詞之中,隻舉起酒盞,澹澹回道:
“翊荷蒙重托,敢不效死力?”
“今日之大勝,非屬我一人,乃全軍將士之功也。”
言訖,便將杯盞中的酒水一飲而儘。
眾將士一怔,他們原本想著官渡之戰打了這麼久,大夥好不容易熬到勝利。
都等著李翊這位河南總督,發表長篇感言。
怎麼這才總結兩軍,就草草收尾了?
不過,李翊都把酒喝了,眾人也不好落後。
紛紛道一聲“請”,便將酒水一飲而儘。
張飛想著,俺們先生於兄長有大功,哪裡是一杯酒能夠受的?
正欲開言,再向李翊敬酒。
李翊忽然調轉矛頭,謂眾人道:
“此役能夠大勝,翊還想向諸位舉薦幾位功臣。”
“若無他們,我軍斷難有此大勝。”
一聽李翊要親自提名,點名表揚功臣了。
眾人立馬正襟危坐,紛紛期待李翊點自己的名字。
“……誒,你說,大都督會不會提我?”
“~嘁,你算哪根蔥?大都督要提也是提乃公的名字。”
有將領竊竊私語,無不希望李翊點名表揚的是自己。
要是當著這麼多人被表揚,不說回頭被主公升職加薪。
光是這臉麵就得賺足,回家都能跟老鄉吹水好幾年。
“此人,正是曹公舊友,吾之至交——”
“南陽許攸,許子遠!”
李翊在席間,大聲說道。
眾人聞言,目光齊齊落在李翊身邊的許攸身上。
“……唔,他便是許攸?”
“看他的相貌,平平無奇啊。”
“……哼,聽說這廝原是袁紹屬下,一個降將,也配騎在俺們頭上?”
“就是就是,俺們在戰場上舍生忘死,浴血拚殺,也沒見著這人有甚作為。”
眾人竊竊私語,都對許攸指指點點,頗有微詞。
許攸也察覺到了,他知道這是李翊在幫自己造勢,好將他引薦給曹劉。
當下也決定好好表現一下子,乃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對眾人拱手道:
“……慚愧慚愧,南陽許攸,蒙李郯侯錯愛。”
“這才與諸位攜手,並力破了烏巢。”
“可喜,可賀。”
嚴格意義上,現在戰事還並未結束。
兼之許攸又是初來乍到,當下也不敢太得意忘形,說話還是比較謹慎的。
眾人見許攸態度還算誠懇,這才不再抱怨。
“誒呀,子遠!”
“吾便知是你啊!”
曹操最先站起身來,跑上前抱住許攸。
“此前聞得軍報,說是有人助李郯侯破了烏巢。”
“吾一猜,便知是你!”
人逢喜事精神爽,曹操見著老朋友,也是喜出望外。
抱著許攸,連連拍打他的後背。
劉備見李翊如此敬重這位許先生,當下也站起身來,向許攸拱手表達感激之意。
“多謝許先生相助!”
許攸見曹操、劉備都如此禮遇自己。
受寵若驚之餘,懸著的那顆心也總算放下。
他本就是河南人,當初跟著老大哥袁紹到河北創業。
誰能想到,在後半生又再次回到河南來。
李翊在舉薦完許攸之後,見他與曹操、劉備兩個人聊得正起興。
又開始引薦張繡等部眾。
張繡見曹操在此,心想早晚是要麵對的。
遂主動來到曹操麵前,向他作揖道:
“……曹公。”
他這人嘴笨,又不太會說話。
賈詡便在側幫他說道:
“君子不念舊惡,曹公有霸王之誌。”
“固將釋私怨,以明德於四海。”
“豈會念及舊日之惡?”
曹操聞言,撫須笑道:
“……哈哈哈,正如文和先生所言。”
“吾豈是小肚雞腸之人,今將軍於吾窮途時來投。”
“操感激尚且不及,又怎會怪罪將軍?”
此話一出,曹營諸皆麵麵相覷。
尤以曹氏、夏侯氏為首的武將,麵色十分難看。
“……嘖。”
夏侯淵氣得咬牙切齒,獰聲道:
“若非此輩,大公子又怎會……?”
“……噓,彆說了,曹公還在那邊呢,小聲些。”
值得一提的是,
在很多遊戲、影視劇中,宛城之戰爆發後,許多曹營武將都在惋惜典韋。
但事實上,隻有曹操是“獨泣典韋”。
其他所有人,惋惜的都是曹昂。
張繡倒未太注意曹營眾將對自己的不滿,隻是見著曹操果然如賈詡所言,沒有念舊仇。
懸著的那顆心才總算放下。
“繡從前年少無知,日後再不敢與曹公為敵。”
張繡當即向曹操納上自己的投名狀。
曹操見此,趁勢說道:
“吾聞將軍有一女,年已及笄,尚未婚配。”
“吾子曹均,亦尚未娶妻。”
“若是將軍有信不曹某之處,不妨你我兩家聯姻,永結秦晉之好。”
“將軍看是如何?”
之前,曹操確實輕視張繡和他的部眾,沒將他放在眼裡。
但經曆了宛城之戰,曹操才知這位北地梟雄有多能打。
若能趁此機會,與他聯姻。
不僅能夠向世人展示自己的胸懷,更有機會將這批悍騎收入到麾下來。
簡直一箭雙雕。
張繡沒想到曹操會突然提出兩家聯姻的提議,一時間躊躇難決。
李翊走來,說道:
“今日乃慶功之宴,曹公就莫料他事了。”
這時,賈詡也走上前來,拉了拉張繡的衣袂。
張繡明白了賈詡的意思,便打個哈哈,對曹操說道:
“兒女婚姻大事,不好馬上決斷,還須、還須從長計較。”
“……從長計較,哈哈哈。”
曹操一怔,旋即亦大聲笑道:
“適才相戲耳,吾豈不知此事須要慎重?”
“待戰事平定之後,再來與將軍聊婚姻大事。”
此事就此翻篇。
張繡也跟著賈詡回到了席間。
賈詡對張繡說道:
“今官渡大勝,不論是曹軍將士,亦或劉軍將士,皆是誌得意滿,傲睨得誌之時。”
“吾等身為外州客將,僅憑一戰之功,怎好搶奪他人風頭?”
張繡躬身聽取明誨,兩隻手捧著酒盞,又問道:
“那吾輩該做什麼?”
賈詡摸著頷下的山羊須,淡淡道:
“在此飲宴,與諸將士喝酒。”
“混個臉熟。”
張繡聽話照做。
他作為武人,性格本就喜歡熱鬨,乾坐著喝酒可不是他行事的風格。
飲至半酣時,忽又想起來一件事。
再次來到賈詡身前,問道:
“適才曹公不計前嫌,欲與我結兒女親家。”
“此乃好事,先生緣何阻攔?”
賈詡緩緩睜開眼眸,瞟他一眼:
“若與曹氏結親,便徹底與曹氏綁定。”
“今官渡之戰雖勝,然袁氏未滅,曹劉鋒芒亦未突顯。”
“天下歸誰所有,尚不可儘知。”
“將軍既歸附於朝廷,隻以朝廷名義,征討袁氏,安心建功便好。”
“待袁氏覆滅,曹劉誰強誰弱,自有分曉。”
張繡醍醐灌頂,恍然大悟,對賈詡的遠見佩服不已。
“先生之言,真令我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
“願從君言!”
是啊,反正曹劉現在還是同盟。
張繡現在敢站隊任何一個人,都必然得罪另一人。
所以最好的做法,就是趁著兩家還是同盟,關係尚未破裂之際。
不站隊任何一人,隻管幫兩邊打仗建功就行了。
真等到兩家決裂之時,天下形勢也會變得明顯起來。
到時候再做決斷,並不困難。
酒席之上,推杯至盞。
李翊不想太過引人注目,所以一直在引薦有功的將士,幫他們介紹給眾人。
很快,便落到了新投降來的張郃、高覽身上。
兩人身為降將,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其實不太好意思跟大家敬酒。
但曹操、劉備還是盛讚二人的功績。
不管怎麼講,都是因為張郃、高覽率領重兵臨陣倒戈。
這才讓袁紹軍的士氣瞬間跌落穀底,給予了致命一擊。
趁著張郃、高覽幫自己吸引“酒力”的空檔,李翊趁勢來到了賈詡、張繡的席間。
張繡見李翊來了,起身便想讓座。
“……誒,張將軍快坐下!”
李翊忙按住張繡的肩膀,示意他坐好,又調侃一句:
“吾非惡人,何須見吾來,便要避席?”
張繡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但確實感覺大家對李翊的評價很中肯,他待人真的很親切和善,沒有半點架子。
聽說劉將軍也是這種風格。
不知加入他們的陣營,工作環境是不是都這樣。
如果是,那張繡的身心壓力確實會小很多。
李翊取來墊子,跽坐在賈詡身旁。
“文和先生,之前去的匆忙。”
“還未來得及和先生好好聊聊,不知先生肯賞光否?”
賈詡嗬嗬笑道:
“能得李郯侯敬酒,乃老夫之幸事也。”
兩人便聊了一些學術上的問題。
聊著聊著,賈詡便忽然將話題轉到這次官渡之戰上。
“……誒呀,想袁紹十數萬大軍,一夕之間潰敗。”
“李郯侯這把火,不止燒斷了河北人的脊梁,更是使得河北之眾心驚膽裂。”
“竊謂郯侯之用兵,管仲、樂毅未必過此。”
李翊揮了揮手:
“先生這番話還是免了罷。”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這次雖能擊敗袁紹,下次便未必了。”
漢末三國,最忌諱的就是順風浪死。
此buff無差彆攻擊所有諸侯主公,李翊可不敢將之染上。
賈詡饒有興致地看著李翊,問道:
“君以為,袁紹因何而敗?”
李翊沉吟片刻,緩緩道:
“袁紹乾大事而惜身,見烏巢十萬火急,不敢全力來救。”
“故有此敗。”
在李翊看來,袁紹此次但凡下定決心。
全力過來救援烏巢,那他跟那五千名弟兄,是很難全身而退的。
就算不救烏巢,若是舉全力攻官渡,也是完全可以一搏。
這兩個選擇的關鍵點,都在於袁紹需要親自上陣!
因為袁紹這時也到了最後關頭,隻有你親自上陣,才能表明殊死一搏的決心。
說白了,李翊能以少攻破烏巢,不就是奔著拚命去的嗎?
玩兒命的時刻,隻有自己最靠得住。
得到的越多,害怕失去的也就越多。
到了袁紹這個年紀,他已經沒有了年輕時候的那股子狠勁兒了。
“……嗯。”
賈詡聽完李翊的分析,又接著補充道:
“袁本初已是天命之年,又聞他少有親臨戰陣。”
“恐是身子欠妥,不如以往。”
“為此,才不能親自來救烏巢。”
言外之意,賈詡是在考校李翊。
如果袁紹不親自下場,袁軍是不是就陷入了死局?
李翊聽出了賈詡的話外意,略作沉思,便道:
“若袁紹不能親自臨陣,我以為可先遣一隊輕騎,救援烏巢。”
“輕騎馬快,可先至來拖延我軍攻勢。”
“隨後可遣張郃領重兵來救烏巢,四麵圍堵我軍。”
“烏巢卻袁營以北四十裡,若能裹以重兵,豈非甕中捉鱉乎?”
“誠如是,張郃必當竭力死戰,以明其所獻之策不謬也。”
“……至於進攻官渡大營,嗬嗬,便讓郭圖去罷。”
“彼必下嚴令,使諸將竭力攻戰,以明其謀無失也。”
“屆時官渡被破,烏巢難下,我軍豈非是死局嗎?”
李翊站在袁紹的視角為賈詡分析了,如果他是袁紹,會怎樣做。
啪啪啪……
賈詡拍了拍手,對李翊讚歎不已:
“噫!人皆言李郯侯才智超群,今得一見,果非凡俗之輩也。”
打仗的最高境界,就是指揮敵人。
賈詡對李翊由衷地感到佩服。
“……今日大勝,老夫本不該掃興。”
“隻是縱老夫不言,想必郯侯已將憂慮此事。”
賈詡本身性格謹慎,不會說過多的話,做多餘的事。
但跟李翊相處了之後,他明白這人很聰明。
跟聰明人交往,你就不需要太過畏手畏腳,否則束縛的隻有你自己。
“……哦?不知文和先生說的是什麼事?”
李翊眉毛一揚,佯作不知。
“……君侯豈忘乎?官渡之圍雖解。“
“然袁紹大軍僅潰而未滅,河南守衛之戰,豈已終耶?“
賈詡望著李翊的眼眸,平靜地說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