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坡耶這句話一出口,在場所有想要反駁他的人都說不出話來了。
見眾人都不說話,坡耶看向查帕斯、阿德察和戈納多,繼續說道:“領袖、副領袖、總參軍三位閣下,這也是我前些日子反對調查外國商會的真正原因,而不是因為我是大商人家裡麵的子弟。大魏帝國就在我們旁邊,而我們手裡麵的家夥在寒月人眼中可能連燒火棍都算不上,如此現實的威脅難道不應該被我們考慮在內嗎?如果我們惹怒了那些寒月商會,那麼我們的理想和新生的卡窪母親能夠堅持多久?”
在場一些軍官們的心中莫名浮現出了埃甘臨死前的狂吼,幾個較為年輕的軍官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阿德察和戈納多二人均沉默不語。
查帕斯皺了皺眉,他輕歎口氣,道:“那麼錢從哪裡來呢?整個國家的財富現在都被握在那些外國商會的手裡,如果不能重新收回屬於卡窪母親的財富,我們靠什麼來發展國家、恢複生產?”
“可是我們也很需要國外來的投資,領袖。”坡耶說道。
“我很歡迎外國商會的投資,坡耶。對於現今世界上的貧窮國家來說,沒有外來投資就意味著發展之路的斷絕,我在魏國求學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殘酷的現實。但是關鍵的一點是,國家的命脈產業不能完全交給彆人掌管,否則我們什麼都做不了。”查帕斯注視著坡耶,無比認真地說道。
見坡耶還想說什麼,查帕斯安慰道:“你放心,我要求軍隊暫時監管卡窪城內所有外國商會的產業並非意味著我們要將他們全部沒收,我們隻會收掉那些手伸得太長的和手上沾著罪孽與鮮血的商鋪。”
坐在下首的一個軍官忍不住打趣道:“領袖,您這不還是打算把它們全部沒收嗎?”
帳篷內響起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原本變得緊張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一些。
查帕斯無奈地笑了兩下,道:“總之我們會好好甄彆的,不會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不管怎麼說,隻要那些外國商會願意把手腳放規矩些,我們還是會捏著鼻子把他們當朋友看待的。”
比塔達拉看上去還是有些不滿意,不過他心中還是識大體的,撇了撇嘴後也沒有說什麼。
坡耶沒有再繼續爭辯,他沉默了下去。
見坡耶不說話,查帕斯接著說道:“坡耶,或許你想說我們也可以在命脈產業裡和他們合作,那麼請問,寒月人會更信任我們還是更信任他們以往在我們國內的合作夥伴?給了他們合作地位後他們會不會得寸進尺,要求更大的話語權?好吧,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願意相信我們並與我們合作,在這種合作關係中,我們會是絕對的劣勢方,永遠彆想有自己的抱負和作為。大家應該都很清楚寒月人想要的是什麼吧?沒錯,他們想要的不過是聽話的種植園和順從的監工罷了,如果我們妥協了,我們也就失敗了,卡窪國還是一個隻在王城的一角裡有扇漂亮櫥窗的荒蕪國度,一切不會有任何改變。”
“各位同僚,前路艱難,但我們必須堅持下去。”查帕斯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我看不到有彆的路可以走,我相信你們的心中對此也是一清二楚。”
坡耶沒有繼續爭辯,但是從他的表情上來看,他顯然並沒有被說服。
不過本次會議終究還是有了一個結果,對於軍官同盟來說,雖然他們還沒有明確未來的方向,但是組建新官府的方案和短期內的規劃方案在這次會議上都得到了通過。
……
迷霧繚繞,但是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吳能從床上起身,迎著從牆壁縫隙裡透進來的晨光,睡眼惺忪的他緩緩地伸了伸懶腰,按照之前三人私下裡議定的安排,石承三人今日還會在村中義診,因此今天的吳能還是不能睡個懶覺。
不過好在鐵麵很人性化地把教導吳能習武鍛煉的功課放在了晚上,這使得吳能不至於一邊揉著酸痛的肌肉叫苦,一邊硬著頭皮跟著石承和鐵麵在村子裡轉來轉去。
“今天要先去哪一家來著?”吳能有些迷迷糊糊地問道。
石承翻開了一個潮乎乎的記事本,看了一下自己之前做的筆記後,道:“剛才我去墨妲大嬸那裡取水的時候聽阿穀爾的兒子坎達說,住在村子南麵的一位叫多多普的村民昨天傍晚砍柴時不慎摔壞了腿,我打算先去他家裡看看情況。”
吳能點了點頭,鐵麵卻有些疑惑,“摔壞了腿?這個村子雖然人多,但從麵積上來講也不算特彆大,為什麼昨天晚上沒有聽到傷者呼痛的聲音,他們家裡人也沒有來找我們?”
石承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坎達說他以為我昨晚已經過去了,就沒有來和我們說這事。”
鐵麵和吳能心中的疑惑感更深,不過二人也沒有隨便多猜。對於常人來說,從阿穀爾家到村子南麵大概需要走一盞茶的時間,對於他們這樣的修者來說耗的時間更短,很快他們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多多普的家並不難找,石承三人稍微打聽了一下就找到了地方。
當三人進了多多普的家後,他們發現已經有客人“捷足先登”了。
在多多普的妻子和女兒滿臉敬意地將三人往小屋裡引的時候,一個稚氣未脫的年輕人從屋子裡麵走了出來。
那個年輕人身材矮瘦,看上去年紀隻有十四、五歲,左臂上纏著一條有些歪歪扭扭的灰白布條。他的身子上背著一個打滿了補丁的破布包,腦袋上頂著一頂皺得如同泡過水的荔枝草一樣的布帽。
吳能吃了一驚,這個年輕人他並不陌生,麵前的這位年輕人正是前天來到村子裡的那些反抗軍成員中的一人。
年輕人用他那雙好奇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三人,然後笑著說道:“你們就是最近從海上漂流到村子裡來的那三位異鄉人吧,我在給這家的男主人治腿時就聽他的渾家和女兒講了很多你們的事情,真沒想到異鄉人中也有你們這樣的大善人。”
年輕人的楚澤語中帶著濃厚的口音,這一點和小漁村的村民大不相同,即便是吳能也是稍微費了些工夫才弄明白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年輕人話音剛落,站在他右前方不遠的多多普的妻子連忙慌得擺起了手,勸道:“小先生,這三位可是從聖國來的仙人,是奉聖尊在天英靈的詔命降臨到我們村子裡拯救大家,讓咱們免受病魔侵擾的,您在問候三位仙人時應當多一些敬意才是。”
石承已經對這些越來越離譜的傳言脫敏了,他隻是搖了搖頭。
年輕人無奈地說道:“大嬸,我們團長經常跟我說,世界上早就沒有仙神了,仙人現在隻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是用來稱呼……稱呼那些什麼人來著……哎呀,總之大嬸,這三位先生肯定是好人,但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人,並不是什麼真正的仙人,團長說過的很多話後來都被證明是對的。”
女人和她的女兒對這番話卻很不認同,二女均是把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一樣。
年輕人歎口氣,他繼續看向石承三人,然後笑著挺了挺胸,略帶些小驕傲地自我介紹道:“我是第一軍團下屬第十七步兵團的軍醫費雷霍,現在擔任本村官立醫館的館長。”
吳能的心中更是驚訝,之前他在村子裡義診時,也聽到過一些和卡窪國西部村莊相關的傳聞,在他的印象裡麵,居住在這個國家西邊的人,都是一些靈智未開、粗劣不堪的惡民,但是今日剛和這個名叫費雷霍的年輕人麵對麵的打了個照應後,這一刻板印象瞬間就出現了深深的裂隙。
吳能愣了一下後,在看到石承和鐵麵二人那茫然的眼神和費雷霍那有些疑惑的神情後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連忙把費雷霍剛剛說過的話向石承和鐵麵翻譯了一遍。
“軍醫……官立醫館……”石承和鐵麵二人互相看了看,這些天在小漁村的原始生活已經讓他們有些淡忘了醫館這個曾經很熟悉的詞語了。
“你好,我叫石承。”簡單地用楚澤語介紹了一下自己後,石承用魏國官語問道:“這麼說,你是到這裡來給那位名叫多多普的村民治腿的?”
在吳能將石承的話翻譯了一遍後,多多普的妻子感激地說道:“是啊,石承仙人。昨天我家當家的和幾個鄰居去神廟附近砍柴,結果不小心把腿摔著了,本來人都不能動了,大夥兒也都慌了神,好在這位小先生和另外一個老總正好在神廟那邊忙公事,就直接把我家當家的治好後送回來了。”
說到這裡,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最近剛祭完神,家裡實在沒有什麼東西了,我家女兒前些日子又受了您的恩惠,從您那裡領過些藥,所以也實在不好意思空著手去請您。我看這位小先生確實很有些本事,當家的被抬回來時氣色還挺不錯的,於是就想著過些日子再籌措些東西,請您三位仙人再來我們家看一看。”
吳能不滿地說道:“大嬸您這句話就見外了,我們三人這段時間在村子裡給大家治病,什麼時候主動向大家要過錢了?能看著你們開心,我心裡就挺滿足的。”
女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和自己女兒一同受寵若驚地向三人道謝。
費雷霍也笑了,他撓了撓頭,問道:“看來你們三人的醫術很厲害啊,看這位小哥的長相,你們是從西麵那個特彆大的國家來的嗎?不過這位穿著黑衣服的哥哥和你的長相好像又不一樣。”
在吳能將費雷霍的話翻譯了一遍後,石承和鐵麵彼此看了看,然後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
石承指了指鐵麵,用楚澤語簡單地說道:“我和他都是從西陸的聯盟汗國來的。”
話剛出口,石承便覺得自己的這番話有些多餘,麵前的這些卡窪人恐怕也不知道聯盟汗國和西陸到底是怎麼回事。
多多普的妻女臉上均是浮現出了茫然的神色,費雷霍則是稍稍低下了頭,輕輕地念叨了幾遍“聯盟汗國”這個詞語。
很快,他抬起了頭,恍然大悟地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們團長跟我說過這個國家,這麼說,你和這位戴著麵具的先生都是契塔人?”
在吳能翻譯了一遍後,石承點點頭。
見石承點頭,費雷霍臉上露出了一個頗為燦爛的笑容,他豎起了大拇指,對石承和鐵麵說道:“我聽我們團長說起過你們契塔人,他說你們是天底下最不怕那個西麵大國的人,是真正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