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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想問的,可是胡某在斜陽道上遇到的事情?”
石承點了點頭,他之所以迫不及待地選在早上前來拜訪,就是為了這個。
胡恩禮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懼色,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外麵,然後有些坐立不安地對石承低聲說道:“神醫,我說了你可彆害怕,我……我當時好像是被一個死人給弄昏的。”
胡夫人嚇了一大跳,“老爺,你可莫要嚇唬妾身!這……這哪有死人會把活人弄昏的道理?”
這個答案對石承來說倒是預料之中,他和吳能以及鐵麵對視了一眼,隨後不慌不忙地問道:“能跟我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嗎?”
“是這樣的。”胡恩禮一邊擦了擦頭上的汗,一邊回憶著,“那是去年年底,臘月十三的時候,當時我受駝鈴商會的黃會長之托,剛過完年就往西麵的紅木城送一批貨物。”
“什麼貨物!”幾乎是脫口而出,石承一臉嚴肅地看著胡恩禮,整個人差點站了起來。
鐵麵和吳能也是大吃一驚,二人都沒想到他們居然能從胡恩禮的口中得知這麼重要的消息。
“是糧食,黃會長給我的貨單上寫的是小麥。”胡恩禮有些奇怪地看著石承,“怎麼,這些糧食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胡員外,你確定是糧食嗎?有沒有親眼看到那些貨物的真麵目?”石承追問道。
“石神醫你這話說的。”胡恩禮乾笑了幾下,“黃會長算是老顧客了,和他合作自是放心,哪有私自拆老客戶貨物的道理?”
“老顧客……胡員外,石某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和黃原合作的?你一直在為他向紅木城那邊運送貨物嗎?”
胡恩禮有些疑惑地看著石承,點頭道:“差不多有半年了吧。”
“你就一直不知道他讓你運的是什麼貨物?”
“驗貨當然是要驗的。”胡恩禮解釋道:“一般來說都是些糧食或羊毛什麼的,也並沒有什麼古怪的東西,後來合作次數多了,我和黃會長的交情也深了,就漸漸地省了這一道流程。”
石承的臉色很不好看,他接著問道:“那些貨物長什麼樣?”
“是被大號的麻袋裹起來的,裹得很嚴實,看上去沉甸甸的。”
石承想了一下,又問道:“可有奇怪的液體從裡麵滲出來?”
“奇怪的液體?”胡恩禮搖了搖頭,“那些袋子都乾巴巴的,外麵全是塵土,糙得很,並沒有哪個袋子是濕乎乎的。”
“可有奇怪的味道?”
“也不曾聞到過。”
石承皺緊了眉,右手輕輕地拍著自己的膝蓋,眾人見他這個樣子,一時間倒也不敢打擾,過了大概半盞茶的工夫後,胡恩禮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神醫,那些貨物,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不好說。”石承想了想,又問了一個問題,“胡員外,石某還有一個問題,你知道這些袋子都是黃會長從什麼地方拉過來的嗎?”
“我手下的商隊是在駝鈴商會的院子裡麵裝貨的,至於袋子的來曆,我也不可能去跟黃會長打聽這些東西。”
“那好吧,員外您接著說下去,當時你們商隊上了路後又發生了什麼事了?”
“我們從城西那裡上了路,走了大概八天左右,過了雲丘城。然後又繼續往西沿著斜陽道走了一天,在一個池塘邊上搭了帳篷。”
說到這裡時,胡恩禮停了一停,似是在回憶著當天的場景,“戈壁裡的夜晚是什麼樣子的您應該也知道,不生火可是睡不著覺的。當時商隊裡的夥計們都散出去找葉子和樹枝去了,但沒過多久,一個叫陸小二的夥計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大喊著他發現了一個死人。”
“我確認一下,是在綠洲裡麵發現的嗎?”石承問道。
胡恩禮點了點頭,“當時我們都嚇了一跳,連忙跑了過去,果然在一個灌木叢裡發現了一具屍體,看上去是個剛成年的大小夥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毒死的,身上穿著農夫的衣服。”
再接著回憶下去,胡恩禮那本已慘白的臉又白上了幾分,他用有些發抖的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繼續說道:“原本我們打算把那個年輕人安葬好,天亮後就去離得最近的村子裡問一問,所以我們抬著屍體回營地後就把它放在貨物旁邊了,也沒有埋起來。但是就在我們把那具屍體運回營地後不久……”
說到這裡,胡恩禮轉過了頭,看了看正屏著氣,眼睛大大地瞪著的妻子,有些擔憂地問道:“你要不要先去歇一歇。”
胡夫人搖了搖頭,見自己妻子沒有離開的意思,胡恩禮繼續講了下去:“那個已經死了的年輕人,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來,原本閉著的眼睛直冒紅光,眼睛裡隻有眼白,一伸手就捅穿了車夫的胸膛。”
胡恩禮的聲音也抖了起來,“我們都嚇壞了,腿就像是生了根的木頭一樣,直到那個死人又撕碎了我們的兩個人後,商隊裡的人才想起來逃跑,這其中也包括我。”
“那怪物見我們四散奔逃,就張開了嘴,噴出了一股黑氣,我一不小心就吸進去了一些,隨後整個人的身子就變得昏昏沉沉的。”
“最終,我記得我是跑到了一個山穀裡,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過來的時候,就是昨天的傍晚了。”
“黑翳軍團的黑訊使!”石承心中吃了一驚,不過胡恩禮口中的消息也在他的意料之中,這種特殊的魃怪在魃族之亂時一貫是魃族用來大範圍投放各種毒素的工具,既然魃族能在斜陽道上能整村整村地製造活屍村,那麼協助他們行動的多半就有黑訊使。
“不過從胡恩禮的中毒情況來看,這個黑訊使好像是剛剛轉化成功的。奇怪……為什麼魃族會讓這麼重要的成員獨自出現在野外,莫非他們當時在進行什麼秘密活動,而胡恩禮的商隊正好撞了上去?”
“神醫,你在想什麼嗎?”胡恩禮的問題打斷了石承的思考。
“啊,沒什麼。”石承擺了擺手,“胡員外,你還記得你們那天具體是在哪裡露宿的嗎。”
胡恩禮搖了搖頭,“這個我實在是記不得了。”
石承點了點頭,然後就不再說話了,他的右手不停地輕拍著自己的膝蓋,臉上的表情很是嚴肅。
“神醫。”胡恩禮有些瑟縮地問道:“您既然跟官府那邊有聯係,那依您之見,胡某是否應該把這件事報到官府那裡啊?”
“自然。”石承點了點頭,“而且越快越好。胡員外,我可以給您透個底,操縱這些妖屍的妖人可不簡單,我希望您能及早將這些事向京畿府衙詳細上報,我也會讓我的朋友和京畿府那邊聯絡上,到時候恐怕還得勞煩您出堂作證。”
“這……這麼嚴重啊。”胡恩禮抹了把汗,“神醫,你說那些人會不會來滅我的口?”
這句話剛說出口,胡夫人的身子也顫抖了起來,“老爺,這裡畢竟是王城,那些妖人應該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吧。”
“誰知道呢……”胡恩禮嘟嘟噥噥地歎息了起來。
鐵麵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著胡恩禮,不屑地說道:“既然怕的話,不如早早去報官,官府自然會派人保護你的。”
就在屋子裡的氣氛變得愈發緊張凝重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一個胡府家仆在外麵通報道:“老爺,林氏商會的少東家來了,說是希望能見上老爺一麵,討論一下新糧庫的事情。”
胡恩禮連忙站了起來,驚喜地說道:“是林密公子來了!快,快快有請!”
坐在一旁的胡夫人有些抱怨地說道:“昨天晚上是祝家的遠親來了,今天又是林家的少爺來了,怎的老爺您臥病在床的時候沒見他們來看過,一聽說您好了倒是全跑過來了。”
“不可胡說。”胡恩禮嗬斥了妻子一句,隨後用有些歉意的語氣對石承三人說道:“神醫你看,家裡生意的煩心事實在太多,您這好不容易來上一趟……真不好意思。”
石承三人的臉色都有些僵硬,尤其是石承,他原本還想和胡恩禮再多聊一聊,但是沒想但胡恩禮居然直接下逐客令了。
“西漠林家啊。”石承最終還是站了起來,“聽說是西漠最大的豪族之一,手下有好幾個行當的商會,沒想到胡員外的人脈關係居然這麼廣。”
“慚愧,慚愧。其實還是因為得了祝莊主的提攜,要不然胡某一個外來戶,怎麼可能在王城裡結識這麼多大人物。”
石承一邊和眾人一同往外走,一邊隨口問道:“沒想到胡員外還經營糧食生意,之前還真沒有聽尊夫人提起過。”
“其實胡某也隻是新上手而已。”說到這裡,胡恩禮那緊繃發白的臉上終於多了些紅潤,“石神醫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些事情倒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您也知道,今年年景不好,到處都歉收,胡某也是希望趁著這個時候,找找門路,發一筆財。”
石承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鐵麵和吳能也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你們所謂的生意,是商量著囤積居奇?”像是從嗓子裡勉強扯出來似的,石承壓抑著心中湧上來的一股情緒,一字一句地問道。
胡恩禮察覺到了石承語氣上的變化,他轉過了頭,正好對上了石承那張有些陰沉的臉。
“呃……話也不能這麼說吧,隻不過是糧價的正常變動而已。”
“可是以貴國官府的財力和積蓄,若是能得糧商們相助,將糧價平抑下來應該也不算難事吧。”
胡恩禮有些支支吾吾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他尷尬地笑了笑,道:“這不就是正常的生意手段嗎。”
“是啊,胡員外這樣養尊處優的人,怎麼可能會在災荒中餓著?”
看著石承那愈發難看並且帶著嘲諷神色的臉,胡恩禮心中也來了股無名火,“石神醫,我的財產該怎麼處置是我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來指手畫腳吧。”
石承沉默了一會,也不再繼續和胡恩禮爭辯。他冷淡地拱了拱手,道:“林公子還在府上等候,石某就不耽擱員外的時間了,告辭。”
說完這句話後,石承叫上了一旁的鐵麵和吳能,三人一同加快了腳步,往胡府大門而去,隻留下站在原地向三人伸著手的胡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