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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石承向外麵駕車的人問道。
張田胖乎乎的腦袋從門簾處鑽了進來,有些為難地說道:“老爺,是個潑皮在外麵攔路,居然還是痞子張那個晦氣貨。”
石承掀開了車簾,隻見高頭大馬的馬蹄前,此時正半躺著一個身材粗壯、凶神惡煞的胖子。如果孫三此時在此,定能一眼認出這個胖子的身份來。
一見石承出來,半躺在地上的痞子張便吆喝了起來,“你就是這幾個人的主子?你家下人怎麼駕車的,連馬鈴都不拉就從路口處衝了出來?要不是灑家身手好,身上的骨頭怕不是就要被你家的狗腿子給撅斷了!”
“我們怎麼沒拉馬鈴?”車夫叫了起來,“分明是你這潑皮自己不看路,怎能怪到我們的頭上!”
“給西蠻子當牛做馬的破落戶在這神氣什麼?”痞子張細看了一眼石承後,已經看出來石承的臉型並不是西漠人常有的臉型,他一攤手,喝道:“五百文大魏的當十或兩個半通寶的黑鐵錢,權當大爺我的醫藥錢!”
張田見石承沒有說話,還以為他打算破財息事,連忙勸道:“老爺,不能給他!小的雖然到王城的時日並不算多,但這痞子張的名頭可是如雷貫耳,這廝平日裡作惡多端,今天不過是想要訛你的錢罷了。”
“這麼說,你們是不打算給了?”痞子張冷笑了兩聲,隨後扯開嗓子大喊道:“來人啊,有西蠻子打人了!”
痞子張的聲音很大,有好幾個離得近的路人已經向他這裡看了過來,他得意一笑,正準備再喊,然而突然間他心中一悸,隻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麼東西給盯上了。
他緩緩地轉過了頭,正好對上了石承那平靜的不能再平靜的目光,痞子張雖然是個武者,但區區一個武者在石承這種半步宗師的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仿若溺水之人一般,痞子張仿佛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漸漸地困難了起來,他口中嗬嗬地叫著,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痞子張感覺自己即將徹底沉入水中時,那股重如千鈞的目光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痞子張捂著自己的胸口,前胸後背處的衣服在這大冷天裡竟然已經濕透了,他連咳帶喘地大口呼吸了好幾下,隨後驚疑不定地看向石承,然而石承看向他的目光依然平靜。
“勞煩尊駕讓一讓路。”石承冷冷地說道,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上了車,“阿田,我們走吧。”
痞子張雖然性情凶惡,但倒是頗為識趣,他狼狽地站到一旁,乖乖地讓開了路。
張田有些奇怪地看了痞子張一眼,他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方才還氣勢洶洶的痞子張,在石承出來露了趟臉後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不過石承府中的下人都是把石承當作仙人來膜拜的,既然是仙人,那麼讓痞子張如此狼狽也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張田並沒有再多想,招呼了車夫一同上車後就離開了。
上了車後,張田不由得稱讚了石承一句:“老爺您真是神通廣大,小的往日裡還真沒見過誰能把那痞子張給治得這麼服貼!”
鐵麵問道:“這等無賴潑皮,官府為何不將他下獄嚴懲?”
張田攤了攤手,道:“鐵公子你有所不知,這痞子張平日裡橫行霸道,但是在處理人際關係上卻是八麵玲瓏,我聽說這邊有好幾個地頭蛇都和他喝過酒,拜過把子。每次痞子張出了事,那些地頭蛇都能給他請到最好的訟師幫他打官司,再加上這痞子張並沒有犯過人命案子,所以也就隻能這樣了。”
“冥神好見,小鬼難纏。”石承開口說道:“敬而遠之便好。”
……
此時此刻,在東陸某地一個昏暗的秘密石室裡,一團漆黑的影子正坐在一張石床旁邊,床上躺著一個身上纏滿了魔藤的農夫,農夫的眼中寫滿了恐懼和痛苦,但是在禁咒的束縛下,氣若遊絲的他已經失去了開口出聲的力氣。
一個一身黑衣的女子悄悄地走了進來,單膝跪在地上,向黑影恭敬地稟報道:“黑冥大人,千麵大人剛剛傳來了新的訊息。”
“哦,是尊上有什麼新的指示嗎?”黑影一邊問著,一邊抬起了手,黑衣女子手中的密信憑空自行漂浮了起來,一眨眼間便到了黑影的手上。
“訊息的密級很高,屬下不敢擅自查看。”
黑冥沒有說什麼,他打開了密信,很快就看完了上麵的內容。
“我知道了,你去回複千麵,我不會讓尊上失望的。”
黑衣女子應了一聲後,躬身告退。
黑冥右手輕輕一揮,一道碧綠的火焰將信紙灼燒為了灰燼,他的左手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在農夫的腦袋上撥弄著什麼。
“黑篷,出發前彆忘了給留守在嶺南州那裡的血鴉線人傳個信,讓他告訴他們的首領,不必有任何的顧慮。”
另外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從陰影裡走了出來,躬身一禮後答道:“屬下明白,大人,需不需要我順便向南荒的弟兄們再交待些什麼。”
“不必了,既然尊上沒有額外的要求,那麼南荒的事情就已經做完了,在浪來前,隻需要讓留在南荒的魚兒們及時回來就行。”黑冥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那個叫石承的,去得晚了。”
話音剛落,黑冥的左手從農夫的頭上抬了起來,一塊濕乎乎、軟塌塌的物事出現在了他的手裡。
農夫的眼中此時已經失去了一切的感情,死寂的仿若夜幕下的沼澤。
另外一個侍立在黑暗中的黑衣人走了出來,如果石承此刻在此,他肯定能一眼認出這個黑衣人的身份。
幽河站到了黑冥的身旁,向黑冥主動請纓,“大人,屬下願意前往南荒,協助老鴉除掉那石承!”
黑冥並沒有直接回應幽河的請求,而是問了一個問題,“你現在能施展出幾成的功力?”
幽河低下了頭,“回大人,隻有兩成。”
黑冥一邊注視著石床上農夫,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那個石承並不簡單,手中藏著的手段怕也不少,老鴉定能勝他,但場麵絕不會是摧枯拉朽。你現在重傷未愈,去了會有風險,這段時間你先留在這裡養傷,等你傷愈後我對你另有安排。”
“可是……”
“我知道你心結難解,不過你也應當記住,一切以我族大業為重。等南荒的事情了結後,我會讓老鴉把石承的魂心提煉出來,交給你來處置。”
“屬下明白了。”
黑冥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不遠處的一個老人,“枯藤,試驗期間出現的反應都記錄好了嗎?”
“回稟大人,屬下已經記錄好了。”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抖了抖手上的魔藤。
黑冥滿意地點點頭,把石床旁的一個沙漏翻了過來,隨後他的目光又回到了農夫的身上,“接下來就要看看,在被剝了頭皮以後,這隻猴子到底能活多久了。時間要具體到息。”
……
“登南港這裡的集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鬨。”吳能在初到西漠的時候便已經來過登南港,此時也算是故地重遊了一番。
三人所乘的馬車被停在了一小片專供停放車馬的空地上,登南港附近的人很多,不方便讓車馬通過,石承三人便和張田等幾個仆役一同下車遊玩。
吳能話音剛落,石承便笑著說道:“大驚小怪的,你以前在吳國那裡沒見過熱鬨的集市嗎?”
吳能搖了搖頭,“吳國的生活,安逸倒是安逸,吳國人少,平日裡少見饑荒。除了魃族之亂那會,戰火也很難能波及吳國那裡。但要是說吳國有多熱鬨,那還是算了吧,也就隻有和大魏相鄰的邊界上的榷場,才能有這登南港的七八分熱鬨。”
“少饑荒且少戰亂,世間不知有多少百姓平日裡盼的也不過就是這些,你這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石承調侃了吳能幾句。
“這登南港的外國客商,倒是比我想象的多。”鐵麵隻是一眼掃過去,就發現了好幾個和西漠人的麵孔並不相似的外國客商,“外商裡的七成似乎都是契塔商人,這和今天登南港要發生的大事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生意的歸生意。”石承對此並不在意。
“彆看現在西漠和東丹之間的關係惡劣,市務司也三天兩頭地找契塔商人的麻煩,但是各家貨物在集市上一鋪,最受百姓歡迎的貨物還是從聯盟汗國那邊賣過來的貨。”吳能不由得感歎了一句。
“質量不錯,價格又相對便宜的貨物誰不願買?其實現在契塔商品的售價已經比以前要高很多了,但隻要比魏國和西漠國產的便宜,總會有人買單的。”石承說道。
聽著大街上傳來的那熟悉的鄉音,此時身處異國的石承竟忽然有了些回到家鄉的感覺。
“對了張田,再往前走過了四個巷子就是漁船巷了對吧?”石承這幾天在家中也沒少研究西漠王城的地圖,眼下他對於整個王城內部的構造大致上是心中有數的。
“老爺說的不錯,那邊住的多是一些漁民和船工,也有一些在城中做工的人住在那裡。”
石承又往漁船巷的方向看了看,問道:“我前些日子曾讓孫三去那裡找一戶人家收過藥錢,回來後卻見他有些魂不守舍,你們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張田搖了搖頭,“小的也覺著有些奇怪,我和李大哥都覺得孫三回來後有些不太對勁,也問過他,但他都說是路上遇到了一個市井無賴,差點把藥錢給搶走了,受了些驚嚇。”
石承笑道:“瞎說,受了驚嚇會是那個樣子?走吧,我們去前麵看看。”
正當眾人邁步準備離開時,他們身後的一個小巷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喝罵聲和拳打腳踢的聲音,“老東西,還不趕緊把東西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