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驚訝道：“師伯？”
剛才老者稱呼無殤真君為無殤，且說他是看著無殤長大的，陳默便知道這老者的身份必然不一般，但卻沒想到是師伯。
老者補充道：“無情真君。”
陳默愕然：“無情……師伯……”
無殤，無情……
這還真是師兄弟。
陳默躬身行禮，正式拜見：“弟子陳默，見過師伯。”
無情真君：“無需多禮，你來買什麼？”
陳默應道：“符筆符紙符墨。”
無情真君微微皺眉：“以前沒繪製過符纂？符筆都沒？”
符筆很耐用，不算是消耗品，所以，一般購買的人不多。消耗品的符紙以及各種材質的符墨，才是經常會購買的東西。
符筆都要購買，那通常便是純粹的新人菜鳥。
陳默略顯尷尬，說道：“晚輩出身世俗界白雲城，在仙門考核前才成為仙苗，尚未學過符道。”
無殤真君微微驚訝。
他雖是聽說師弟收了一名親傳弟子，名為陳默，仙武同修，問心考核惹怒器靈等等，但卻不清楚具體情況。
世俗界，仙門考核前，才成為仙苗，踏入仙門後，能被真君看中，收為親傳弟子，這若非親眼看到，都讓人難以置信。
而此刻，打量著陳默，無情真君發現陳默的肉身極其強悍，血氣磅礴，如龍似象。煉氣境二層，真元也極為雄渾。仙武同修的根基的確是遠超同級弟子。
無情真君旋即說道：“小子，師伯跟你有緣，既然你還是一張白紙，那師伯就送你一隻符筆。這是師伯年少時使用過的符筆，師伯絕不是為了堵你的嘴，你懂的吧？”
“懂……”陳默愕然。
“拿著。”
無情真君手中光芒一閃，便祭出一隻符筆，直接塞到了陳默手中，不給陳默拒絕的機會。
陳默不懂符筆的好壞。
但單看造型便很精致，通體像是烏沉木所製，木質細膩柔韌，蘊含著點點金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檀香，聞之，便感心神寧靜。
筆杆纖細卻不失握感，上麵刻有細密的靈紋，那些靈紋仿佛蘊藏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在微光下泛起淡淡的流光，滿滿的包漿，明顯是使用了很久，繪製了不知多少符纂的老物件。
“此符筆的筆頭是由千年靈狐尾製成，毛質柔韌而有彈性，尖端鋒銳，灌注靈力，無堅不摧，不僅僅可以在符紙上繪製符纂。其次，這隻符筆已經被師伯蘊養出一定的靈性，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符纂的成功率。”
無情真君介紹道。
“筆尾是鑲嵌靈石的地方，有平衡靈力的法陣，你催動的時候，能幫助你調和穩定真元，一定程度上避免真元流轉失控。當然，符筆再好也是外物，符師技能等級的提升，主要還是靠你自己。它隻能錦上添花，無法雪中送炭，你本身行，它才能讓你變得更行，你自身不行，它也會放大你的缺點。知道為什麼嗎？”
陳默說道：“弟子不知……”
陳默的確不清楚。
明明說的都是優點，怎麼就成了放大缺點？
“繪製符纂，瞬息萬變，同一張符紙，同一瓶符墨，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統一，繪製的過程，繁雜的符文，瞬息萬變，線條的粗細，跟符紙的結合等等，存在著無儘的變換，這些全靠符師自行感知捕捉，每一刻都在不斷地調整著力度角度等等細節問題，所以，你符筆的穩定控製等等，都是建立在你精準的感知操控下。你錯了，他穩定你的錯，豈不是錯上更錯？但你對了，他會讓你更穩定，更不費力，更輕鬆，這就是錦上添花。”
無殤真君凝視著陳默，很有耐心地解釋道。
陳默聽得連連點頭。
他聽懂了。
這些基礎符文解析裡麵完全就沒有。
無殤真君：“懂了吧？”
陳默：“懂了，師伯。”
無殤真君接著說道：“這隻符筆，足以支撐你用到高級符師，好了……符紙和符墨你要多少？新手，最好也買幾種初級的符纂模板，如此能讓你上手更快。”
“咳，師伯，符纂模板是？”
“你這家夥是什麼都不懂啊？符道基礎知識的書都還沒看嘛？”無情真君問道。
“沒，我就借了《基礎符文解析》和《符纂大全》。”陳默尷尬地說道。
“想要成為強大的符師，功夫一定不要全用在繪製符纂上。很多時候，符道境界的提升，靠的都是符纂外的東西。比如，作畫。一個畫道高手不一定是符道大師，但一個符道大師，在畫道上必然不弱。”無情真君看著陳默嚴肅地說道。
此刻，他更像是陳默的老師，傳道授惑，諄諄教導，循循善誘。
“你想要成為符道高手，首先要做的便是了解符道，以及各種符道相關的東西，都要去了解，深入了解，深入研究才行。包括基礎符文是怎麼來的？能否創造出基礎符文？基礎符文的各種組合方式的作用是什麼？符文符籙符纂，繪製在符紙上和法寶上有什麼不同？跟修士施展出的術法有何關聯？符纂是否術法的演繹？諸如此類的問題，都需要你自己去思考，去研究……”
無情真君劈裡啪啦說出一大堆。
陳默聽得很認真，但卻難掩心中的驚訝和疑惑。
似懂非懂。
隱隱懂了，但卻不是很懂，需要他去嘗試，去驗證。
沒法，符道境界不到，認知有限。但毫無疑問的是，無情真君這一番話，給陳默帶來的影響是巨大的。
這是授人以漁！
是符道啟蒙！
師伯乾了師父的活兒。
“好了，說太多你也不懂。說回來符纂模版，是記錄著符篆紋路，供初學者對照繪製，有一定的靈氣指引作用，幫助提升繪製成功率，讓你快速熟悉要繪製的符纂，等熟練後，再脫離符纂模板。可以用，也可以不用，用，能少浪費一些符紙和符墨，成品會多點。價格也不貴，你隻要購買最基礎的幾張，先熟悉繪製的過程即可……”無情真君說道。
陳默剛想說話，門口忽然進來一人。
“咦，小師弟？師伯？這麼巧啊，師伯，今天您怎麼在？”
“五師兄？真巧……”陳默看著走進來的晉東道，招呼道。
“輪值到了老夫，還不是你師父安排的？師伯我一把年紀了，還讓我輪值！”
“咳……師伯在好。小師弟，知道這是師伯了吧？親師伯啊！”
“知道，我在這裡聆聽師伯教誨好一會兒了。”陳默說道。
“咳，這個……師伯的教誨你暫時還是彆聽了。我是來買符紙和符墨的，你也是吧？不過，你就幾個靈石，也買不了多少。師兄給你買點初級的送你，你就趕緊回無殤峰吧……”
“晉東道，你小子什麼意思？我還能教壞陳默？”
“咳，沒沒，師伯，我怕師父知道了又要找你理論，小師弟剛來啥也不懂，我當師兄的不能不管啊，你知道師父對我們有多狠的！”晉東道一臉忐忑，但還是鼓著勇氣說道。
“？？？”
陳默一臉懵逼。
啥情況？
師伯是真師伯，但師伯跟師父不合？理念不合？
“陳默跟你們不一樣，我看好這小子！再說了，老夫也沒教什麼，還沒教什麼你就來了。誰給你通風報信的？”
“咳，沒，怎麼會，師伯，我真的就是來買符紙和符墨的，師弟，你也是吧？”
“是啊……”
“師兄幫你買吧。師伯，初級符紙兩百張分兩份，金木水火土風雲雷冰霧光暗，各種屬性的符墨都來兩瓶，分兩份。初級常用符纂模板來一份給小師弟，就這些了，師伯。對了，小師弟，符筆你也沒吧？”
陳默說道：“符筆有了，師伯剛送我一隻。”
晉東道一臉驚愕：“咳，師伯，小師弟從世俗界走出來，真不容易，而且是仙武同修，本就艱難，未來前景渺茫，您老人家，就彆打他的主意了……”
“晉東道，你小子胡說什麼？”無情真君老臉微紅，氣得胡子都扯下一把，指著晉東道鼻子說道。
旋即又看向陳默，說道：“陳默，彆聽這小子胡說八道，師伯剛才跟你講了符筆的作用而且跟你說的話，均是師伯自身的感悟！”
“師伯，我不說了，我也不會跟師父說，但您老人家也彆說了。200張初級符紙200顆靈石，24瓶符墨240靈石，一套初級常用的符纂模板160靈石，總共600顆靈石，給您。您老快跟我們拿東西吧。”晉東道說道。
“五師兄……”
“你彆說話。師兄來就好。等你賺到靈石了，請師兄去仙音雅閣喝兩口就好，最不濟悠夢坊也成。咳，師伯，我就是說說……小師弟仙武同修，妥妥的吞金獸，現在未來，都沒錢請我的……”
晉東道將陳默拉到了身後，說道。
無情真君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晉東道，直接拿出了符紙符墨和附錄模板。
“師伯，再見，我們走了啊！”晉東道拿了東西，拉著陳默就走。
“師伯再見。”陳默回頭說了聲。
“去吧，哎……師伯再送你一隻新符筆吧，你願意用哪個，就用哪個。”
“嗤！”
一道流光劃過，一隻嶄新的符筆直接送到了陳默麵前。
陳默接住，說道：“謝謝師伯。”
晉東道拉著陳默快速離開很長一段距離後，才傳音給陳默說道：“小師弟，你彆說話，我告訴你，師伯今日就是衝著你來的，絕不是他輪值……”
“？？？”
陳默一臉問號，他想說話，但他不會傳音。
晉東道接著說道：“你進去的時候，他是不是在看畫冊？大的那種？是你就點頭。”
陳默瞪大眼睛，點頭。
“你是不是看到了讓你感到驚豔，震驚到無以複加的一幅畫？”
陳默再次點頭。
“果然，師伯又想引你走他的道，歪門邪道……接下來，他跟你灌輸了符道該怎麼研究，該怎麼在符道之外下功夫，對吧？”
陳默連連點頭。
“你彆聽他的，忘記他今天說的話，彆說你，就是三師姐，聽他的，也廢了，不可能現在就到高級符師……師伯就是一個符道瘋子！他收過幾個親傳弟子，都死了，自己炸死了自己，搞研究……師伯的無情峰上，隻有師伯一個人，宮殿隨時都是破破爛爛的，都是炸的……知道師伯為什麼找你嗎？因為你耐操！仙武同修，不容易炸死自己……”
“臥槽！”
這次陳默沒忍住，直接爆出了粗口。
兩條腿都嚇得一哆嗦。
這下他終於明白五師兄為何如此緊張了。
這也讓陳默感覺很溫暖。
五師兄，初次見麵鼻青臉腫的樣子，都沒怎麼交流。
但再次遇到，卻是真的將他當自己人，當親小弟般照顧。
之前棲霞街直接給的一百靈石就不說了，剛才消費的靈石，有380顆是給他用的。
“不用怕。你忘記師伯說的，跟著三師姐學就好。三師姐，雖然嚴厲了點、暴力了點、長得醜了點、小氣摳門了點……但傳授符道卻是沒得說！不然師父也不會將你我都交給三師姐……”
晉東道說道：“師兄我之所以還沒晉升到中級符師，不是三師姐教得不好，是我天天為了萬符軒的生意操碎了心，應酬太多，實在是騰不出多少精力，不然的話，師兄我的符道天賦不見得比三師姐差多少！”
晉東道拉著陳默邊走邊說，眼看就要到符閣的山門時，陳默微微發力，停了下來，說道：
“五師兄，我三哥還在上課，我跟三哥約好，買好東西去找他的。”
“哦？那行，你去找你三哥。上完課，你們就直接回師父那兒。以後直接找三師姐給你們講就行，三師姐好為人師，她樂意的很，巴不得我們天天去找她學習……你記得忘記師伯的話啊！師兄我就先走了。”
“好。”陳默應道。
跟五師兄揮手拜彆。
看著五師兄快速消失後，他便向著上課的地方快步而去。
腦海裡卻是依舊回想著師伯無情真君的話。
講真……
若非五師兄出現，告訴他這些，他一點都沒發現師伯有什麼異常，除了最初看到攢勁節目，但後麵絕對是傳道授惑、諄諄教導的長者風範。
而且，陳默覺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