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鐘前,大奉皇宮,長生殿。
這是如今的大奉皇帝,元景帝平日居住的寢宮,同時也是他修道的所在之地。
原本這座宮殿名為養心殿,但自從二十年前元景帝禁欲修道,便改成了這個名字,並且再也沒有過侍寢的妃子,就連日常服侍起居的宮女,也全部被他換成了太監,以此證明元景帝對於長生的堅定與渴望。
毫無疑問,對於元景帝這種站著茅坑不那啥的行為,後宮的妃嬪們自然是怨聲載道,隻是元景帝從不理會。
美色什麼的,哪有修道長生來得重要。
戒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元景帝的子嗣足夠的多,除了太子和皇後嫡子以外,他還有好幾個已經成年的皇子。
若非如此,當初元景帝宣布修道之時,恐怕整個大奉朝廷的文武百官都會拚死勸諫,甚至做出類似清君側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大奉的官員們並不知道,曾經那位勵精圖治,又忽然沉迷修道的元景帝,其實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或者說,現在元景並非真正的元景,而是被他的父親,也就是大奉的上一任皇帝貞德,以一氣化三清之法同化奪舍,成為了類似於分身的存在。
而之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情,卻是因為四十年前,垂垂老矣的先帝貞德,被走火入魔的地宗道首汙染靈魂,心中產生了對於長生的強烈執念,同時又無法舍棄手中的權力,想要成為一名長生久視的帝皇。
但此方世界,身負大氣運無法長生,曾經天下無敵的儒聖如此,一國帝皇亦是如此。
因此為了達成這個目標,貞德帝便在地宗道首惡念的蠱惑下,心態越發扭曲,竟然將魔爪伸向自己的兩個兒子,也就是如今的元景帝,還有與其一母同胞的淮王,以一氣化三清之術,將他們兩人先後同化,煉成了分身。
接著,貞德便一邊利於舉國資源修煉道門體係,一邊通過元景帝不斷削弱大奉的氣運,當氣運削弱到某種程度之後,他便會與巫神教裡應外合,讓大奉軍隊在戰場上大輸潰敗,最後在“無可奈何”之下,向巫神教投降,成為其附屬國。
如此一來,貞德帝便可將大奉氣運儘數獻給超品的巫神,而他則擺脫氣運的束縛,永遠作為大奉的帝皇而存在。
隻可惜,貞德的想法很美好,但實施起來卻不是一般的難,無論是身為大奉守護神的監正,還是魏淵和朝堂百官,都不可能會同意他的計劃,所以必須要徐徐圖之,在暗地裡一點點的布置,而這無疑需要花費很長的一段時間。
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經過元景帝的不屑努力,現在的大奉已然是千瘡百孔,風雨飄搖,隻等到巫神教那邊發動戰爭,他的夙願便可達成。
想到這裡,正盤坐在蒲團上修煉的元景帝,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似乎已經開始想象未來自己長生久視,將大奉打造成地上神國的景象了。
不知何年何月得償所望jg
“嗯?”
便在這時,元景帝的眉頭微微一皺,睜開雙眼,流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貞德共有三具身軀,本體修為最高,如今已經是道門二品的渡劫境界。
淮王次之,武夫三品巔峰,隻差最後半步便可踏入二品。
至於元景,因為這些年的資源,大部分都用在了本體身上,因此這具分身的修為隻達到了道門五品的金丹境界,這也是外界認為他天賦差勁的原因。
不過因為貞德如今躲藏在大奉的龍脈之中,所以本體與分身之間可以共享一部分感官。
而就在剛才,本體感覺到一股強橫無比的氣機突兀出現,闖入到京城之中,並且對方的目標是……
“張奉的府邸?”
元景帝不明所以,心思一轉,想到了平陽郡主的事情。
沒錯,關於平陽郡主私奔之事,其實也和元景帝有關,是他讓平遠伯去通知的張奉,利用此人覬覦兵部尚書之位的心思,策劃了這場悲劇。
隻因譽王太過優秀,已經有了入閣的資格,以他宗室親王的身份,一旦入閣掌握大權,就會讓越發式微的勳貴集團有了崛起的機會,這可不是元景帝希望見到的。
他要的是大奉王朝日薄西山,氣運衰弱,而不是什麼重振旗鼓,否極泰來。
魏淵和王貞文已經很難對付了,他可不想再來一個文武雙全的賢德王爺來阻礙自己的長生計劃。
“難道是老六找來了什麼武道高手幫忙,可這股氣機,分明已經達到了三品,沒聽說江湖上有過這樣的人物。”
想了想,元景帝叫來了隨侍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讓他去調查一番,看看外麵是否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就這樣等待了小半個時辰,那名從小就跟隨著元景帝的大太監,便神色慌張的跑進了長生殿,腳下一軟跪倒在地。
“不!不好了陛下!”
元景帝心裡一個咯噔,但麵上依舊平靜。
“何事如此慌張,給朕慢慢道來。”
大太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用儘量鎮定的語氣小心回道:
“回陛下,打更人銀羅吳羨,剛才帶著兵部侍郎張大人,戶部都給事中,還有平遠伯去了菜市口刑場,用儒家術法逼迫他們說出綁架平陽郡主之事,還……還……”
大太監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偷偷瞄了元景帝一眼,見他麵色陰沉,咬了咬牙,繼續說道:
“張奉張大人說,他這些年倒賣軍械,以次充好,都是受到陛下的指示,而平遠伯做的人牙子買賣,也是陛下……”
“放肆!!”
大太監話還沒說完,元景帝已經是勃然大怒,一巴掌狠狠拍在身旁的案台,將其拍得粉碎。
“吳羨?就是那個會作幾首詩詞的小詩仙?!
區區一個打更人銀羅,沒有接到朕的聖旨,竟敢私自捉拿朝廷命官,而且還對其逼供……誰給他的膽子?魏淵嗎!!”
元景帝已經從蒲團上站起,表情扭曲猙獰的喝道:“傳朕口諭,派禁軍捉拿此獠,若敢反抗,就地正法!!”
“還有魏淵,他手底下的人便由他親自解決!若是處理不好這次的事情,朕便連他一起給斬了!”
說完,似是想起了那股強橫氣機,元景帝目光閃爍,隨即又補充說道:“傳完口諭後,你再去靈寶觀一趟,告訴國師,有人想要造反,請務必來一趟皇宮,否則大奉氣運恐怕有失。”
一名三品的武夫,已經有能力做那弑君之事,而在無法暴露真正實力的情況下,他隻能將這具身體的安全,寄希望於道門二品的國師。
至於監正……
元景帝看了一樣司天監的方向,麵色陰沉無比。
如此大的動靜,監正那老東西絕不可能發現不了,但他卻始終未曾出手乾預,任由那不知所謂的吳羨胡作非為。
還是說這本就是他與魏淵的計劃,用來試探朕的底細?
另一邊,就在元景帝開始與空氣鬥智鬥勇的時候,吳羨這邊則要熱鬨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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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