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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鄧熊和季明珠的喜宴終是順順當當地落了幕。
賓主儘歡，連一絲可疑的風波都未曾驚起。
程晚親自將微醺的爹娘扶回房，看著燈火漸次熄滅的府邸，懸了一整日的心並未全然放下，反倒沉甸甸地墜得更深。
程晚不可能天真到覺得這是京城的“敵黨”是“認了命”，不打算為難她了。
今日喜宴無事，隻能證明回京的途中或是回京之後有更大的危險等著她。
程晚走到窗邊，一股凜寒之意撲麵而來，讓程晚的大腦更清醒了幾分。
“主人，小心感冒。”
程晚伸手將窗關上，眉眼平靜無波，聲音清晰而冷靜：“金金，我預感，回京的路上絕不會一帆風順，這次我們倆又要並肩戰鬥了。”
“主人，我們倆一直在並肩戰鬥。”
程晚微怔，而後彎唇淺笑起來，眼角眉梢洋溢著溫柔：“你說的對，我們倆一直在並肩戰鬥。”
說完，程晚的嘴角拉平，幽深的眸子中泛著灼灼殺意：“我程晚自認未行過惡事，未欺壓過弱小，也未想過要主動與他們為敵，可若他們就是容不下我，就彆怪我刀下無情了！”
……
鄧熊和季明珠婚後第二天早上。
這對新人圍繞“敬天法祖，敦親睦族”的宗旨走完新人要走的規矩後，程家人齊聚飯廳吃早飯。
飯廳內，炭盆裡橘紅的火苗跳躍著，烘得整個飯廳暖意融融，驅散了涼州清晨的寒冷。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肉香、餅香……還有一絲淡淡的果脯甜味兒。
季明珠埋頭吃得正香，偶爾抬頭朝身側給他夾菜的鄧熊笑笑，臉上絲毫不見新嫁娘的嬌羞。
王氏看著季明珠吃得噴香的模樣笑得一臉慈愛，一個勁兒地往季明珠碗裡夾菜：“這個好吃，明珠嘗嘗這個，三熊啊，你彆光顧著自己吃，給明珠夾菜。”
“知道了，乾娘。”鄧熊沒有反駁王氏說他光顧著自己吃的話，而是乖乖地應了下來，然後繼續給季明珠夾菜。
倒是季明珠顧不得往嘴裡塞吃食了，連忙為鄧熊“喊冤”：“乾娘，三熊一直在給我夾菜呢，他可會照顧我了。”
季明珠的維護讓鄧熊高興又甜蜜地憨笑起來：“明珠，你是我媳婦兒，我肯定要好好照顧你的！”
“嗯！三熊，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季明珠看著三熊，重重點頭。
然後這倆人就看著彼此笑了起來。
旁觀的程晚等人：“……”
明明這飯剛開始吃，但卻莫名有種已經吃飽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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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一聲突兀的清咳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程大平。
“咳。”程大平再次清了清嗓子，聲音比平時略顯緊繃，但眼神卻異常堅定：“爹，娘……”
程大平頓了頓，似乎在積攢勇氣，然後一鼓作氣地說道：“我想請你們代我去徐府提親，我想娶徐小姐為妻！”
飯廳內有一瞬間的寂靜。
隨即，是爆發般的、忍俊不禁的低笑和了然的眼神交彙。
程晚第一個“噗嗤”笑出聲來，朝顧晏挑了下眉，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促狹和“果然如此”的了然。
顧晏溫和地笑著，伸手給程晚盛了一碗湯。
林老捂著胸口，激動又有些一言難儘地說道：“哎呦，你可算是開口了，你再不提，我們這些人都是急死了！”
“奶……”程大平有點懵。
林老太翻了個大白眼：“你當誰是瞎子、傻子不成，就你和念念的那點眉眼官司，我們早就看的一清二楚了。我們是今天盼、明天盼，就盼著你趕緊提這事兒，結果你是真能磨嘰啊！你今天要是再不提這事兒，我都打算讓你爹娘先跟你提了！”
程晚看看臉紅到耳根卻強自鎮定的程大平，忍不住悶笑起來。
“喝湯的時候莫要笑，小心嗆著。”
顧晏時刻注意著程晚這邊的動靜，有些不讚同地輕拍了拍程晚的後背。
坐在顧晏另一邊的顧煜連忙抬頭求表揚：“小叔，我剛剛喝湯的時候就沒有笑。”
程晚：“……”
程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背刺”她的小娃，“哈”了一聲後伸手繞過顧晏，輕捏了一下顧煜的腮幫子，皮笑肉不笑道：“是，歲歲最棒了。”
顧煜喜歡程晚這麼親昵地對他，他完全沒把程晚的“生氣”放在心上，還主動把臉往程晚的方向湊了湊，以使程晚能更方便地捏他的小肉臉。
程晚被顧煜逗笑，又輕捏了一下顧煜的腮幫子：“吃飯！”
顧煜乖乖點頭，咯咯笑了兩聲後就繼續低頭吃飯了。
顧晏看著程晚和顧煜的互動，眼中溢出了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了溫柔笑意。
不遠處，一向沉穩的程大牛，此刻高興地咧開了嘴，眼中盛滿了欣慰的光芒。
王氏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嘴裡不住地說著：”好！好！好！……”
“唉，誰能想到呢？咱家有一天還真的有可能能和徐家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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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太的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感慨：
“那時候咱家就是個普通農戶，你說你心悅念念，我們還笑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程晚默默舉起小手：“我沒有，我可沒笑大哥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林老太一噎，沒好氣地瞪向程晚。
顧晏趕緊給程晚夾了塊肉，用胳膊擋住林老太的視線：“彆說話，吃飯。”
程晚眨了眨眼睛，把顧晏夾的肉塞嘴裡，裝老實人。
林老太：“……”
林老太再次翻了個大白眼。
這個白眼是衝著顧晏去的。
這也是個“不中用”的。
程大平的臉還紅著，他提醒林老太：“奶，你繼續說。”
“我是說啊，我……”林老太頓住，皺眉：“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程大平小聲提醒：“說到你們笑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奧，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老太再次頓住，深吸一口氣：
“想不起來剛剛想說的啥了。
總之吧，咱家現在條件好起來了，阿晚侯爵在身，你自己也足夠爭氣。
念念那孩子，我和你爹娘那是一萬個滿意。
提親自然是要提的，但是念念她爹娘鬆不鬆口可還不一定。
要是鬆口，那皆大歡喜，要是不鬆口，你就再努力。”
林老太擺擺手：“行了，就這樣，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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