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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朝堂之上。
當吏部官員在早朝時,例行公事般念出各地鄉試中舉名單,讀到“涼州安陵郡朔南縣,程晚,第十九名”時,整個宣政殿出現了片刻詭異的寂靜。
許多官員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驚愕,甚至……一絲恐慌。
“程晚?昭平侯?她……她真的中了?!”
“第十九名?!這怎麼可能!她一個女子……”
“她……她竟然真的有如此才學!”
……
短暫的死寂後,是壓抑不住的低聲議論。
那些曾經斷言程晚不可能在真正的科舉中出頭的人,此刻仿佛被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抽中。
火辣辣地疼。
而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受了。
在程晚分彆通過縣試、府試、院試時,每一次都有種被抽耳光的痛感。
隻是這次的痛感尤其強烈。
能站在這裡上朝的人,都是過五關斬六將通過了科舉考試的人。
他們比誰都明白鄉試的難度。
而以第十九名的成績通過鄉試。
這讓他們再也無法繼續用僥幸和考試難度比較低來安慰自己和自欺欺人。
承恩公柳從南站在文官隊列前列,麵上不動聲色,攏在袖中的手指卻微微蜷縮了一下。
他抬眸,不著痕跡地掃過禦座上的帝王。
隻見心思向來難辨的帝王,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
柳從南眼皮下垂,想到前幾日皇後給他傳遞的消息,心裡沉了沉。
昭平侯……程晚……
退朝後,幾位素來對程晚敵意最深、以韋虎鋒為首的官員,聚集在一處隱秘的茶室。
“砰!”韋虎鋒臉色鐵青,狠狠一拳砸在桌上,茶盞跳起:“十九名!她竟然中了!還是十九名!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韋大人息怒!”旁邊一人連忙勸道,但臉色同樣難看:“誰能想到,她一介女流,竟真有這般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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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事?哼!”另一人陰惻惻地說道:“誰知道其中有沒有什麼貓膩?涼州那地方……或是顧家那小子暗中使了力氣也未可知!”
“皇上親口允她科舉,哪個考官敢在閱卷上公然舞弊?顧晏再厲害,他的手也伸不到糊名謄錄後的考卷上去!”
有人還算清醒,指出了關鍵。
這話讓室內再次陷入沉默。
是啊,鄉試糊名謄錄,程序森嚴。
程晚能中第十九名,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的文章,實打實地征服了那些考官!
這個認知,比程晚中舉本身更讓他們感到心驚和……恐懼。
“柳公的意思……”有人小心翼翼地看向一直沉默的一位官員,此人是柳從南的心腹。
那心腹官員捋了捋胡須,眼神陰沉:
“公爺說了,中了舉人又如何?不過是踏進了門檻。
會試、殿試,那才是真正的龍潭虎穴。
官場沉浮,有的是機會。
讓她得意一時,爬得越高,將來摔下來,才越能讓天下人看清‘女子乾政’的虛妄!”
話雖如此,但茶室內的氣氛依舊壓抑。
程晚這匹橫空出世的黑馬,帶著女子之身和舉人功名,正以一種無可辯駁的姿態,強勢地衝擊著他們固有的認知和利益格局。
一陣冷凝之後,韋虎鋒掃視一圈:“柳公仁善,不忍取程晚的性命,但我等當明白,程晚絕不可再留!”
“韋大人的意思是……”
“除了她!一了百了!”韋虎鋒雙眼微眯,眼神像淬了冰的寒潭,整張臉滿是狠戾。
其它幾位官員對視一眼,眼神俱帶著激動之色,但沒人率先附和韋虎鋒的話。
程晚的後麵站著太子,甚至是……皇帝。
要除程晚,一定程度上相當於和聖意作對。
一著不慎,頭頂上的烏紗帽可是會有不保的風險。
韋虎鋒見幾人都不說話,有些急了,怒聲質問:
“怎麼?難道你們不想除掉程晚?!還是說一個程晚就把你們嚇到了?不敢對她動手?!!!”
柳從南的心腹用眼角餘光瞥了眼韋虎鋒,故作為難道:“可除程晚是違背聖意啊,程晚不足為懼,可這要是被皇上發現了,咱們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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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柳從南的心腹隱晦地給一名官員遞了個眼色。
接收到訊息的這名官員眼神閃了閃,而後長歎一聲:
“柳公是忠實肱股之臣,若是能在不違背聖意的前提下除掉程晚,柳公又何必要忍她?
咱們畢竟都是做臣子的,因為一個程晚惹了聖上不快,豈非得不償失?
皇上可不會對我們這些臣下心慈手軟啊。”
這話一出,立馬引得剩下人的附和。
他們為什麼束手束腳,不就是因為這點嗎?
皇帝的脾性他們都了解。
是真的不敢賭。
“那就找一個皇上會心有不忍的人好了。”韋虎鋒的眸子裡泛起幽幽冷光:“看程晚不順眼的可不隻有咱們這些‘微臣’。”
“韋大人指的是……”柳從南的心腹與韋虎鋒對視,麵色凝重:“韋大人,三思而行!就像柳公所說,以後要收拾程晚的機會多的是,萬不可因小小程晚而讓自己的前途陷入風險中,得不償失!”
“是啊,韋大人,雖說柳公如今也對程晚厭惡至極,但並不急於一時。您可千萬不能莽撞行事!”之前與柳從南心腹有過眼神交流的官員也在一旁“好心”勸說。
隻是刻意拖長的尾音,像是不經意間埋下的誘餌,隻等韋虎鋒順著這絲線,落入他們早已布好的局中。
韋虎鋒大手一揮,麵上滿是勝券在握的自信:“各位放心,我不過是去引個火,事成後,即便皇上盛怒,也斷不會為了區區一個程晚懲罰……”
韋虎鋒的嘴唇動了兩下,幾名官員心照不宣地碰杯一笑。
……
夜深人靜,程晚獨自坐在書房,手中拿著一封晚飯前顧晏交給她的密信。
信密裡麵簡要描述了京城朝堂上因她中舉而掀起的波瀾。
“主人,京城那些老頑固,怕是有不少要氣得睡不著覺了。”金金的聲音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程晚將密信在指尖點燃,看著跳躍的火苗吞噬紙頁,化為灰燼飄散。
她的臉上沒有得意,隻有一片沉靜的堅定。
“睡不著最好。”程晚輕聲說道,目光穿透燭光,銳利如刀鋒:“讓他們睜大眼睛好好看著,我程晚,是怎麼一步步,把他們的‘不可能’,變成‘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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