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上次喬遷宴不同,程晚作為今天的絕對主角,沒再幫著上菜,而是從一開始就坐在了主桌等著開宴。
這桌除了程晚,還有程大牛、顧晏、徐卓誠、方先生、彭秀才、伍村長、賈村長他們七個人。
一道道菜被人端上桌,負責端菜的人大多是在隨意樓裡打工的人。
這些人的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動作麻利又穩當,菜端上桌轉身要走的時候還會習慣性地說一句:“請慢用。”
顯然,這是把大家夥兒當成去隨意樓吃飯的客人待了。
程晚所在的這桌和林老太、王氏所在的那桌是在程晚家東南角和西北角的房頂上。
程晚還沒滿十五周歲,林老太和王氏給她下了死命令,不許喝酒,就連程大牛也肩負著看著程晚、不許程晚喝酒的重任。。
所以此時程晚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站起身端起茶杯走到房頂邊緣,俯視下方的村民,朗聲道:“感謝大家來此慶賀我的喜事,我程晚在此承諾,以後一定會當一個好官!為老百姓做實事!讓更多的人能吃飽穿暖!來!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喝茶,大家一起乾一杯!”
因為程晚站得比較高,所以很多人都聽見了程晚說的這番話。稍遠一些的人即便聽不到程晚在說什麼,但是看其他人端著碗站起來的動作,也能猜到這是要乾什麼。
二三十桌的人齊齊站了起來看向程晚所在的方向,就連幾歲的小娃子都被大人教著往程晚那裡看。
程晚將手中的茶杯舉高,眉眼鮮活、笑容肆意,大聲道:“敬睿王殿下!敬我們的勤勞和善良!敬更好的明天!乾了!”
說完,程晚率先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儘。
“乾!”
“喝!”
“說得真好!”
“程晚!程晚!程晚!”
“晚姐姐!”
……
程晚的話就像是一個火星,徹底點燃了本就火熱的氛圍,眾人就像是被打了雞血,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亂撞,不吼一嗓子渾身難受。
林老太和王氏享受著同桌女人們羨慕的目光,臉上的笑容是怎麼壓都壓不下去。
村裡少數幾個被家裡人帶著參加今日酒席的女孩兒仰頭看向程晚,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其實她們看不清程晚的臉,甚至有仨女孩兒被大人擋著連程晚的身形都看不到,可是她們就是想往那裡看。
女孩兒們這時候還不懂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等她們慢慢大些了才懂得,那是震撼和向往。
她們也想成為程晚那樣的人。
可以和親人之外的男人坐一桌吃飯、可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大聲說話、可以讓那麼多的人聽自己說話……
顧晏端著茶杯,看著程晚仿若在發光的背影,輕笑了一下,仰頭將杯中的茶飲儘。
“開宴!”程晚喊了一聲,而後轉身回到桌子旁坐下。
飯桌上,程晚以茶代酒、好話不斷,讓這桌人的笑聲就沒斷過。。
眾人說說笑笑,這頓飯吃了有將近一個時辰才結束。
其實後麵那半個時辰,大家夥兒已經沒怎麼動筷了,畢竟是在冬日裡,得趁著菜未涼把菜吃了。
隻是大家夥兒不舍得下桌,所以才多磨蹭了半個時辰。
吃完飯,徐卓誠、顧晏等人沒有多待,和程晚一家打了聲招呼就回去了。
不過徐知念留了下來。
今晚她要和程晚一起睡,明日程晚去朔陽城再把她送回家。
入夜,萬籟俱寂,程晚和徐知念肩膀挨著肩膀躺在被窩裡。
程晚正在醞釀睡意,畢竟明日說不定還有“仗”要打。
“阿晚,你害怕嗎?”
徐知念這話問得沒頭沒尾,但程晚卻明白徐知念在問什麼。
程晚睜開眼睛,嗓音平和,“沒和睿王求官之前是有些害怕的,怕睿王覺得我大逆不道,一怒之下把我砍了。見了睿王之後就不怕了,睿王是個能容人的掌權者。念念,這條路的開端比我預想中要好走一些。”
徐知念咬了下唇,她翻身抱住程晚的胳膊,把頭抵在程晚的肩膀上。
“阿晚,我好像幫不到你什麼,我、我現在也沒有勇氣像你一樣走這條路。”
程晚拍了拍徐知念的手,溫聲道:“你不需要幫我什麼,你隻要好好的,和我爹娘、我奶他們一起好好的就好,我先蹚蹚路,這樣以後你想走這條路了會比今日的我更容易一些。”
說著,程晚突然笑出了聲,“話說回來,念念,你現在即便有勇氣走這條路,怕是也走不成。我可是獻上了曲轅犁和紅薯,才換來了這麼一個芝麻小官。”
徐知念輕捶了一下程晚的肩膀,“我不跟你說這個了。”
“那說說我大哥吧。”
黑暗中,徐知念鬆開程晚的胳膊,換成平躺的姿勢,她的嗓音極輕,“你大哥有什麼好說的?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
“是啊,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我好想他,我當官這麼大的事,他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指不定會多高興呢!”
徐知念回憶了一下程大平的模樣,“你大哥,應該長變了吧?”
“可能長高了、長壯了、成熟了、也黑了。”程晚嘴角翹起。
徐知念笑出聲,“你猜得很有道理。”
程晚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我大哥過年的時候能不能回來一趟,這樣就能親眼看看他、和他說說話了。
念念,你應該知道我大哥喜歡的姑娘是誰吧,你說,如果我大哥將來能變得很優秀,那姑娘有可能喜歡上他嗎?”
程晚太了解徐知念了,很早之前,程晚就感覺到了徐知念知道了程大平的心上人是誰。
而且程晚總覺得徐知念對程大平並非丁點兒那方麵的感覺都沒有。
徐知念被程晚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驚得心跳瞬間加快。
她眨了眨眼睛,聽著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認真思考後,嗓音輕柔堅定,“我不知道,也許吧。”
程晚輕笑出聲,“我還以為我大哥一點兒機會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