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頓晚飯,林老太帶著王氏、小林氏、程小姑,可是好一頓忙活,更是把程大牛幾個大老爺們使喚得團團轉。
不說其他,隻柴禾這一項,程大牛他們就跑了不少已經沒人了的家裡,去找乾燥的柴禾。
加上徐知念、春文、徐知書三人,程家今天晚上一起吃飯的人數達到了十九人。
而林老太四人不僅做出了這十九口人的飯菜,還每樣菜特地多做了許多。
多出來的菜是想著做好之後給張婆子家、宋婆子家、衛大夫家這三家,每家都送點兒。
反正不是自家的東西,林老太一點兒也不心疼。
無非是多出了點兒力。
其實林老太惦記著給那三家送吃的,是記掛著今日張婆子家和宋婆子家都主動派出了人手跟著程二牛他們進村找程晚。
那時候大家夥兒都不知道村裡是個啥情況。
他們願意跟著一起進村犯險,林老太就記著他們這個情。
甭管有用沒用,心裡熱乎。
也彆說什麼他們進村犯險同時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這種話。
咱不能管人家心裡是怎麼想的,隻看人家做了什麼。
人家做的事情讓自己心裡熱乎,那就行了,多得不用計較太多,那樣活得太累。
而衛大夫,雖然他之前沒有跟著一起進村,但林老太非常能理解。
衛大夫一家就三口人,衛大夫是唯一的頂梁柱。
衛大夫不像程二牛他們經常乾農活,有一把子力氣,乾架這種事,衛大夫能發揮的作用真的很有限。
所以衛大夫與其跟著進村犯險,還不如留守大後方,萬一有人受傷了,也能有個大夫給治傷。
人多,又有徐知念在,不用林老太安排,程大牛特地去彆人家又找了一張桌子。
總共兩張四四方方的桌子擺放在堂屋,兩張桌子周圍是按著人頭擺放好的凳子。
彆說逃難路上了,就是以前在家,吃飯也沒這麼正式過。
林老太他們是想儘力在徐知念這個縣令千金麵前表現地好一些,生怕太丟麵、太失禮。
林老太他們並不知道徐知念還有一個當郡守的舅舅,之前每次提到徐知念舅舅的時候,程家除了程晚,沒其他人在場。
他們隻知道徐知念是縣令千金,是對他們程家有大恩的縣令千金。
就算徐知念的縣令父親已經死了,那徐知念在林老太他們心裡也還是千金小姐。
拋開身份這些,即便徐知念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幫了程家這麼大的忙,那程家也是要把人家當貴人待的。
更何況,徐知念和程晚還是好朋友。
辣椒炒肉、紅燒肉、辣椒雞蛋、小雞燉蘑菇、炒青菜、熬出油的米湯、白麵餅子。
除了這些,王氏還專門幾個小娃子每人蒸了一碗雞蛋羹。
香、太香了。
連程晚這個每天偷摸給自己加餐的人都有些受不了這個香味,更彆說其他人了。
包括徐知念在內,在場的這十九個人已經很久沒好好地吃一頓飯了。
去給另外三家送菜的程大平他們已經回來了。
林老太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她有些拘謹地朝徐知念說道:“徐姑娘,您坐,坐上座,咱們幾個坐這桌吃飯,讓阿晚她三個哥哥帶著小娃子們坐那一桌。”
徐知念沒有在林老太他們麵前維持千金小姐的做派,她溫聲道:“林奶奶,”
“哎呦呦呦,可不難當,不敢當啊。”
林老太臉上的笑容一收,像是被嚇到了,連連擺手說道。
徐知念話還沒說完,就被林老太的反應給逗樂了。
徐知念走到林老太身邊,扶住林老太的胳膊走到上座的位置,又稍微用力讓林老太順勢坐下。
林老太身子僵成了一塊兒木頭,心裡不住地感慨道:“娘誒,老婆子我今日居然被縣令家的千金小姐扶過胳膊了,她還叫我林奶奶,這可是活久了啥都能遇到,還真彆說,這徐姑娘不愧是阿晚的好朋友,人是真好啊,不過咱阿晚還是最好的,誰也比不過!”
程晚看林老太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就看了看徐知念開心眯笑的樣子,強壓下心裡關於徐知念父母的憂慮,臉上也浮現出了輕鬆的笑意。
她之前有特地和家裡人交代過,不要在徐知念麵前說關於她父母的事。
程晚也不知道自己這麼瞞著徐知念做的對不對,她隻是想讓徐知念能開心一陣就開心一陣。
最起碼讓徐知念在到達她舅舅身邊之前,不要讓她因為她父母的事沉浸在痛苦悲傷之中。
逃難,需要精氣神。
隨著林老太一聲令下,終於開飯了。
林老太、程晚、徐知念、程大牛、王氏、程二牛、小林氏、程小姑、李三柱、再加一個害怕和姐姐分開的徐知書,這十個人做一桌。
程大平、程二平、鄧熊、程小雨、程三平、程花、李壯、李圓、春文,這九個人做一桌。
其實林老太有喊過春文和徐知念一起坐,可春文怎麼都不肯。
後來也就隨她了。
最開始,大家都很安靜地在吃飯,林老太他們是想起,富貴人家好像都講究什麼食不言啥的,他們頭一次和富貴人一起吃飯,自然是不太敢說話,怕惹人厭煩。
林老太他們拘謹,徐知念比他們更拘謹。
徐知念心想:“怎麼這麼安靜,大家吃飯的時候都不說話的嗎?以前在家,爹娘在飯桌上都會說話的呀。”
“待會兒吃完飯,奶你看著給大家分分房間,看怎麼睡合適,先湊合一晚就行,這雨明天估計就停了,咱們也就繼續趕路了。”
程晚的話出口,整個屋裡的氣氛猛地一鬆。
林老太笑眯眯道:“曉得了,放心,奶指定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徐知念看著程晚,小聲道:“阿晚,我要和你一起睡。”
“沒問題。”
程晚笑盈盈道。
徐知書咽下嘴裡的雞蛋羹,糯糯道:“姐姐,我也要和你一起睡。”
徐知念用帕子給徐知書擦了擦嘴角,微笑著點了點頭。
隔壁桌上的程小雨舉起胳膊,脆生生道:“大姐,我也要和你誰!”
“我也要!”
這是程花。
“還有我!”
這是李圓。
“那……那我也一起吧。”
這是春文。
程晚有些哭笑不得,這得多大的床才能睡得下她們這些人。
睡覺這個話題算是打開了話匣子。
屋裡再也不像之前那麼安靜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起閒話來。
“阿晚,你說咱們要不不走了呢,我感覺這裡也挺好的,還有現成的房子住,反正在哪種地不是種呢?”
這話都不用程晚回答,林老太瞪了一眼小林氏,“你腦子裡是不是被淋進去水了?”
然後林老太像是突然想起來屋裡還有金貴人兒呢,語氣立馬和緩下來。
“咱們的戶籍不是這裡的,要想落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而且就這裡的縣令,那可是和土匪有親的人,你敢在這樣的縣令底下過日子?咱可是跟他有仇,有大仇,咱村因為這些土匪,死了丟了幾十號人哪。”
“這個村子不行啊,不提其他的,人太少了,有個啥事兒都沒人搭把手。還是得繼續趕路,去涼州,既然已經離鄉,那就得好好尋摸安家落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