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躲雨的那家房子裡。
林老太還沒進屋就大聲安排上了。
“老大,你帶著他們幾個趕緊去往屋拎水。”
“老二媳婦兒,趕緊把鍋坐上,桶裡的水倒進去,先燒著!”
“小雨啊,趕緊找塊兒乾淨的抹布把凳子好好擦擦,彆整得埋汰吧啦的。”
“老大媳婦兒,杏兒,你倆速度快點兒的,趕緊進屋幫著拾掇拾掇,然後再起個灶開始做飯。”
“這夥兒土匪可是藏了不少好東西,白麵、大米、肉……都給安排上!”
林老太最後這話說得可豪橫了。
自打剛剛在這個村的村長家的兩間空房子裡發現了大量米麵糧油、雞肉豬肉、金銀財寶後,林老太就膨脹了。
她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我滴娘誒!這土匪過得也太富了!”
第二反應是:“這土匪都是自家大孫女兒殺的,那這些東西不都是自家的了?”
可惜,程晚一盆涼水澆了下來。
“奶,這裡麵的東西有一部分是這夥兒土匪從周邊的村子裡搶來的,回頭可都是要還回去的。”
“還有,徐知念他們帶在路上的行李,也在這裡頭,那些也是不能動的。”
林老太,林老太傻眼了。
咋的?剛以為自家要發達了,結果卻不能動?
這找誰說理去?
還是徐知念主動地說道:“沒關係的,我們也沒帶多少東西,除了那口裝私人衣物的箱子,其他的都能隨便吃用。”
一聽這話,林老太那張滿是溝壑的臉立馬笑開了花。
她看向徐知念的眼神慈愛極了,比看自家孫女兒的眼神的還要膩乎。
“哎呦,好孩子,你放心,老婆子我心裡有數,咱就拿出今日這一頓飯要吃用的東西就行,肯定不多拿。”
林老太帶人進屋拿東西的時候,程晚並沒有再多管。
她了解她奶。
老太太雖說愛財了些,但內裡絕對是個明白人。
既然她已經和老太太說了,這裡的部分東西是不能動的,那林老太就不會多拿,更不會去碰那些箱子裡的金銀財寶。
屋內。
程晚快速把自己收拾乾淨,換上乾衣服,又端起一碗剛剛王氏放在凳子上的薑湯,一飲而儘,然後長舒一口氣。
“你們先把薑湯喝了,再繼續拾掇吧,不然等會兒薑湯該涼了。”
徐知念的臉上帶著放鬆的微笑,“我們都沒怎麼被淋到,不喝也行的,倒是你,多喝一些,可千萬彆被淋生病了。”
“是啊,程姑娘,你之前在那邊兒和我們碰麵的時候,渾身都是濕透的,還往下滴水呢。”
春文一邊幫徐知書換衣服,一邊笑著搭話道。
程晚直接端起一碗薑湯,走到正在打理自己頭發的徐知念麵前,把碗遞到徐知念嘴邊,“快喝。”
徐知念抬頭看了一眼程晚,乖乖地接過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春文,你也快喝,還有這個小家夥,也得喝點兒。”
看著三個人都把各自的薑湯喝乾淨了,程晚抿了抿唇,她很想知道徐知念他們仨怎麼會被土匪抓到這裡來?還想知道,徐知念他們仨除了餓肚子,擔驚受怕,還有沒有吃過其他的苦。
可是她有些不敢問,怕引起三人什麼不好的回憶。
徐知念看出了程晚臉上的糾結,腦子稍微一轉,就猜到了程晚在糾結什麼。
“你彆擔心,我們仨除了肚子受了點兒餓,其他的沒遭什麼罪。隻是,”
徐知念的眼神黯淡下來,輕聲道:“隻是可惜了那些護衛,竟憋屈地死在了那夥兒土匪手裡。要不是土匪的人數超出護衛太多,又占據地形優勢,提前埋伏,我們何至於……”
徐知念的臉上滿是悲傷,“等我到了舅舅家,定要給父親寫信,讓父親厚待那些護衛的家人。”
程晚的身子一僵,眼睛快速地眨動了一下。
徐知念和春文沒有發現程晚那一瞬間的不對勁。
春文咬牙切齒道:“那些王八蛋!還好小姐聰慧,當日唬住了那些土匪,不然我們小姐和少爺隻怕早就……”
徐知念聽到這兒,臉上終於又恢複了一些神采。
“說起這個,還要多謝你送我和春文的那兩把刀。”
程晚的眼神中透著疑惑,麵對這麼多土匪,那兩把短刀能有什麼用?
“當時那夥兒土匪突然出現,把我們圍住,殺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心裡清楚逃是肯定逃不掉了,就拚命朝土匪大喊,說我是安陵郡郡守的外甥女,已經有護衛提前去給我舅舅送信了,如果我沒按時間到舅舅家,舅舅一定會派人沿途尋我,讓他們最好放我們離開,否則一定會大禍臨頭的。可是沒用,他們根本不聽我在喊什麼。”
春文默默補充了一句,“當時場麵非常混亂,到處是喊殺聲,也許不是他們不聽,是他們壓根聽不清我家小姐在喊什麼。”
徐知念點頭,也是有這個可能的。
“護衛們被殺光後,那些土匪又是拽我和春文的衣服,又是要殺知書。我護著知書,春文護著我,春文在和一個土匪拉扯的過程中,用你送她的那把刀劃傷了那個土匪的胳膊。”
“那些土匪當然很生氣,當即就要砍了春文。我當時怕極了,尖叫著又把之前喊的那些話喊了一遍,還跟他們說,這刀就是我們家族特有的武器。”
“那個土匪頭子搶了我倆的刀,拿在手裡看了好半天,最後那些土匪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終究是沒在那裡繼續朝我們仨下手,而是連同我們的行李一起,把我們仨帶到了這個村子,之後就把我們仨和那些孩子關在了一起。”
徐知念用帕子沾了沾眼角,後怕道:“我以為很快那個土匪頭子就會來結果除了給我們送飯的土匪,根本沒人理我們。”
“後來有一次我聽到外頭的土匪說他們的老大接了什麼活,好像是要抓什麼人,在把我們仨抓回村子的當天就帶了好多土匪出村了,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阿晚,能在這兒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就是那兩把寶刀,我們沒能護住”
程晚輕輕地拍了拍徐知念的後背,以示安慰。
“刀不重要,你們沒事是最重要的,隻是你們彆和我家裡人說這事兒”
程晚給了兩人一個你們懂得的表情。
徐知念和春文立馬了然,嚴肅點頭。
她們成功地接收到了程晚想表達的意思,這兩把刀以及給她們刀的事,程晚的家裡人並不知道,如果說起這事兒,程晚的家裡人可能會生氣。
“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提到有關寶刀的事,你也彆告訴我們這刀是從哪裡得來的,隻你自己知道就成。”
“知書,你也不許說,知道嗎?”
雖然徐知書壓根沒聽懂不許說什麼,但他還是板著張小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程晚咽回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
她剛剛還在想要怎麼解釋那兩把刀的來曆。
當時第一次殺兵卒時也拿出了一把刀用,隻是那把刀被程晚事後趁人不注意偷偷收回去了。
那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其他的事情上,根本沒人注意這點小事,誰會關心程晚殺兵卒用的是什麼刀呢?
程晚想著,找時間得好好搜搜土匪頭子住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那兩把刀了。
程晚確定,那兩把刀土匪頭子並未隨身攜帶,而且土匪頭子應該不舍得把它們送人才是。
這些思緒在程晚的腦子裡快速地過了一遍,然後程晚又和徐知念和春文說起了他們這一路經曆的事情,尤其是路上遇到的那夥兒土匪。
徐知念和春文對視一眼,“這這也太巧了。”
他們兩撥人居然遇到了同一夥兒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