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張婆子家、宋婆子家、衛大夫家,四家人踏上了前往涼州的路。
沒錯,衛大夫也要去涼州。
不過人家去涼州不是為了跟著程晚,而是本就打算去涼州投奔朋友的。
衛大夫一家趕著輛騾子車,隻有三口人。
衛大夫,衛夫人,以及衛大夫尚不足兩歲的兒子。
孩子這麼小,怪不得之前衛大夫要向程家買大米熬米湯給孩子喝。
四家中,程家自不必多說,目前有六匹馬,一頭騾子。
然後程家人竟發現自家牲口多得都不知道該怎麼用才好了。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程晚那個膽量自學騎馬。
程晚騎馬是野路子,她也不敢擅自教家裡人騎馬,怕出什麼意外。
於是程家的幾個漢子,就把家裡的一輛馬車和一輛騾子車改成了兩輛雙駕馬車。
剩下的兩匹馬,一頭騾子。
程晚留下了那匹軍馬,等林老太允許她自由行動了,她還是要騎馬的。
另一匹馬和那頭騾子,則是借給了張婆子家。
張婆子家目前共有二十三口人,是實實在在的人丁興旺之家。
她家行李多,好在有兩個手推車,之前都是讓幾個兒子或孫子輪著推。
再加上家裡的人每人身上背一些,也就解決了行李的問題。
現在四家人要一起趕路,隻有張婆子家沒有牲畜拉車,很不便捷。
林老太在征求過家裡人同意後,就把那匹馬和那頭騾子借給了張婆子家。
不要租金,但馬和騾子的嚼用得自己解決,到了地方再還給程家。
路途中,如果馬和騾子出了什麼問題,張婆子家得賠償。
這些條件都是林老太當著大家夥兒的麵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的。
就怕到時候有啥問題拉扯不清,影響兩家人的感情,得不償失。
張婆子家自然無有不應的,他們心裡知道,這是程家在照顧自家呢。
況且,程家提出的條件沒有任何過分的地方,這馬和騾子壓根就是免費給自家用的。
張婆子拉著林老太的手,哭得很是情真意切,嘴裡一直念叨著:“老姐姐,謝謝你,謝謝你家……”
轉頭,張婆子又嚴肅地交代自家人,一定要看顧好馬和騾子,牢牢記著程家今日的情,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報答。
程家的其中一輛馬車裡。
程晚在心裡估摸了一下距離,說道:“爹,從那裡起算,咱們應該差不多走了有六十多公裡了吧?”
“那裡”指的自然是遇到土匪的地方。
程大牛點點頭,“差不多了,如果那個土匪說得是真的,咱們就快”
“轟隆隆!轟隆隆”
突然,兩道特彆響亮的雷聲打斷了程大牛未儘的話語。
程晚和程大牛臉色一變,趕緊拉開車簾,探頭朝天上看。
隻見遠處的天際雷聲轟響,閃電齊鳴。
大塊兒的烏雲把天際染成了黑色,而這烏雲正以極快的速度往這邊兒翻滾而來。
車外的眾人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還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太陽烤得人發慌,結果眨眼間天上的太陽就沒了,變得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林老太抖著嗓子,“這……這是要下大雨啊!老二!快把車裡的那兩件蓑衣和兩頂鬥笠拿出來,還有大鐵鍋、木桶……隻要是能擋雨的家夥事兒都拿出來!能護一個是一個。”
趕著前頭那輛馬車的程二牛立馬勒停了馬車,“小雨!三平?快,你們幾個先出來,我把蓑衣翻出來。”
程晚正要彎腰出車廂,坐在車廂外頭的林老太就跟後背長了眼睛似的,轉頭就把程晚往裡推。
“你出來乾啥!老老實實在裡頭待著,你身上還有傷呢,萬一被雨淋著能落得好?”
風已經刮起來了,呼呼作響。
程晚顧不得回答林老太的話,站在馬車車廂門口,大喊道:“快把小娃子們都遞上來!前頭那輛馬車也能遞,就近!”
“我家的騾子車也能遞!”
衛大夫也大喊道。
一個接一個的幾歲小娃子快速地被塞進車廂,這些小娃子倒也懂事,不哭不鬨,進了車廂後還特彆自覺地往後退,給後進來的娃子讓地方。
“快走!趕緊走,找地方躲雨!”
不用林老太提醒,大家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雨要是下大了,他們這夥兒人萬一淋生病了,那麻煩就大了。
“滴答、滴答……”
幾乎是林老太話音剛落下,車廂外的眾人就感覺到了有雨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嘩啦啦……”
然後下一瞬,天就像是破了個口子,雨水順著口子傾泄而下。
不在車廂裡,又沒有蓑衣保護的人瞬間被淋成了落湯雞。
像鄧熊頭上頂個大鐵鍋,也就隻能護住自己的頭頂和上半張臉罷了。
小娃子們都在程家和衛大夫家的車廂裡,宋婆子家和張婆子家沒了後顧之憂,此時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保護手推車上的糧食上。
“用東西壓住!壓住!彆讓風把油布吹起來了!”
“沒長眼睛啊!那個角沒蓋住!趕緊把鐵鍋倒扣上!一點眼色都沒有,都啥時候了,還得事事讓老娘操心!”
……
張婆子的脾氣越發暴躁了,程晚在車廂裡都能清楚地聽到張婆子教訓自家人的聲音。
而宋婆子的脾氣則要溫和許多,程晚隻隱約聽到一兩句,“把蓑衣蓋好”、“老大媳婦兒,顧好自己”、“老二,小心點兒彆摔了”……
天陰沉得厲害,呼嘯的風裹著豆大的雨滴吹到人的身上,讓人睜不開眼。
馬和騾子發出了不安地嘶鳴,有些不想往前走了。
程二牛急得連續幾鞭子抽到馬的屁股上,“駕!駕!彆尥蹶子!快走!”
程大平也很著急,他抽空抹了把眼皮上的雨滴,揮起鞭子就朝兩匹馬的馬屁股上各來了一鞭子,兩匹馬的馬腿抬了抬,可往前挪了兩步又不動了。
程晚再次從車廂裡探出身子。
林老太一把拉住程晚的胳膊,扯著嗓門喊:“你乾啥去!外麵這雨下得這麼大,彆出去!馬和騾子不願意走了你出去能乾啥?你身上有傷!讓你二叔他們想招去!”
程晚感動於林老太對她的愛護,可這麼惡劣的天氣,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他們這夥兒人總不能就停滯在這裡了。
“我出去看看,沒事兒哈,我把我娘身上的蓑衣要過來穿身上,再戴上鬥笠,淋不到我。”
這樣她娘也能坐在她的位置上馬車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