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端端的,怎麼閒逛到這裡來了!?
莫不是知曉貴妃會途徑此處,特意來討好賣乖的不成?
孟長樂滿是忌憚與狐疑,全然忘了自己一進宮就湊在貴妃跟前討好的行徑。
“貴妃娘娘,這女子臣女似乎認識”
見宸貴妃還在張望,孟長樂輕輕柔柔的,便開了口,“若臣女沒看錯,她應是督尉趙家的四小姐。”
宸貴妃愣了。
趙四小姐?
那日來去匆忙,她並未看得清勾引自己兒子的狐媚子是何模樣,此刻眼見著孟清月蹲在地上,削肩細腰,烏發如瀑,竟還真有那麼幾分相似之處。
宸貴妃登時氣都不順起來。
她一生唯得了昭王一個兒子,自是愛逾珍寶,這小蹄子敢把主意打到昭王身上,還做出那等下作行徑,眼下竟還敢進宮來招搖?
“李嬤嬤!”她厲聲道,“派人過去,把她請過來,本宮有話要問她!”
孟長樂卻是急急阻止,“娘娘,趙四小姐是什麼身份,您見她,豈不是汙了您的眼?”
實則卻知若真傳了孟清月來見,到時候一報家門,豈非露了餡?
於是眼睛一轉,便想出一個主意來,“湖麵上的金盞花開的最是好看,娘娘不如讓趙四小姐去為娘娘摘一簇來賞玩?”
晚冬時分,涼風陣陣,金盞花隻盛開於湖心的位置,除非乘船,否則根本過不去。
宸貴妃不動聲色的看了孟長樂一眼,隻覺得喬家這未過門的兒媳婦,倒真是聰明得很。
看出了自己對趙四小姐的不滿,便出謀劃策來為難趙四小姐,以此在自己跟前討個好,
隻是有時候太聰明,就顯得精明了。
她笑笑,並不拆穿孟長樂這些小把戲,畢竟趙家小姐她本就是非懲治不可的。
於是隻淡淡合了眼,說道,“那就這麼辦吧。”
孟清月蹲在假山前頭數螞蟻,見得它們圍繞著一粒米來回打轉,心中倒覺得甚是有趣。
下一秒,身前一陣陰影投下,她抬頭,麵前是個上了年紀的嬤嬤,
“奴婢請姑娘的安,姑娘,我們貴妃娘娘說想尋一簇金盞花來賞玩,勞煩姑娘尋得。”
貴妃娘娘?宸貴妃?
孟清月起身,有些猶豫,忽而又想到之前自己墜崖受傷,宸貴妃特意派人送了傷藥來。
想了想,便應下了,“好。”
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宸貴妃待她親厚,她就算為貴妃尋一簇金盞花,也是應當應分的。
隻是真到了要做的時候,卻犯了難。
金盞花,在湖麵正中的位置!
此處無人,無舟,無橋,她要如何過得去?
似是看出了孟清月的心思,李嬤嬤淡淡開口,語氣卻含了股冷意,
“貴妃娘娘說了,事愈難,便愈能看出姑娘的誠意,姑娘若真是個有心的,便是跳下湖去尋來又如何?”
孟清月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觀這嬤嬤的言行,分明是刻意為難她。可以宸貴妃專門賜她傷藥的舉動,她卻又想不通貴妃為什麼要為難她?
眼見著孟清月在原地躊躇,李嬤嬤不耐煩了。
一個勾引殿下的下賤坯子,眼下又在此處招搖露麵,真是看著便讓人生厭!
一記眼色使過去,小太監馬上會意。
無聲無息的上前,隨即褲腿重重一掀,淩厲疾風便衝著孟清月奔了去。
“撲通”一聲,孟清月便被踹下了湖中。
冰冷的湖水湮沒身體的那一刻,孟清月腦中還是發著懵的。
及至四麵八方的寒意席卷全身,她才終於反應過來,她又被推下湖了!
若說上一次她還能隱隱猜出原因的話,那麼這一回,她便隻餘了濃濃的怒氣!
她,又招誰惹誰了?
好好的蹲在地上看個螞蟻,都能被人這樣找事兒?
通身的怒氣,湖水侵入骨髓的寒意,還有對死亡的恐懼和掙紮,旋即都被一陣艱難的求救聲所掩蓋,“救命”
宸貴妃此刻已然帶著一群人來到了湖前。
見著孟清月在水中掙紮撲通的模樣,宸貴妃連日以來積攢的怒氣這才稍稍平緩了幾分。
其他貴女們不知內情,雖不知宸貴妃為何要如此針對趙家小姐,但也樂得看熱鬨。
孟清月就在一眾人的圍觀之下,在水中撲騰求救,及至最後連聲音都染上幾分哀求。
到底也不是個心腸硬的人,見那女子臉色都凍得有些蒼白了,宸貴妃揮了揮手,朝太監示意,“行了,把人撈起來吧。”
太監“嗻”了一聲,便要上前。孟長樂卻在此時忽然扭過頭,問,“臣女仿佛略有耳聞,那趙四小姐這些時日時常有驚人之語,說什麼自己要嫁皇子,要生皇孫之類的話還讓眾人都稱她王妃娘娘”
說罷,似是為了印證自己確實是無意中聽來的,還專門補了一句,
“想必是這趙四小姐到了待嫁的年紀,偶有妄想也是正常的。”
偶有妄想?
宸貴妃氣得臉色都鐵青了起來。
旁人不知內情,她難道還能不知麼!隻怕這趙氏女子根本不是妄想,而是真存了做皇子妃的心!
一時間,宸貴妃的麵色陰晴變幻,逼視著湖中掙紮呼救的女子,眼中是掩不住的滔天怒意。
“不必救了,正好讓她在水裡頭清醒清醒,也好看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
宸貴妃素來寬和,如此,儼然是動了真怒。
孟長樂意味深長一笑,隱於一眾貴女之中,深藏功與名。
不知又過去了多久。
渾身濕透的孟清月被撈起來的時候,已然是有進氣兒沒出氣兒了。
她被兩個小廝架起來,而後重重擲在冰冷的地麵上,臉頰與礫石狠狠摩擦,瞬間便擦出幾道血印子。
宸貴妃望著她的臉,目光如同淬了毒,“這下,本宮看你還怎麼仗著一副好模樣便勾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