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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1章平安夜爆炸案
1799年12月下旬的一天，寒風如刀，刮過法國巴黎西郊。
在一處被荒草與矮樹環繞的不起眼破敗莊園裡，幽深的地下酒窖彌漫著一股潮濕與腐朽混合的氣息。昏黃的燭光在酒窖內搖曳，光影如鬼魅般跳動，映照著一群神色詭譎之人。
這批效忠流亡英國的阿圖瓦伯爵的王黨分子，正蟄伏於此，緊鑼密鼓地謀劃著一場足以震動法國政壇，乃至整個歐洲的驚天行動——刺殺共和國的第一執政官，安德魯�9�9弗蘭克。
為首的莫裡斯�9�9勒布朗，麵龐冷峻如霜，眼神中透著仿若宗教極端信徒般的狂熱。此人身形高大，雖衣著樸素，卻難掩骨子裡那股舊貴族的氣質與傲慢。
身為舊王朝時代的男爵，及保王黨叛亂分子“朱安黨”的前領袖，勒布朗對往昔的權勢與榮耀念念不忘。
四年前，保王黨軍隊在基伯龍半島登陸，卻立刻遭遇共和國-軍隊的圍殲，屍橫遍野，數乾人喪生，那血腥場景如噩夢般纏繞著他。
為了躲避軍警的追捕，勒布朗曆經艱險，輾轉逃亡半年多，直到1796年才抵達英國本土。在滯留倫敦期間，他得到了阿圖瓦伯爵的庇護與資助，也由此滋生出更為強烈的複仇之心。此番悄然潛回法國，他誓要讓安德魯為數乾名保王黨人的犧牲，付出慘痛代價。
借助阿圖瓦伯爵和英國情報機構提供的英鎊黃金，勒布朗成功在法國境內招募了三名死心塌地傾向保王黨的老兵。
皮埃爾�9�9聖雷爾，身形瘦削，臉上一道長長的疤痕訴說著曾經戰爭的殘酷，他目光陰鷙，對共和政-府充滿仇恨；
約瑟夫�9�9利莫蘭，身材魁梧壯碩，猶如一座小山，粗糙的大手常年緊握武器，此刻正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大乾一場；
弗朗索瓦�9�9卡波恩，眼神狡黠，行事謹慎，雖身材矮小，但在戰場上練就了一身靈活應變的本領。
這三人滿心篤定，隻要能成功除掉安德魯，便等同於鏟除了他們眼中複辟波旁王朝道路上最為棘手的絆腳石。
這時，一名信使匆匆進入酒窖，神色慌張地將一張紙條遞給男爵。勒布朗急切地展開紙條，隻見上麵赫然寫著：
“獨-裁者安德魯將於12月25日晚上七點，前往共和國的藝術劇院，參加作曲家約瑟夫�9�9海頓新劇《創世紀》在法國的首場演出。”
看完之後，勒布朗眼中閃過一絲狂熱的光芒，他冷哼一聲，將紙條狠狠揉成一團，隨後大步走到壁爐旁，用力丟進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仿佛要將一切阻礙都付之一炬。
緊接著，他轉身大步走到桌前，“嘩啦”一聲，雙手用力將一幅巴黎街道地圖攤開在桌上。地圖在桌上鋪展，邊緣因他的粗暴動作而微微卷起。
勒布朗伸出粗壯且布滿青筋的手指，仿若要將地圖戳穿一般，在上麵重重地劃過，每一下都飽含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他抬起頭，麵對著眾人，沉聲說道：“先生們，我們的眼線已摸清安德魯在平安夜的出行路線。他會在周三，也就是平安夜當天晚上七點左右，乘坐一輛黑色四輪馬車，橫跨塞納河，穿越香榭麗舍大道，最終抵達共和國藝術劇院。”
說到此處，勒布朗停頓片刻，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一字一頓地說道：“所以，那裡便是我們的絕佳戰場。屆時，我們要讓這個德意誌的狗崽子，為自己得所作所為付出最為慘痛的代價！必須要將這個無恥的弑君者血濺當場，成為我們複辟大業的祭品！”
聽到這裡，一旁的利莫蘭忍不住眉頭緊蹙，額頭上瞬間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他的雙眼滿是焦慮，急切地問了一句。
“可是，男爵閣下，您也應該清楚，安德魯的馬車從波旁宮出來，途經協和橋、香榭麗舍大道，再抵達藝術劇院，這一段路上都是守衛森嚴。而執政官身邊的衛隊，眼神銳利得如同惡狼，時刻警惕著四周，我們究竟要如何接近目標？稍有不慎，便會前功儘棄，到時候我們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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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莫蘭一邊說著，臉上寫滿了擔憂與不安。
勒布朗冷笑一聲，那笑聲中帶著一絲嘲諷與不屑。他緩緩彎腰，從桌下雙手穩穩地捧出兩枚精心製作的投擲炸彈，小心翼翼地將炸彈放在桌上。炸彈外殼在昏暗的燭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仿佛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他伸出手指，輕輕敲打著炸彈，聲音低沉而又充滿自信地說道：“瞧，這就是我們的秘密武器，來自英國軍工廠的最新產品，一枚炸彈重達28磅，威力十足。隻要在使用之前，在炸彈的尾部安裝好一個底火引爆器，就能輕鬆投擲引爆。”
說著，他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底火引爆器，在眾人麵前晃了晃，展示著這個可以決定他人生死的小物件。
“我們準備這兩枚炸彈，藏身於街邊的小巷中。待馬車靠近，趁那些護衛放鬆警惕，出其不意地投擲出去。這炸彈威力巨大，足以將那馬車瞬間炸成碎片，安德魯也必將粉身碎骨，必死無疑！”
“可如果失敗了呢？”卡波恩聲音顫抖，他的眼中滿是恐懼，身體也微微顫抖著。
他深知此次行動一旦失敗，等待他們的將是怎樣的下場。那是共和國法庭對於參與保王黨叛亂的陰謀者，向來毫不留情，一律都是在審判當日就直接處決。
卡波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聲音略帶哽咽地說道：“我們都會被送上斷頭台，一切都完了，而且我們都……”
勒布朗眼神陡然一凜，他猛地站起身，雙手重重地撐在桌上，身體前傾，桌麵因為他的用力而微微顫抖。
男爵掃視一圈眾人，目光如利刃般掃過每個人的臉龐，惡狠狠地說：“沒有失敗的可能！阿圖瓦伯爵和英國人給了我們豐厚的報酬和明確的指示，而且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我們的行事準則！我們必須完成任務，這是我們的使命，也是我們重獲榮耀的唯一機會！
而且一旦成功，共和國內部必將陷入混亂，阿圖瓦伯爵和英國-軍隊就能趁機登陸法國，我們也將成為波旁王朝複辟的‘功臣’，享受無儘的榮耀與財富。到那時，我們將成為法國的英雄，家族也將恢複往日的榮光。想想看，那是多麼美好的未來！”
勒布朗越說越激動，雙手在空中揮舞著，仿佛已經站在了榮耀的巔峰。
“可要是失敗了……”聖雷爾也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他的聲音被勒布朗的怒吼聲淹沒。
“沒有要是！”勒布朗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必須成功，也一定能夠成功！從現在起，我們要精心準備，熟悉每一個細節，確保行動萬無一失。記住，我們的命運，王國的未來，現在都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
勒布朗的聲音在酒窖中回蕩，充滿了壓迫感，讓每個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
眾人紛紛點頭，眼神中雖然還有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被勒布朗男爵煽動起來的狂熱與決絕，他們仿佛已經被卷入了一場無法回頭的風暴之中，隻能向著未知的命運前行。
……
1799年聖誕節的平安夜裡，巴黎街頭宛如一座夢幻的不夜城，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清冷的月光輕柔地灑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與街邊五彩斑斕的彩燈相互輝映。彩燈如靈動的彩帶，掛滿了街道兩旁的建築，這些建築在燈光的裝點下，仿佛披上了節日的盛裝，熠熠生輝。
歡快的節日音樂從各個酒館和住宅中如潮水般湧出，激昂的旋律在空氣中交織、跳躍，彌漫著濃厚的喜慶氣息，讓每一個置身其中的人都沉浸在這歡樂的氛圍裡。
安德魯執政官所乘坐的馬車，穩穩置身於一支由五輛外觀毫無二致的四輪馬車所構建而成的車隊尾部。整個車隊仿若一條氣勢恢宏的黑色長龍，在巴黎民眾的矚目下，沿著香榭麗舍大道緩緩前行。
而安德魯執政官，端坐在馬車之內，雖身形未現，過往行人的目光紛紛被吸引，敬畏之情油然而生，恰似在仰視一位巡視領地的尊貴王者，一舉一動皆牽引著眾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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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五輛四輪馬車周圍，百餘名執政官衛隊成員騎著高頭大馬，他們是忠誠無比的衛士，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寒風凜冽，吹得騎士們的披風獵獵作響，但他們身姿依舊挺拔如鬆。他們身著鮮亮的製服，製服上的金屬配飾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腰間佩著鋒利的長劍，劍鞘上的裝飾也透露出威嚴。
此刻，勒布朗和他的同伴們早已如同潛伏的獵豹，在街邊的小巷中悄然埋伏。小巷裡彌漫著一股潮濕與腐朽混合的氣息，黑暗如同一塊巨大的幕布，將他們的身影完全掩蓋。
勒布朗緊緊地貼著牆壁，粗糙的牆麵硌得他後背生疼，冰冷的寒意透過衣物滲進他的肌膚，但他渾然不覺。
他的手心滿是汗水，浸濕了他手中緊緊握著的炸彈，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呼吸急促而沉重，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著街道，眼神中充滿了緊張與期待，等待著那決定命運的時刻。
身旁的同伴們也都屏氣斂息，身體緊繃得如同即將拉滿的弓弦，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當馬車越來越近，馬蹄聲和車輪滾動聲愈發清晰可聞，仿佛是死亡的倒計時鐘聲。勒布朗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可內心的緊張卻如洶湧的潮水般難以抑製。
他壓低聲音，對著一旁助手的利莫蘭，急促地說道：“記住，是第二輛馬車，準備！成敗在此一舉，為了阿圖瓦伯爵，為了未來的法蘭西王國，為了我們的榮耀！”
就在馬車進入射程的瞬間，勒布朗用儘全身力氣，大喊一聲：“投！”他高高舉起手臂，身體後仰，將全身的力量彙聚於手臂，猛地將炸彈用力擲出。炸彈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如同一顆拖著尾巴的流星，帶著死亡的氣息朝著馬車砸去。
與此同時，身材魁梧的利莫蘭也跟著將手中的另一枚炸彈奮力投出。他怒吼一聲，那聲音仿佛要衝破雲霄，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炸彈如炮彈般飛了出去。
一聲沉悶的巨響過後，硝煙瞬間彌漫開來，刺鼻的火藥味迅速在空氣中擴散。整個街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猛地搖晃了一下，周圍的人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得驚慌失措，尖叫聲、呼喊聲此起彼伏。原本歡快的音樂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混亂與恐懼的嘈雜聲。
很快，勒布朗與利莫蘭兩人如同敏捷的狐狸，迅速離開了現場。在負責觀察的聖雷爾、卡波恩的指引下，他們巧妙地混入到大街上驚慌失措的人群裡麵。
這些刺客隨著人流湧動，時而彎腰躲避，時而側身前行，利用人們的慌亂來掩蓋自己的行蹤。最終，他們消失於不遠處的一棟三層建築物內。那棟建築物在夜色中顯得有些陰森，窗戶裡透出微弱的燈光，仿佛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或許是因為緊張導致投擲失準，又或許是炸彈在運輸或準備過程中出現了問題，炸彈的威力遠遠未能達到預期。更為要命的，是第二枚炸彈根本就沒有爆炸。
遭遇炸彈攻擊的第二輛馬車雖然受到衝擊，車身劇烈搖晃，車窗玻璃被震得粉碎，車身也出現了一些凹陷，但並未如刺客們所期望的那樣被炸成四分五裂。
不過，兩名護衛被爆炸的衝擊力掀翻在地，重重地摔在血泊中，痛苦地呻吟著。他們的大腿和腹部受了傷，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地麵，但經過簡單檢查，發現並無生命危險。
另外，還有幾名路人也不幸被飛濺的彈片波及，受傷倒地，他們發出淒慘的叫聲，臉上滿是痛苦與恐懼。周圍的人們有的嚇得癱倒在地，有的慌亂地四處逃竄，還有一些勇敢的人開始嘗試救助傷者。
至於第一執政本人，當然是安然無恙。
事實上，安德魯根本沒有乘坐第二輛馬車，而是換到了最後一輛。即便是他的馬車被人投擲了炸彈，實質上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那是執政官的馬車外層都是嵌入有一道堅實的鋼板，至於在車廂的內層，鋪滿了厚厚的法蘭西絨與棉花，足以抵禦黑火藥炸彈的攻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