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真氣,如涓涓細流。
異種內力果然有用,而且異種內力幾乎沒有危害,靈蠶能輕鬆吞噬,梁嶽心中暗想。
這次起碼省了自己數年的苦功。
至於仙人承露燈,那沒什麼好說的,好處是不用添加燈油,人死燈才滅,並且金焰威力更強,溫度更高,煉丹速度加快三成。
……
後院。
梁嶽披著單衣,步行至此,
“咯咯,小金烏,快拿來!”梳著衝天辮的小女孩咯咯直笑,將小球丟得遠遠的。
樹梢的金烏露出無奈的神情,飛掠而出,宛如小狗叼著小球飛回劉玨身邊。
“再來!”
一人一鳥,玩得不亦樂乎。
池邊小築,石泉子燒柴煮酒,時不時指點一下小姑娘丟哪裡,像是閒著沒事乾的老頭。
“人太少了,我打算多招幾個護衛,不多,三四個左右。”梁嶽坐下,接過石泉子倒的酒杯。
“仆婦可以多一些,隨從不要招流民孤兒。”
“我知道,我讓鮑乾安排。”
流民自然不必多說,有些人以為孤兒更忠誠,實則不然。
孤兒最大的缺點是無依無靠,沒有軟肋。遇事可能不堅定。
除非是為自己戰死的士兵遺孤,這種就需要傾力培養。
最好的是家裡貧窮,上有老母老父,急需生計糊口的人,如果性格孝順老實一點,那就是最佳的人選。
打個比方,梁嶽送一萬貫到建康,前者押送風險較大。後者風險則較小一些。
當然,凡事沒有絕對,但從現實考量,的確如此。
“承露燈是八禽派至寶,現在八禽派還有人嗎?”梁嶽喝著溫酒,問道。
石泉子隱居多年,應當沒有新的八禽內力出現。
“老一輩的人……許謐死了,鮑靚隱居,葛洪應當還活著,其他人或許也隱居了。”
“葛洪鮑靚?”聽到熟悉的名字,梁嶽眉頭一挑,“如果我拿出承露燈,能號令他們嗎?”
“大概率不理你,八禽派的人崇尚莊子,講究清靜無為,早已和米賊分道揚鑣。”
“怎麼說也是有一點香火。”梁嶽提起酒壺給老頭倒了一杯。
葛洪如今不知在哪煉丹,這位丹道大師,想必有不少上古丹方。
中原。
“殺!”
金戈鐵馬,沙場蕭瑟。
長槍兵結陣突進,猛將持槊陣斬敵將,不到片刻,敵軍全殲。
“萬勝!”
“萬勝!”
劉充摘下厚重麵甲,麵色帶著興奮。
此地可定。
淝水之勝以來,北府郡接連收複失地,一鼓作氣,北伐即將成功。
回到軍帳,林堅神色滄桑了不少。
“大哥,三弟又送藥來了,還有一封信。”
“太好了。”
這青柳丹可是幫了他大忙,劉充解開信件,上麵唯有一行字: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三弟這是什麼意思?”劉充不解。
林堅思索片刻,說:“應該是說現在不是建功立業的時機,讓我們不要出風頭,低調一些。”
“這……”
還不是時機嗎?這正是北府軍生機勃勃的大好局麵。
不過三弟的話向來有道理,此後劉充低調下來,不與人搶功,而是專心經營後方兵馬,淪為北府軍二線軍官。
……
春風涼清,節運氣舒。
正是風光好時節。
一輛輛輜車碾著泥濘官道行駛,從兩匹馬拉的樣式來看,這群人定是達官貴人。
待到野外草長,眾人才下了馬車,步行登山。
這群人戴白綸巾,衣裳博大,披鶴裳裘,風流相仿,出行皆有僮仆相隨。
為首的老人瘦成了皮包骨,形神虛弱,唯有一雙冷眸銳利。
謝安石望著高山,滿眼皆是當年的自己,那年他隱居東山,再起複職,往後夙興夜寐,奠定江左霸業。
直到暮年交權歸家,此後放情山水,言詠屬文。
士族權貴們有謝家子弟,其他豪族的家主、年輕人等等,皆跟在他的身旁,他們身上的裝扮也大多模仿謝安石。
不遠處,莊園宏偉,糧食碩果累累,在這荒田遍地的亂世,也算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慶之,這是什麼人家?”
“叔父,我跟你說過的柳莊,您服用的青柳丹便是此人所煉。”謝慶之扶著老人。
“哦,原來是方士。”謝安石想起來了,前段時間自己本該就死了,謝慶之求來的青柳丹又把自己拉了回來。
一旁充當邊緣角色的陸謙之適時開口,道:“莊主是太湖學生梁嶽,此人曾經招募義軍平定米賊之亂。”
陸謙之自從兒子死了,也不太上心鑽營了。
如今有機會報答梁嶽,於是主動為梁嶽說好話。
若得謝安石舉薦,梁嶽以後在官場可以說是平步青雲。
“謝慶之,邀過來一起郊遊。”
人群之中,馬家嫡子馬俊文神色焦急,他明白梁嶽的才乾,這次家裡為他搭建了舞台,難道要被這個家夥搶了?
很快,柳莊收到拜帖,馬車停在門口。
“我想見此人。”梁嶽說道。
“老夫也去,看看這個北伐功成的家夥長什麼樣。”
“您去就去吧。”
石泉子杵著拐杖起身,聞言有些無語,道:“能否彆用迎合絕症病人的語氣,老夫有那麼不堪嗎?死則死矣,有何懼之?”
“…,劉玨,出來!鮑乾,帶上燒烤架、木炭、羊肉、醬料。”
老的帶了,順便帶其他人吧。
反正是他們先乾的,畢竟聚會中途叫人本身就有點冒犯的意思。
“來啦!”小女孩撲進梁嶽懷裡。
一老、一幼、一壯、一少。
奇怪的組合帶上馬車。
此時謝安石眾人已到東山,錦緞鋪地,美酒佳肴。
高談闊論不絕,觥籌交錯不止。
不拘禮節,灑脫倜儻。
看似滿滿的鬆弛感,大部分是表演人設的故作鬆弛。
此時,嘈雜的聲音傳來,一隻烏鴉在空中盤旋不止。
更有女孩嬉笑,老人咳嗽,鍋碗瓢盆的叮呤當啷,聲音蓋過了典雅琴聲,有種焚琴煮鶴之感。
正是梁嶽帶著一家子來了。
陸謙之捂著額頭,暗道不妙,這也太失禮了。
“學生梁嶽,拜見太傅。”梁嶽不卑不亢,鮑乾哐當一聲放下鐵架子和兩個包裹,這家夥也服用五石丹,內力小成,氣也不喘。
有人忍不住喝道:“梁嶽,太傅隻邀請你一人,登山雅集之事,你拖家帶口成何體統,不怕得罪太傅嗎?”
梁嶽笑道:“太傅有說不讓帶嗎?無欲則剛,我僅有遊玩之心,何須謹小慎微。”
“倒是你,詩文提前背好了嗎?不然如何取悅太傅。”
謝安石一愣,隨即仰天大笑。
“哈哈,好一個狂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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