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米鋪。
燈火昏暗,香煙嫋嫋。
供桌供奉太上老君以及九州土地之神的神像。
神牌前的三官手書,書寫著教眾的大名。
壇廟前有四個身披青袍青冠的男子。
為首中年修士麵上塗著朱砂,聲音沙啞:
“今日是太平天師道第一戰,司馬晉朝得位不正,上天派師君下凡取之。等到外麵亂民作亂,我們再趁機放火,擾亂城門守軍視線,我們伺機打開城門。”
太平天師道是他們自我稱呼,外人一般稱為五鬥米教,太平賊等等。
今日一戰,定要打出名聲,讓天下草蟒看到孱弱的大晉朝是什麼樣子,使得群雄並起,逐鹿中原。
眼見其他四人心中無底,這名男子換了一副麵容,在壇前顫抖不止,其他人知道這是神靈上身,於是上前跪下聽令。
男子寫下三張符咒。
“我已稟告太上老君,老君降下符咒,保你們相安無事。”
“是!祭酒!”
祭酒是太平天師道領導階層的普遍稱呼,但真正的祭酒,唯有六個治頭大祭酒。
經過多年戰亂,太平天師道散落為各地零散信仰,各勢力甚至連造反口號都不統一,他們目的就是要整合天下太平教。
“救濟蒼生,天下太平!”
……
劉宅,二十餘名遊俠彙聚庭院,角落放著刀劍。
梁嶽負著手來回踱步,遊俠靜靜等他開口。
劉充、梁嶽、林堅三人,江湖諢名東城三傑,如今劉充不在,梁嶽亦可代替下令。
“一會不管發生什麼,守住這條街,不讓外人進來。必要時刻可以殺人,後果我來承擔,我半個時辰之後回來。”
“是!”
遊俠們齊聲道。
梁嶽回到宅邸,今日正好是休沐,祝英台也在。
“英台,你帶著祖母和劉玨進入地窖,沒有我的示意,不要輕易出來。”
“好,我知道了。”祝英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既然梁嶽主動要求,那她照做便是。
梁嶽並不覺得那幫遊俠靠譜,還是讓家人躲起來較為實在。
持短劍與角弓,趁著夜色出門。
神念感應四方,躲避來往行人。
咚咚咚……
更夫鑼鼓響起!
殺!!
城內,事先躲在各處的教眾流民動手了。
他們綁著黃巾分辨敵我,見人就殺,到處放火,聚眾攻擊豪門大戶,若抵擋激烈,那就轉向旁邊民宅。
裹挾更多人。
“走水了,走水了!!”
“殺人!有叛賊!”
哀嚎著、哭喊聲、求饒聲不絕於耳。
郡府衙門的巡兵四處救火。
此時此刻,梁嶽按照情報摸到米鋪。
但對方其實不在米鋪,而是在隔壁的裁縫鋪,裁縫一家屍體倒在角落。
室內,四人靜坐等候。
聽著外麵傳來震天喊殺聲,祭酒麵色興奮。
“快了快了,再等一會,我們殺向城門,迎接大部隊。”
城外有一百多核心教眾,再裹挾一兩千人,足以形成大亂。
祭酒眼中閃爍著野心的火焰,指著頭頂的虛空,對眾人說道:“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君護佑,我們定能成功!”
五丈五之外的房頂。
梁嶽身形出現黑夜,拉滿長弓。
嗖!
精鋼箭矢穿透屋頂,精準沒入祭酒右側的人頭。
祭酒說的正酣,隻見旁邊的人腦袋頓時炸開,溫熱的鮮血灑了自己一臉。
嗖嗖!
又聽見幾道破空箭聲,同時伴隨著數聲慘叫。
嘩!
一人影從天上三尺虛空撞破屋頂而落。
那人身上發生著神異的一幕,如燈火般的光點圍繞身側。
剩下兩人受了傷,但還有反擊的能力,看到此人刹那,反而一動不動,任由對方的長劍劃破自己的脖子。
目前場上隻剩祭酒一個人。
“大膽!”祭酒當機立斷,他並沒有被眼前神異之色震懾,而是運起內力,雙足踏破地麵,借助反彈力量射向梁嶽。
快步靠近過程中,此人雙掌發黑,帶著刺鼻的力量。
“咦?”梁嶽眉頭一挑,內心驚訝。
此人雙掌明顯帶著劇毒,不是提前塗抹的毒素,而是自身內力所致,這是有屬性的內力?
若是被打上一掌,後果不堪設想。
看來不能小瞧內功高手,縱使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中品,亦要用出全部力量應對才行。
此人靠近迷雁光芒範圍,僅僅是微微愣神,狂熱的情緒衝垮了幻術的迷惑之力。
正是這愣神一刻。
鎖泊!
光芒定住此人!
“你是誰?你是何人?”
狂熱過後,動彈不得的祭酒滿心驚恐。
這絕不是普通武功能做得到的!莫非是太上老君派遣天兵天將?
梁嶽掌心懸浮一朵金焰,他的表情明滅不定,聲音幽幽,道:“嗬嗬,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們來曆一一道來,本座心情好了,可以考慮收下爾等,共享長生大道。”
熾熱火焰,仿佛將密室化為熔爐。
“掌火神仙,我說,我說!”
聽到這句話,這人也不掙紮了,神情狂熱而向往,這是法術,哪有內功可以生成這般恐怖烈火。
很快他將之前歃血為盟的誓言拋之腦後,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傾倒出來。
原來太平天師道內部不是鐵板一塊,而是根據六大治頭大祭酒留下的道統分為六大門派。
祭酒所用的毒功名為丹鼎功,借助丹藥毒性,轉化為丹鼎內力。
除了丹鼎派,還有八禽派,太平神拳等,各派利益也不相同。
“你們的總部在哪?教中可有法術?”這才是梁嶽所關心的。
太平長明燈焰應當是太平教的法術。
“不知,通常有事他們才主動聯係,平時基本看不見。至於法術,教內不重視法術,隻傳授內功。”
很快,鎖泊法術即將失效。
為防止這個家夥給自己偷偷來一掌,或者發射什麼暗器,梁嶽丟出火焰。
黃泉燈焰當場吞噬此人。
“啊啊!!妖道!太平天師道不會放過你的!”祭酒滿地打滾,火焰吞噬生機。他不敢相信,神人居然出爾反爾!
祭酒十息後化為灰燼。
梁嶽冷冷一笑,道:“就是要踩著你們上位。”
搜尋四周,沒有搜出太平教秘籍,不過想想也是,這種級彆的行動,一般人也不想把雜物帶在身上,大多數是金銀財寶。
割下祭酒首級,用布包好,梁嶽起身回到梁宅那條街道。
彆看這幫人沾個“道”字,就把他們和前世道士劃上等號。
絕大部分人靠壓榨教眾為生,再加上崇尚房中之道,教中女子往往被他們染指,有些地方甚至召開大型房中大會。
唯有有識之士出麵改革,或者將這幫毒瘤殺光,才能改革此教。
梁嶽沒這個心思。
今日,隻想借米賊之首,擺脫庶民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