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聞言,有些疑惑道:“師妹,以你當時的境界來看,應該在七境,而那吳守道已然是八境,按道理來講,你無論如何都沒有戰勝他的可能一旦貿然行事,怕是性命堪憂啊可是大祭司留下的信,卻是要你報仇,還說時機已到難不成,大祭司秘傳了你什麼絕學功夫麼?”
吳搖凰淡笑搖頭道:“師尊的境界已臻化境,深不可測,而搖凰不肖,在武道一途,女子比起男子修習更為艱難,偏我的底子差,悟性也一般,便是師尊傳我的現有功夫我都練不好,何談什麼絕學呢?”
“那大祭司為何會留下這樣一封信呢?”蘇淩疑惑道。
“蘇師兄,我境界和功夫雖然遠遠比不上那吳守道,但吳守道本身便有兩個致命的弱點,若是我能加以利用,報仇之事,十有八九便能成了!”吳搖凰道。
“哦?願聞其詳!”蘇淩道。
“一則,那吳守道本就是好色之徒,色中餓鬼我雖然與他沒有什麼血親關係,但我也是他從小收養長大的,而他卻色欲熏心,奪了我的清白,若不是極為的貪淫好色,豈能做出如此禽獸之事呢?這便是他致命的弱點之一啊”吳搖凰緩緩說道。
“師妹的意思是”蘇淩眯縫著眼睛,想著什麼道。
“他乃色中餓鬼,而師尊傳我的魅術,更是我之所長,若我施展魅術,他豈能抵抗得了?再有,我委屈隱忍這許多年,也多多少少的取得了他一些信任,在他心中,或許我已經認命了,根本不會再反抗了,這便給了我可乘之機!”吳搖凰一字一頓道。
“吳守道的另一個致命弱點便是他所修煉的邪功,邪功者,歪門邪道,追求用極短的時間來強行快速地提高自己的功力,從而達到極高的境界,但這種修煉的方法,本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極致的追求速度,追求一蹴而就,根基就會不穩,內息的運用也就無法向正道心法那樣自如,故而極易走火入魔”
蘇淩深吸了一口氣,已經明白了吳搖凰的意思。
“倘若我趁他與我雙修之時,在他修煉邪功的要緊時刻,以魅術迷惑於他,讓他心猿意馬,一心二用,然後突然發難,蘇師兄,你說,他會不會控製不住體內狂躁的內息,從而走火入魔,反噬自身呢?”
吳搖凰說到這裡,冷冷的笑了起來。
眾人皆恍然大悟,蘇淩道:“原來大祭司所講的時機已到,指的並不是你的功夫,而是你的魅術已經修煉得很好了,若以師妹的方法,的確可以一試!”
“不過,那吳守道畢竟一身邪功,強悍至極,一旦失手,師妹可就危險了啊!”蘇淩還是有些擔憂道。
吳搖凰格格一笑道:“蘇師兄這是關心則亂啊,若是師妹真的失手,你我兄妹豈能有相見之日啊”
眾人聞言,皆微笑點頭。
吳搖凰的聲音驀地充滿了恨意,緊咬牙關道:“那吳守道奪我清白,欺辱我這許多年,令我名聲掃地,在彆人眼中成了一個出賣肉體,不知羞恥的淫婦,更因他出賣當年兄弟,寇氏山莊滅於他手,寇惟中和寇洛弘慘死他手,除此之外,我的親生父母,更是被他親手所殺,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血仇,我豈能不報,豈能忘記!”
“我等了這許多年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哪怕玉石俱焚,與吳守道同歸於儘,我也無怨無悔!”
眾人皆心頭一震,看向吳搖凰的眼神多了幾許讚賞。
這女娘的骨子裡,一直都未曾想過半分的屈服。
吳搖凰的聲音低沉而堅決,緩緩說道:“那日我辭了無心大師,馬不停蹄地返回吳氏山莊,我明白,所有的一切都該結束了,今日便是了結之日。天可憐見,那吳守道竟然與那風塵女出莊踏青去了,這便又給了我更多的準備時機,我暗暗地召集了祁三他們”
說著,她看向了另外一張桌前的祁三等人,祁三他們雖然跟吳率教、周幺聊得十分投機,但也注意著吳搖凰這裡的情況,更是聽到了吳搖凰所言,不由地心潮澎湃,朝著吳搖凰也使勁地點了點頭。
“我們在房中暗暗商議了複仇的計劃,這複仇的頭一步,便是利用吳守道未在山莊的時機,先對追隨他的那些爪牙死忠下手,能殺的殺死,能控製的控製,而且下手要快,行動要迅速,不能給這些人反應過來的機會,也不能拖延太久,以免吳守道回來,那就前功儘棄了!”吳搖凰說道。
蘇淩沉沉點頭,眾人屏住呼吸,認真地聽著吳搖凰的講述。
“複仇的第二步,就是那風塵女與吳守道一直形影不離,若是他們一直在一處,我便沒有施展魅術的時機了,所以,一定要想一個萬全之策,將他們兩人分開”
“至於第三步嘛,要找一個合適來的理由,讓吳守道主動地來我的房中,而不能由我主動請他前來,以免引起他的懷疑,隻要他能來我房中,到時便是我施展魅術的時機,那樣就不愁他不與我雙修,一旦他與我雙修,我便可趁此機會,亂他心智,令他內息錯亂,走火入魔”
“到那時,便是我吳搖凰手刃仇人,血仇得報的時機了!”吳搖凰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極為平靜,然而所有人都能看到,時隔這麼久,她的眼中依舊噴著仇恨的火焰。
“師妹的計劃十分的周全,隻是一旦行動,卻會有很多難以掌控的事情發生啊”蘇淩緩緩道。
“嗬嗬”吳搖凰淡淡一笑,“搖凰吃的苦,受得難太多了,所以,蒼天不想再折磨我了師兄,一切的計劃進展的意想不到順利!”
眾人聞言大喜,蘇淩更是不住點頭道:“蒼天開眼,如此甚好,甚好啊!”
吳搖凰道:“我們計劃之後,祁三他們便開始行動起來,先是到灶房做了一桌酒菜,在酒中下了蒙汗藥,然後祁三以吳氏山莊總護院的名義,將吳守道的死忠爪牙都請到他的房中,明麵上對他們說,莊主不在,莊中無事,好容易得閒,大家一起吃酒樂嗬樂嗬”
“祁三一直表麵上十分忠於吳守道,這麼多年,他雖然暗中十分同情我,更願意助我複仇,除掉吳守道,但表麵之上,一直是吳守道的心腹,所以,吳氏山莊總護院的位置,從他做了之後,就一直未曾換過旁人”
“所以,這些吳守道的爪牙們,根本毫不設防,平素與祁三便稱兄論弟,一起吃酒更是常有的事,自然沒有起任何的疑心,這裡麵更有那吳守道多年培養出來的忠實走狗,吳氏山莊的那個管家這許多年來,我受他的欺淩,已不再少數”
吳搖凰恨聲道:“祁三約了他們吃酒,他們在毫無防備之下,皆中了麻藥,東倒西歪躺倒了一片,而我和其他的弟兄早就等在旁邊的房中,待祁三得手之後,我們這才進去,我當先便一刀砍下那總管的人頭”
眾人聞言,吸了一口冷氣,這嬌柔魅惑的女娘,竟有如此果決狠辣的一麵。
“祁三他們也齊齊動手,殺了另外數個頑固的爪牙,剩餘的那些隨波逐流之輩,皆被我們拖進了柴房之中,未免他們提前醒來,祁三他們又動手,給他們又多灌了不少的麻藥,保證他們能昏迷一天一夜”
“做完這些,我們又用最快的速度,將祁三房中的血跡擦乾淨,從表麵看,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我這才回到我的房中,梳妝打扮,故意穿了一件薄紗,等著那禽獸回來!”
“大約過了不到兩個時辰,我聽到我的房門被人輕輕地敲了兩聲,我知道,這是祁三他們與我事先約定的信號,吳守道終於回來了!”
“祁三便按照我們事先商量好的,親自到了山莊門前迎了吳守道,吳守道一邊朝山莊裡走,一邊還與那風塵女勾勾搭搭,拉拉扯扯,不堪入目”
“等進了正廳,祁三便將我們事先商量過的借口朝那吳守道講了”
說到這裡,吳搖凰朝眾人淡淡一笑道:“不知各位,可否想到,搖凰到底用了什麼理由,讓那吳守道親自來見我呢?”
“這”眾人正屏息凝神地聽著,忽地吳搖凰有此一問,皆不住搖頭嗎,不知道吳搖凰到底用了什麼理由,說動的吳守道。
“嗬嗬嗬很簡單,那吳守道原本的正妻,與吳守道成親多年,卻未曾生下一男半女,如今吳守道已人到中年,做夢都想有個後代所以,我的借口就是,要祁三告知吳守道,我身懷有孕了,懷的是他吳守道的種!”
“那吳守道自然喜不自勝,必然會親自前來見我”吳搖凰冷笑道。
“原來如此”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可是張芷月卻看向吳搖凰,歎息道:“吳姐姐這計策雖妙,可是這樣的理由,豈不是自汙了麼?真真是難為姐姐了”
吳搖凰淒然一笑道:“妹妹心地良善,疼惜我,我自然明白可是,這樣自汙的方法,也是迫不得已,再說,這比起吳守道奪我清白,又算得了什麼呢?”
“祁三找了時機,這才一臉喜色地跟吳守道言說,今日我去寂雪寺進香,那無憂大師為我診脈,發現我有喜了,腹中懷了孩兒怪不得我這幾日,吃什麼吐什麼”
“那吳守道聞言,絲毫不懷疑祁三所言,更是大喜,便要迫不及待的前往我的房中見我,那風塵女,吃醋爭風慣了,又聽我身懷有孕,更是氣得咬牙切齒,便纏著那吳守道,說什麼都不讓他離開”
“這女人,忒沒有一點廉恥了!“一直沒說話的溫芳華,有些生氣地嗔道。
吳搖凰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原本吳搖凰覺得,眾人都還好,那張芷月更是對她十分的同情,隻有這溫芳華,似乎對自己還是頗有成見的,可是聽她如此一說,便知道這姓溫的女娘,隻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吳搖凰淡淡笑道:“溫姐姐也不必生氣,那女娘本就出身風塵,貞潔都可以出賣,哪裡有什麼廉恥呢”
溫芳華睨了她一眼道:“吳搖凰,我生氣可不是為你隻是覺得她實在丟天下女人的臉!”
吳搖凰格格笑道:“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好在溫芳華也不想過多糾纏,擺擺手道:“吳搖凰,你繼續說,不用管我”
吳搖凰這才點了點頭,繼續道:“然而,那風塵女雖然有些魅惑手段,但是相比於她,孩子的吸引力對於吳守道來說,還是更大的,吳守道隻是敷衍地哄了她一陣,便執意要去見我,那風塵女見狀,賭氣跺腳,轉身回她房中了,那吳守道這才吩咐祁三帶路,前往我的房間”
“其實,為防那吳守道起疑,祁三會有麻煩,我早就讓祁三手下兄弟,也就是如今客棧的幾位夥計,暗中藏在中廳周圍,監視那裡的一舉一動,吳守道裝備動身前來之時,這些兄弟中的一人,已然撒腳如飛報知於我了!”
“我聞聽那吳守道果然上當,頓時心潮起伏,多少年的屈辱,多少年的忍耐,多少人的血仇,報仇還是被殺,在此一舉,我抑製不住的渾身顫抖,呼吸加快,心中狂跳可是我也明白,我不能這樣,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做好一切準備,等著那畜生前來!”
眾人認真地聽著,雖然已經知道了結果是什麼,卻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尤其是張芷月,她本就十分同情吳搖凰的遭遇,因此比彆人更加緊張,雙手不知何時已然緊緊地握成拳,渾身都在替吳搖凰使勁。
“終於,門前響起了腳步聲,我聽到祁三在喊,小姐,莊主來看你了我知道,這是祁三在提醒我,要我做好準備,我深吸了一口氣,抄起手邊的一個茶壺,等著那吳守道推門前來!”
“抄起茶壺?師妹,你這是要給吳守道來一下子麼?這弄不好,可是要惹怒他的!”蘇淩有些訝然道。
“嗬嗬嗬蘇師兄你果然是正人君子,不清楚向吳守道這樣的人,有什麼癖好他這種人,若是事事處處,時時刻刻都順著他,日子久了,他便會覺得索然無味,可是若是偶爾給他使些性子,又恰到好處,他便會有新鮮的感覺,反倒會上趕著來的所以,魅術之中,欲拒還迎也是一種手段是不是啊,溫姐姐”
說著,吳搖凰一臉笑意的看向溫芳華。
溫芳華先是一怔,臉色有些發紅道:“額你說這話,的確如此,但是還要分人的,像林不浪這種木頭,八百年不解風情一回,用什麼魅術都白扯!”
林不浪頓時一窘,好端端的,這也能扯到自己頭上?
不過溫芳華也暗暗吃驚,心中對吳搖凰佩服不少,這吳搖凰竟然能看出自己也會魅術,果真是魅術高手。
“所以,我呢,又正好有懷了孩子這個借口,拿茶壺砸他一下,使使性子,怨他對我不管不問嗎,豈不是十分合理這要找好時機,他能躲開就行!”
眾人這才不住的點頭,蘇淩暗道,看來以後自己還是離那些身懷高超魅術的女娘遠一些的好,雖然自己境界不低,但是這萬裡有個一那也是說不準的事情啊。
吳搖凰這才神情鄭重,又繼續說道:“那吳守道人還未進來,大笑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他推門便喚我的名字,說幾日沒見我,竟然給了他如此大的驚喜,那祁三見狀,正好悄悄的退後,轉身閃進一旁的房中。”
“而我見他進來,張手就將茶壺朝他扔了過去,當然刻意的扔偏了一些,那吳守道自然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他先是一愣,隨即笑意更甚,反手關了房門,便來到了我身邊,見我今日比往日不同,刻意地梳妝打扮,更穿了薄紗衣衫,他更是心猿意馬,便要上下其手”
“而我卻假裝生氣,扭頭不理他,他又怔了一下,這才又滿臉陪笑地哄我,說什麼他這段日子忙於山莊的事情,沒有來陪我,但絕對不是刻意的冷落我”
“我忍受著他那副可惡醜陋的麵孔,假裝吃醋說,定是那狐狸精迷住了他,所以他才冷落我,他趕緊保證說,無論那風塵女如何,但他始終心中有我,如今我又身懷有孕,使他吳家有後,更是天大的喜事,隻要我能生下一個兒子給他,這山莊的正室夫人,非我莫屬”
“我這才假裝轉怒為喜,暗中施展魅術,這一下他更是難以招架,便要對我動手動腳,我推說如今我身懷有孕,切不可如此,萬一動了胎氣就不好了,而他卻說他的無上功夫,不僅無事,還能對腹中胎兒有所裨益”
“於是我便假裝同意開始與他雙修,在他全神貫注調動內息之時,我將魅術運用到極致,不斷地撩撥於他,讓他心思難以集中最後他雖然勉強集中心思,卻在他剛運轉氣息,與我搭手過氣之時,我忽然調轉內息,開始不惜一切代價吸取他的內息”
“最初之時,那吳守道毫無防備,被我吸取了三四成的內息,後來他覺察出來,已然知道我要對付他,他不由的大怒,罵我賤人,想要出手傷我而我一邊拚命地吸收他的內息,使他無法即刻擺脫我,更無法向我出手,然後,我掏出了早已藏在腰間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腹中!”
吳搖凰說到這裡,原本平靜的聲音開始止不住的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蘇淩急問出口道:“師妹,你這一匕首,可取了他的性命?”
吳搖凰並不急於回答,隻是緩緩地從腰間抽出那把匕首,幽幽道:“師兄諸位,這把匕首,就是當時我刺入吳守道腹中的匕首這麼多年,我一直都帶在身上”
然後她朝著蘇淩淒然一笑道:“蘇師兄,雖然我這一匕首用了渾身的力氣,也的確狠狠的刺中了他可是,僅僅靠著這枚匕首,想要一下殺死那身化邪功的八境吳守道,談何容易”
“什麼,一擊而未有必殺!師妹,你危險了啊!”蘇淩吃驚非小。
眾人也臉色大變,愕然地看向吳搖凰。
“嗬嗬,當時的吳搖凰已經報了絕死之誌,一刀殺不死他,那便再來上一刀我淒厲地吼著,將染滿他鮮血的匕首抽出來,然後再次捅進了他的腹中,一次,兩次,足足刺了他四刀”
“血順著我的手腕,滴滴落下,我的手已經成了血紅色,他的下腹部早已一片殷紅,身下的床褥也染遍了血汙每一次我刺中他,他都大聲的慘叫,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獸,雙目赤紅,然後他不顧一切強行地收了內息,然後伸出手來,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頸”
“他一臉怨毒的瞪著我,衝我咆哮嘶吼,一遍一遍的罵我賤人,他說就憑我,想要殺了他,簡直癡人說夢,今日他便要將我活活掐死,讓我與我卑賤的父母在地下團聚”
“我感受到他掐我脖頸的手越來越用力,到最後我甚至無法呼吸,整個人幾乎要窒息了,漸漸的我的眼神開始渙散,整個人喪失了最後的力氣我覺得,我大抵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