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見溫芳華這不依不饒的架勢,頓時有些頭大,他可是知道這溫芳華的性子多麼的嬌蠻和潑辣,這要是使起性子來,便是她師妹穆顏卿親至,恐怕都奈何不得她。
蘇淩隻得朝林不浪看去,意思是林不浪,彆傻愣著了,幫幫忙啊你彆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啊,這是你媳婦,你倆可是夫妻一體的,你把事情的經過跟她說一說啊,總好過我說話管用吧。
隻可惜,這林不浪雖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但屬實是一物降一物,對於自己的師姐和妻子兩個身份的溫芳華,他似乎天然地有些懼內
忽見蘇淩遞了眼神過來,他隻得無奈的聳聳肩,一臉愛莫能助的模樣,搖了搖頭,一副公子你自求多福,我可是要看好戲的樣子,然後伸胳膊朝吳率教的肩膀上一搭,嘿嘿笑著跟吳率教搭話去了。
我尼瑪!
蘇淩無奈地一翻白眼,嘎巴了半晌嘴,卻想不出什麼詞來。溫芳華心中暗自好笑,臉上卻一臉的嗔怒神色,瞪著蘇淩,隻等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額這個那個弟妹,這似乎沒什麼好說的吧,反正吳搖凰是我師妹這件事,如假包換”蘇淩結結巴巴的說道。
張芷月也在一旁說道:“蘇哥哥我們今早醒來,見整個客棧無比的安靜,便想著去你和不浪的房中喚你們起來,結果推門進去,卻發現你們的房間早就空無一人了,溫姐姐叫了吳大哥和周三哥,我們四下尋找,結果隻在灶房發現了一處地窖,我們進去看時,便發現這幾個夥計被倒剪著雙手,綁在那裡,一問之下,他們卻支支吾吾,不肯說實情”
“我們發現,除了你們不見蹤影之外,那客棧的老板娘也不見了,周大哥這才跟吳大哥將這些夥計從地窖裡壓了出來,正審問時,你們便來了”
很少說話的邊瑾兒,忽的插嘴說道。
這女娘自從昨日跟著周幺一同進了吳家客棧之後,明顯變得開朗了許多,今日竟主動的開口說話。
“周大哥額,還有我們,一直都很擔心你們,還有芷月阿姊”邊瑾兒小聲的說道。
張芷月點了點頭道:“蘇哥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蘇淩見狀,不想讓張芷月過於擔心,這才淡淡一擺手道:“芷月瑾兒,你們不要擔心啦,我跟不浪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麼?還有,搖凰姑娘,真的不是什麼歹人,她真的是我的師妹啊另外,客棧中的夥計們,也各個都是好漢這些都是誤會,一場誤會!”
“師妹?”張芷月心中雖然疑惑不解,但對蘇淩從來都不會懷疑,她抬頭看向吳搖凰。
吳搖凰也正抬頭看著張芷月,兩個人的眼神相接,皆能從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彼此的善意。
“蘇哥哥,吳姑娘的師妹身份,到底是從哪裡論起的呢?蘇哥哥的師尊不是離憂山的軒轅前輩麼”張芷月頗為不解道。
蘇淩點了點頭,正色道:“芷月,芳華弟妹,你們應該也聽我說過,我曾學過一種精妙的劍法,其名孤心八劍,傳授我這劍法的人,就是青溪蠻的大祭司,所以,大祭司也算是我的師尊而吳姑娘的本事,也是大祭司傳授的,包括她所修習的魅術因此,從這上麵論起,吳姑娘的的確確是我的師妹”
說完這些,蘇淩簡單將昨夜之事,還有有關吳搖凰的身世和遭遇跟眾人講了一遍。
在說到吳搖凰失去清白之身時嗎,蘇淩特意的朝吳搖凰投去了詢問的眼神,畢竟這關係著女子的清白聲譽,更是吳搖凰的隱私。
好在那吳搖凰倒是坦然,並未打算隱瞞,竟接過蘇淩的話,將那些不幸的遭遇,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待她說完,眾人無不唏噓,張芷月本就生性善良,聽到吳搖凰這等悲慘遭遇,更是頗有共情,唏噓流淚,看向吳搖凰的神情,更多了許多的心疼和憐憫。
祁三等人被捆著,聽到吳搖凰自揭傷疤,一個個麵色淒然,低頭無語。
張芷月幽幽一歎,竟走過來輕輕的拉住吳搖凰的手,柔聲道:“可憐的姐姐沒想到,你經曆了這等的屈辱芷月聽了,真的是心賽油烹啊!現在好了,一切都過去了,蘇哥哥既然是你的師兄,那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們都是你的靠山!”
一句話說得吳搖凰熱淚盈眶,反握著張芷月的手,使勁的點頭道:“芷月妹子搖凰之前多有得罪芷月妹子還給我看病開方對不住了!”
張芷月對吳搖凰的心疼,發自內心,使勁點頭,讓著吳搖凰同坐,兩個人竟推心置腹,低低的聊了起來。
溫芳華見狀,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泄氣了不少道:“罷了,罷了這一夜,咱們擔驚受怕,卻是白擔心這一場蘇淩,我倒是要恭喜你了,你卻又收了一個好師妹”說著,她朝著那吳搖凰頗有深意的斜睨了一眼。
一句話,說的吳搖凰的臉騰得一紅,張芷月雖然知道溫芳華所說的話中之意,卻淡淡一笑,並不放在心中。
蘇淩也是一陣尷尬,撓撓頭道:“哎呀我就說嘛,不讓不浪跟著過去,保護弟妹才是他義不容辭的事情,可惜這家夥實在不怎麼上道,非要跟我一起結果還得弟妹好一陣擔心,弟妹放心,我一定罰他!”
這下,原本看戲的林不浪頓時鬱悶起來,一臉無語的看向蘇淩道:“公子話可不能亂說啥時候說要我留在客棧了?不是你要我去綁了祁三他們的”
蘇淩大囧,乾咳幾聲道:“行了,林不浪,你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啞巴!”
眾人聞言,哄堂大笑起來。
便在這時,那一旁被綁了一夜的祁三等人嚷道:“諸位彆隻顧著說話啊,這裡還綁著五個人呢!倒是把我們先鬆綁再說啊!”
蘇淩這才一拍腦門道:“額祁大哥,諸位,實在對不住大老吳,周老弟,彆愣著了,趕緊放人!”
吳率教和周幺這才齊齊動手,將祁三等人鬆綁,他們五人被綁了一整晚,此時肩膀和胳膊又酸又麻,每個人活動了一陣,這才恢複了不少。
祁三這才帶著那些夥計重新跟蘇淩見過,林不浪也頗不好意思的衝他們拱手致歉,祁三等人皆大笑擺手,表示並不介意。
於是,就在吳家客棧的中廳之上,吳搖凰吩咐下去,排擺酒席,祁三親自操持,不一時,杯盤羅列,一桌上等酒席擺下,眾人皆入座,推杯換盞,邊吃邊談。
大家都是不拘小節之人,又一同飲了酒吃了飯菜,感情便更近了一步。
待眾人吃飽喝足,殘席撤下,祁三又張羅著泡了好茶,蘇淩等人一邊吃茶一邊說話。
吳率教和周幺知道蘇淩跟吳搖凰之間還有要緊事要談,這才跟祁三他們搭著肩膀,去另一張桌子前交流功夫上的事情去了。
席前隻剩下了蘇淩、林不浪、張芷月、溫芳華、邊瑾兒和吳搖凰。
蘇淩這才話鋒一轉,指了指邊瑾兒朝吳搖凰道:“師妹,這位妹妹,便是無心大師的親生女兒,邊瑾兒關於無心大師的身份,就是當年的北儒聖邊章的事情,想必師妹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吳搖凰點了點頭,隨即正色起身,走到邊瑾兒近前,朝她鄭重施了一禮道:“瑾兒妹子當年無心大師曾經跟我簡單的說過幾句,他還有妻女尚在人世當年我被吳守道所折磨,幾次就想自我了結性命,是無心大師不斷的點化,才使我活到了今日沒想到,恩人之女便在搖凰近前,受我一拜!”
慌得那邊瑾兒趕緊用雙手相攙道:“吳姐姐切莫如此我父親一生行善,參悟佛法,莫說姐姐身世可憐,便是尋常百姓,我父親也不可能見死不救的!”
吳搖凰點點頭,忽的淒然道:“隻是可惜我原以為等雪停之後,便要去寂雪寺拜謁無心大師,聽他講禪論佛怎麼無心大師他”
邊瑾兒聞言,神情也變得淒楚起來,方將在寂雪寺發生的事情從頭至尾跟吳搖凰講了一遍,直說的珠淚滾滾,淒淒切切。
吳搖凰也紅了眼眶,歎息半晌,方喃喃道:“無心大師以此證道,也算成佛了瑾兒妹妹,莫要太過悲傷才是!”
她生性潑辣,又擔心邊瑾兒太過傷神,這才忽的又拉著邊瑾兒的手,看了又看,隨即格格笑道:“我這瑾兒妹妹,雖然你年歲尚小,但卻溫柔嫻靜,比我這潑辣慣的瘋女娘不知強上多少更是一眼便能看出是個美人坯子!”
一句話,臊的邊瑾兒羞紅了臉,忙道:“吳姐姐快彆這麼說瑾兒不諳世事,那能比的上姐姐您呢以後還要姐姐多多教我才是!”
吳搖凰一拍胸脯道:“瑾兒妹妹放心,有姐姐在,自然不會讓妹妹吃虧的!”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蘇淩這才問道:“師妹,你是如何結識的無心大師的還有我之前聽你說,你要去寂雪寺,還有另外的原因,大祭司就在寂雪寺,你們可是多次在寺中相見麼?”
吳搖凰點了點頭道:“唉,我結識無心大師,其實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之前我跟師兄說過,師尊他老人家每每夜半之時,便會來到吳氏山莊,傳授我功夫和魅術,但是我心有執念,對吳守道也越來越恨,便想著趕緊學得好的功夫,親自手刃了那無恥之徒”
“可是,我越是心急,反而功夫越得不到精進,所以我的功夫修煉的進展十分緩慢,到最後師尊他老人家也頗為不滿,他看出我心有雜念,不能平心靜氣,所以功夫越練越不像樣子”
“修習功夫還有心法,最忌心有雜念,必須要心無旁騖,全神貫注,師妹你這樣子,功夫沒有長進還是其次,萬一執念過深,怕是要走火入魔的!”蘇淩道。
“唉,也是難為了吳姐姐換做任何一人,有這等遭遇,也絕對做不到心無旁騖的”張芷月頗為同情的說道。
吳搖凰向張芷月投去一個感激的神色,這才又道:“終於有一日,我實在心結難解,覺得自己這樣練下去也是白費功夫,那吳守道一身魔功,我想要殺他,談何容易,於是我便跪求師尊,希望他能替我出手,殺了那吳守道”
蘇淩頷首道:“大祭司他老人家如何說的?”
吳搖凰道:“師尊他老人家拒絕了我”
溫芳華一旁插話道:“為何?這大祭司的想法也真夠奇怪的,明明他可以出手的事情,為什麼要費儘周折,偏偏要傳功給你,卻不替你報仇呢?”
吳搖凰歎了口氣道:“師尊他老人家告訴我,他說,吳守道喪儘天良,有如禽獸,而他也是遊曆四方,恰巧目睹這些事情,後來跟我相談,才知道這吳守道果真該死,可是我心結已深,執念太重他說,若是他出手,殺了那吳守道也不過舉手之勞,可是,畢竟那是我的仇人,我與吳守道血仇不共戴天,若他不死在我的手上,就算死在師尊手上,我的心結也不會輕易就能解開的,心結難解,心魔不除,我這一生,便會永遠的自苦下去所以師尊說,吳守道必須死,還必須要死在我的手上!”
“這件事,沒有人能夠代勞,沒有人能替我來做,報仇,隻有靠我吳搖凰自己隻有親自殺了他,吳搖凰才是真真正正的解脫!”吳搖凰幽幽的說道。
蘇淩不住的點頭道:“大祭司說的很對啊,師妹執念過重,若不能親自殺了那吳守道,怕是一生都會受困於心結不能解脫,所謂若解心頭恨嗎,拔劍斬仇人,就是這個道理!”
吳搖凰歎息道:“唉,師尊雖然說的對,可是隻要我每每想到,我還要麵對這個惡魔,不知道要委屈隱忍到什麼時候,我便會痛苦至極,師尊見我心結難解,便對我說,他有一個朋友,乃是離此百餘裡的寂雪寺主持大師無心,無心大師佛法精深,若我實在痛苦的難以自拔,不如去寂雪寺,求他點化一二。”
蘇淩心中一動,看來大祭司跟邊章應該也是多年好友,否則也不會讓吳搖凰去寂雪寺找邊章。
既如此,那大祭司應該不會在寂雪寺出什麼事,他跟阿蠻突然在寂雪寺失蹤,有可能就是不告而彆了。
吳搖凰不知道蘇淩想什麼,頓了頓又道:“於是,我暗暗的記下師尊的話,過了兩三日,那吳守道回來,我去見他,推說我做了一個夢,要去寂雪寺燒香拜佛,才能還願,否則心中不安那吳守道此時已經與那風月女娘打得火熱,自然嫌我礙事,早巴不得我從他眼皮底子下離開,因此他滿口應承,還讓祁三他們給我準備了香火錢和檀香,不過他覺得寂雪寺離著青淄鎮還是很遠的,燒香拜佛無需跑那麼遠,我便騙他說,我夢到佛祖指點的方向,便是寂雪寺”
“他這才沒有說什麼,隻是暗中叮囑祁三要將我看緊些,以免我中途逃走這些祁三後來都跟我說了!”
“於是,第二日我便坐了馬車,祁三和幾個他的心腹護院的相隨,去了寂雪寺”吳搖凰道。
“也就是那時,我見到了無心大師我毫無保留的將我所遭所遇跟無心大師說了,無心大師悲天憫人,不斷的點化我,我的心結才稍稍解開了一些我在寂雪寺住了兩三日,臨行前,我向無心大師辭行,竟不想無心大師陪著一個人剛好前來尋我,我一看之下,那人正是師尊!”吳搖凰道。
“師妹在寂雪寺見到過大祭司?”蘇淩問道。
吳搖凰點了點頭道:“是師尊當時便告訴我,其實無心大師早就知道我的事情,也是無心大師跟師尊說起我,師尊才有意去了吳氏山莊,傳我功夫和心法,我這才感激涕零,朝無心大師叩首,無心大師對我說佛渡世人,這是他應該做的。師尊也對我說,從此之後,我每隔五日,就以燒香禮佛為名,來寂雪寺見他,此處遠離吳氏山莊,換了地方,我也就不太會受困於心結,而且此處安全,便於他傳我功夫!”
“所以,自此之後,我每隔五日便會來寂雪寺一次”吳搖凰道。
“那吳守道就不起疑心麼?”蘇淩問道。
“自然會起疑心,他更是又一次親自隨我前往寂雪寺,好在無心大師泰然處之,跟他講了一通佛法,他竟然頗有體悟,甚至告訴我以後要我多來這裡,好體悟佛法,淨化我心”
林不浪冷笑道:“看來,這吳守道打的如意算盤可不小,他定然是想讓你參悟佛法,逐漸放下對他的仇恨!畢竟佛家有雲,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屠刀,以求心淨嘛,若吳姑娘真的因為參悟佛法,而淡忘對他的恨意,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再如何迷戀那風塵女子,她也不是元陰之體,吳守道還需要你來精進他的邪功不是”
吳搖凰點了點頭道:“或許吧,然而,無論吳守道如何想的,自此之後,我去寂雪寺便暢通無阻了,吳守道也不再過問,就這樣,我五日一去寂雪寺,一直持續了一年有餘”
“後來師妹便未再去過?”蘇淩問道。
“一年之後,我的功夫和心法已經大有長進,境界也到了七境大巔峰,而吳守道更是突破了八境中期,我雖然還不是他的對手,表麵仍舊逢迎屈從他,但其實那時,我若反抗,並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吳搖凰緩緩說道。
“而師尊傳我的那些功夫還在其次,我修習魅術卻進展更快,師尊說,或許是我天生元陰之體,所以比尋常人修習魅術更容易一些”吳搖凰道。
“那一日,我照舊前往寂雪寺,迎接我的隻有無心大師,無心大師告訴我,師尊已然在三日前離開了,似乎是他的青溪蠻部落,出了一些事,需要他趕回去處理我心中悵然若失,無心大師拿出一封信對我說,這是我師尊臨行前交給我的要我親自拆開看”
蘇淩聞言,忙問道:“大祭司信中寫了什麼”
“信很簡短,隻有寥寥幾句話”
“天日昭昭,雪恨報仇,時機已到,萬勿遲疑!”
蘇淩等人聞言,便是一陣愕然。
“大祭司的意思是,你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向吳守道報仇了?”
吳搖凰緩緩的看了眾人一眼,使勁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