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子三人計議已定,他這才一揮手道:「現在,韓驚戈你偷偷溜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著,最好是離著極樂殿近一些,可以方便觀察那裡的一舉一動忘機呢,你就現在回去,越若無其事越好去見蒙肇回稟今日審問韓驚戈的事情」
「那蒙肇問我,我該如何答對」譚白門問道。
浮沉子轉動眼珠想了想到:「你回答得越模棱兩可越好就說韓驚戈其實已經動心了,想要投靠陰陽教,可是顧慮他的身份特殊,害怕蒙肇利用他,所以一直有所保留,就說道爺我說的讓他再寬限一日,明日此時,必然說動韓驚戈將暗影司的部署計劃全部說出來這樣,蒙肇巔峰主要精力就不會再關注石牢了那韓驚戈調包成石春的事情,暫時也就不會泄露還有你要察言觀色,看看蒙肇可有什麼異常,畢竟丁白一直是個隱患」
譚白門聞言,忙打稽首道:「明白我這就回去」
韓驚戈見狀,遂道:「我們都有事情要做,浮沉子,你乾什麼?」
「道爺自然繼續入定啊,在夢中繼續聆聽三清道祖麵授機宜」浮沉子白了一眼韓驚戈,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你不就是想偷懶睡覺麼,還說得這麼」韓驚戈不滿的說道。
「廢話!道爺昨晚到現在基本沒合眼,忘機跟我叨叨叨了一晚上,剛才想了這麼好的對策,腦細胞都死了不知道多少了還不許道爺喘口氣了」
浮沉子不滿地嚷道,言罷,站起身來,做攆人狀道:「趕緊走道爺要去麵見三清道祖了」
說著,浮沉子伸了個懶腰,大搖大擺地走到榻前,擺了個大字型,仰麵朝天地躺了下去。
韓驚戈和譚白門一臉無奈的對視一眼,這才先後出了問道廂房,各自離去。
天門關,韓府。天門關暗影司分司。
如今的天門關暗影司分司早就急得若熱鍋上的螞蟻了,蘇督領和韓督司兩個人,自從離開了韓府,潛入陰陽教之後,所有的信息都斷絕了,音空信渺。
暗影司在陳醒三的率領下,曾經數次在元始峰外圍活動,想要打探一下蘇淩和韓驚戈的消息,隻是,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有打探出來任何有用的事情。
雖然他們打探不了什麼消息,卻抓住了一個陰陽教下山采買的弟子,一問之下,知道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蘇淩死了
震驚之餘,陳醒三趕緊將這消息走了暗影司的秘密渠道送給了暗影司正督領伯寧。
蘇淩既死,那韓驚戈怕是也凶多吉少了。
整個天門關暗影司在巨大的悲傷中,全部保持靜默和蟄伏,生怕陰陽教下個目標是將天門關暗影司連根拔除。
可是,似乎事情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嚴重。
先是蕭元徹大營傳來的消息,蘇淩之死的消息全軍通告,更要大肆操辦,不僅如此還要飛報朝廷,大有全國震動之勢。
陳醒三為人機敏圓滑,更有心機。這樣一來,他便敏銳地嗅到一絲不同的氣息。
在天門關暗影司分司靜默了兩日後,陳醒三最終斷定,蘇淩之死當有貓膩,八成是假的
隨後,陳醒三宣布天門關暗影司全體成員解除靜默,整個天門關暗影司的情報網再次開始運轉。
然而,想要探聽陰陽教裡麵詳細的消息,還是十分
困難的。
今日陳醒三正召集著人手,想要議一議下一步打算,畢竟兩位上峰已經沒有消息了這許久了,天門關暗影司到底要不要采取行動,強行突襲陰陽教,還是繼續在外圍探聽消息,這是個大難題。
眾人各抒己見,有人建議即刻集合,全體暗影司成員突襲陰陽教,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隻有這樣才能與蘇淩和韓驚戈彙合,比現在猜來猜去的強。
也有的顧慮陰陽教勢大,又有天下聞名的機關大陣,天門關暗影司擅自行動,極有可能是以卵擊石。到時候怕是一個都回不來,不但見不著蘇淩和韓驚戈,怕是因為此事,還要牽連他們。
就在眾人舉棋不定的時候,忽地有一個負責聯絡值守的暗影司人撒腳如飛跑了進來。
但見他一臉喜色,進得正廳,剛想說話,見滿廳的人,不由的一愣。
陳醒三自然明白,這才讓所有人退下,單獨問此人。
此人將懷中的木鳥取出,雙手呈上韓驚戈所寫的字條。
陳醒三趕緊打開來開,一看之下,臉色凝重,吩咐道:「去吧」
他驀地一頓,隨即又道:「現在有緊急的事情,我要出關親自去見伯寧大人你不要聲張,給我準備出關的路引然後我離開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今晚定更之前,我必返回」
那人神色一肅,急忙拱手應諾。
陳醒三又道:「若是今晚定更之後,我仍未返回,這是我的令牌,現在蘇督領和韓督司都不在,我代為指揮分司你持我的令牌,召集所有兄弟,突襲陰陽教,不惜一切代價,殺入極樂殿不得有誤!」
那人見陳醒三說得鄭重,也明白事關重大,神情一肅,朗聲應諾。
天色擦黑,天門關外,蕭元徹大軍營地。
伯寧正坐在大帳之中,一籌莫展。
他原以為,蘇淩詐死之後,自然會第一時間聯絡自己或者天門關分司。
可是這幾天過去了,半點消息都沒有。
現在陰陽教是個什麼狀況,他完全不清楚。
還有,蘇淩詐死,也是他與郭白衣和主公蕭元徹三人推測出來的。
可是現在的情形,蘇淩到底是假死還是真的死了,伯寧都有點搞不清楚了。
他和郭白衣亦曾多次進言蕭元徹,不能再等了,要趕快進攻天門關,拿下天門關後,直接攻打陰陽教總壇元始峰。
可是不知為何,蕭元徹總是說要集合大軍,全力攻城,可是一到真格地,他就推到明日,已經推了好幾個明日了,大軍仍舊是對天門關圍而不攻。
問其原因,蕭元徹隻說,天門關不易攻打,陰陽教情形不明,高山險峰不利於騎兵作戰,萬一進攻不順利,再壞了蘇淩的性命。
可是,伯寧從郭白衣麵無表情的神色中,看出了一絲不同的原因。
似乎自己的主公,不對天門關發起總攻,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隻是這個原因,主公不說,郭白衣明白也不說,伯寧自己更不能問。
他的身份,決定了自己隻能執行,而無權發問。
所以,伯寧才如此一籌莫展。
便在此時,守衛來報說是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在營門外張望,被巡視的士卒發覺,抓了個正著,他也不反抗,隻說是從天門關內而來,要見伯寧大人。
伯寧心中一動,趕緊讓守衛將被抓之人帶進來,當伯寧看到此人的時候,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屏退了左右。
無他,此人他認得,天門關暗影司分司的陳
醒三。
陳醒三說明來意,又將那字條呈給伯寧。
伯寧看罷,臉色也不由的凝重起來,吩咐陳醒三不必管蕭營如何,現在便速速返回天門關,然後集合天門關暗影司全夥,即刻突襲陰陽教,不論蕭元徹大軍是否攻打天門關。
陳醒三應諾離開。
伯寧心中有些沉重,這是韓驚戈的字條,上麵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得清清楚楚。
如今局勢已經迫在眉睫了。可是上麵說要蕭元徹趕緊對天門關發動總攻決戰,這件事伯寧覺得,怕是蕭元徹不一定同意。
然而事關重大,不能耽擱,伯寧趕緊帶好字條,直奔蕭元徹的中軍大帳而去。
伯寧來到大帳前,一挑簾,抬頭看見蕭元徹正半躺在一張軟榻上,旁邊一張軟椅,正坐著郭白衣,他們兩人似乎在談著什麼。
伯寧跟郭白衣快速地交換了眼神,這才見過蕭元徹。
未等蕭元徹說話,伯寧便直接將那張字條呈了上去。
蕭元徹在桌案前借著燭光,將字條上的內容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
他的麵色越發的凝重,眉頭也是越蹙越緊。似乎獨自陷入了沉思之中,竟忘了將字條給郭白衣看。
其實郭白衣自伯寧到來時,就知道定然有大事發生,又見蕭元徹看了那字條的神情越發凝重,便知道這大事定然非同尋常。
「主公何事啊,為何主公的臉色」郭白衣緩緩問道。
蕭元徹這才回過神來,將字條遞到郭白衣近前,沉聲道:「你看一看吧」
郭白衣接過字條,詳細地看了一遍,心中也是一凜,將字條遞還給蕭元徹。
「白衣啊字條你也看了,上麵寫得也清楚你意下如何」蕭元徹不動聲色,沉聲問道。
郭白衣並未先說話,隻是淡淡一笑。
蕭元徹這才轉頭對伯寧道:「你去帳外候著,沒有我的話,任何人不準進來無論是誰,包括你,都在帳外候著」
伯寧心中一動,拱了拱手,轉身挑簾出去。
蕭元徹這才看了看郭白衣,一笑道:「行了,現在帳內隻剩咱們兩個了,白衣,有話你就說吧」
郭白衣一笑,不緊不慢道:「主公啊您要問白衣什麼呢?字條上寫得很清楚啊,現在是攻打天門關最好的時機,我軍在小小的天門關遷延日久,不宜再退拖下去了所以,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映應當即刻傳令大軍,對天門關發起總攻,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天門關,然後大軍不歇,直攻陰陽教總壇!」
「我問的不是這個是」
未等蕭元徹說完,郭白衣故作恍然道:「哦?主公是考慮天門關易守難攻,要問問白衣,應該如何進攻,注意什麼嗎?」
蕭元徹聞言,白了郭白衣一眼,佯嗔道:「郭白衣你這家夥怎麼越來越不上道兒了呢?你難道不知道我想問的究竟是什麼?不要揣著明白當糊塗!」
郭白衣聞言,哈哈大笑,方鄭重拱手道:「白衣明白大兄的顧慮是什麼按照字條上所寫,和現在的形勢來開,的確到了決戰之時,隻是大兄卻仍舊在猶豫要不要真的決戰」
蕭元徹不動聲色,緩緩道:「那你說說看我在猶豫什麼」
未等郭白衣說話,蕭元徹似自言自語道:「攻打天門關的確是刻不容緩啊,可是我擔心蘇淩他萬一咱們攻
打天門關,那蘇淩豈不危險了麼?」
郭白衣聞言,不置可否的一笑,看這蕭元徹似有深意的問道:「敢問大兄,您真的是因為擔心蘇淩的緣故,而在攻打天門關一事上舉棋不定麼?」
「那是自然蘇淩的安危,比一個小小的天門關重要的多得多」蕭元徹一本正經道。
「嗬嗬」郭白衣淡淡一笑,「主公可是據白衣了解,主公不是這種瞻前顧後的人,更不是輕易因為一個人而甘心被掣肘的人吧白衣隨主公這麼多年,類似如今的事情,卻是經曆過很多次了可是哪一次也沒有因為這樣的掣肘就改變主公用兵的決定的啊」
「額這次不同,這次」
蕭元徹剛說到這裡,郭白衣又一笑道:「這次,與以往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啊大兄,以白衣看來,咱們必須即刻攻打天門關因為咱們有不得不攻打天門關的四大理由」
蕭元徹先是一怔,隨即饒有興趣道:「那白衣不妨說說看」
郭白衣一拱手正色道:「其一,我軍在小小的天門關遷延日久,遷延一日便要多一日的糧草輜重消耗,我軍如今不是與沈濟舟開戰之初,之前是沈濟舟來攻,他們戰線長,咱們戰線短,現在是咱們攻入了渤海腹地,戰線上我軍長,沈濟舟已經龜縮到了渤海城,早無糧草之虞,天門關本就是關隘,就算咱們圍關,他們無法從外麵獲得補給,但是天門關自身就有很多糧草咱們這樣圍下去,天門關的糧草少說還能堅持一年可是,咱們的大軍糧草可還夠消耗一年的麼?」
「這」蕭元徹一怔。
「徐令君已經從灞城連發了三封密報,龍台籌措軍糧被清流和保皇以爭戰時辰太久為由阻撓,雖然徐令君親自從灞城去禁宮麵見天子,費了好多口舌才又征了些糧草可是這對十幾萬的大軍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南漳、灞城、灞南、舊漳、臨亭等等咱們的各處城池,現在都是勒緊了褲腰帶,保障軍糧供給,麒尾巢沈濟舟拱手相送的糧草也還有一些結餘,可是天門關之後,還有兩個州,一個渤海城就算主公分兵攻打,糧草也會捉襟見肘」
郭白衣侃侃而談,頓了頓又道:「所以,眼下的戰事宜快而不宜慢,宜疾而不宜拖大兄也聽到了一些伯寧傳回的龍台情報了吧,現在保皇和清流一派,沆瀣一氣,要以戰事日久,勞民傷財為由,迫聖上下旨,要主公罷兵班師呢」
「這個事情,我亦聽聞,現在他們在謀劃,估計要不了多久便會實施這些人當麵不敢與我蕭元徹較量,就愛搞這些小動作」蕭元徹似乎並不在意,譏諷道。
「白衣知道大兄對他們的卑鄙伎倆不屑一顧,也不放在心上,更不會因為天子下詔就退兵班師但是,我軍此次出師之名,便是奉天子令,持天子劍,討伐擁兵自重,不尊天子的沈濟舟這才出師有名可一旦天子下詔讓大兄班師,大兄便失去了出師之名,到時候道義不再大兄豈不也成了如今出師無名的沈濟舟了麼?一旦劉靖升、錢仲謀之輩以此為由,背後襲擾大兄,大兄豈不要陷入兩線作戰的境地了麼所以,天門關必須儘早進行決戰,一戰而摧之!」
「嘶——」蕭元徹深吸了一口氣,陷入沉思中。
「其二,沈濟舟雖然敗回渤海城,但他卻並非無眼界之人不可能幻想著渤海城城高牆厚,工事完備,而困守其中他
定然會不惜一切代價,調集所有可調集兵力,陳兵渤海城和周遭衛城,還會收攬殘部,大量征兵以期到時與主公之兵殊死一搏。可是這些事情,需要時間所以,沈濟舟最不願看到的是,主公以雷霆手段攻下擋在渤海城的關口和其他的兩個州最願意的看到的是,主公在某個關口或者城池按兵不動,遷延日久這樣給他喘息的時機也就越長對他也就越有利這也是為何天門關被圍如此之久,那沈濟舟隻是虛張聲勢說要派大軍來救,而遲遲不發兵的原因他要把所有的兵力集中在渤海城而白衣最初的應對之策,就是迅速拿下包括天門關等關隘,然後分兵兩路,齊頭並進,矛頭直指渤海城,兩軍在渤海城下會師這就斷了沈濟舟靠拖字訣為自己爭取集中兵力的時間」
郭白衣極其冷靜,細細分析道:「可是主公現在圍困天門關,圍而不攻日久,已經背離了咱們最遲既定的急攻之策了,所以必須快速拿下天門關」
蕭元徹眉頭越蹙越緊,一語不發。
「以上乃是於公,於戰局上的分析,我軍不得不即刻拿下天門關的原因,下麵是於私,咱們也到了不得不與天門關決戰的時刻了」
「哦?願聞其詳」蕭元徹一挑眉毛道。
「其三」郭白衣的神情愈發鄭重,「大兄久久不願決戰,其實有一條重要的原因,就是出在陰陽教教主蒙肇的身上白衣知道,蒙肇最初時,是主公和二公子派往渤海的一枚暗棋,蒙肇和陰陽教能有今日之勢,其實都是主公和二公子暗中扶植的雖然表麵上和後期看,是沈濟舟在背後支持大兄做此事的用意,是想要讓蒙肇借道門的影響,收攏和麻痹渤海百姓和世家的心,進而惑亂渤海,讓整個渤海陷入不戰自亂的境地,到時主公再趁機出兵,沈濟舟顧頭難顧尾,我軍的勝算便大大增加了」
「不錯,這件事在謀劃之初,我也曾征詢過白衣的建議知道此事的,隻有你我、箋舒和伯寧我並未瞞著你啊」蕭元徹道。
「不知大兄可還記得當初您和二公子謀劃此計之時,白衣便不讚成然而白衣不讚成的原因,並非是因為此計不妥」
「哦?那是因為什麼?」蕭元徹一挑眉毛道。
「是因為負責實施整個計劃的人不妥」
郭白衣沉聲道:「當初的蒙肇隻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喪家之犬但是,白衣卻已經斷定,那是沒有遇到機會一旦有了他夢寐以求的機會他便會亮出他鋒利的獠牙向世人證明,他不是犬,而是一頭吃人的惡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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