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肇見了蕭箋舒,蕭箋舒便告訴他,他被選中了,要讓他去為蕭家做一件大事便是將他秘密送入渤海地界,通過他的本事,然後蕭家在暗中扶植,讓他建立起一個帶有神權性質的道門在蕭元徹與沈濟舟未開戰之時,以神權教義收攏、迷惑渤海百姓,為他所用,一旦兩家開戰這蒙肇以及他創立的道門,便可作為內應,暗中助蕭元徹一臂之力」譚白門沉聲道。
「原來還有這樣的內情啊這蕭元徹的謀劃是好的,可未曾想,他看錯了人,蒙肇此人,豈能願意永遠的做一條蕭家的狗呢」浮沉子冷笑道。
「不僅僅是作為內應,蕭箋舒還明確地告訴蒙肇,讓他收攏和迷惑渤海五州百姓,最好讓這個神權道門的弟子信徒遍布整個渤海地界,到時候,蕭元徹大軍一到,蒙肇振臂高呼,整個渤海州外有強敵,內部自亂,蕭元徹便可輕而易舉的拿下整個渤海」譚白門道。
「這計策果真歹毒若是真的一切按照蕭元徹父子所想的那樣進展,這陰陽教當真是沈濟舟心臟最致命的一把尖刀啊!」浮沉子感歎道。
「那蒙肇還對管道罡說,他曾問過蕭箋舒,這世間不計其數的人,他蕭箋舒為何偏偏選中了他蒙肇來做這件事呢?」譚白門看了一眼浮沉子道。
浮沉子一笑道:「這個道爺可是知道的,在敵人的疆土上,開創一個能夠影響整個敵人疆土的道門,這說起來就已經不易了,何況要去做。道爺猜測,蕭箋舒所謂的偶遇蒙肇,其實是早已安排好的,對於蒙肇這個人,在蕭箋舒未決定見他之前,蕭家已經將蒙肇的底細和經曆、家世摸得一清二楚了」
「做,還要做成這樣事情的人,必須滿足幾個條件」
浮沉子頓了頓,伸出了一根手指道:「其一,要有才學,不學無術自然是做不來這些事情的,那蒙肇可是一身的才學,屢試不第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無才,而是這世道黑暗」
「其二,要有足夠的毅力和意誌,此去渤海艱險萬分,隨時都有難以預料的困難和危險,沒有足夠的毅力和意誌,一切都隻是空談,所有的計劃都隻能是計劃,永遠實現不了,那蒙肇屢屢應試,屢屢不第,卻依舊不甘心了結一生,窮困潦倒之下,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翻身這樣的人,必定有大毅力和堅定的意誌」
「除了上麵兩點,最最重要的還有一點」
浮沉子伸出第三根手指,侃侃而談道:「其三,要沒有家世,無依無靠,沒有背景和出身,隻能靠蕭家在暗中支持他。因為一旦選定的人,有一定的出身和家世,那他的動機便會變得不單純,他的一舉一動,都將在他的家族的注視之下進行,他就不得不考慮他的家族利益,一旦這個人羽翼漸豐,想要讓他再為自己所用,便難了,而且也不好駕馭和控製。那蒙肇家破人亡,不過一卑賤小民,一無出身,二無家世,隻有這樣的人,才能牢牢地被蕭家所控製,當初蕭家定然覺得,一旦蒙肇不服從蕭家的命令,捏死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說到這裡,浮沉子似總結般地道:「有才且意誌堅定,更無家世和背景,卻又是一個富有心機的人,很顯然,蒙肇便是這最理想的人選了」
譚白門沒有打斷浮沉子的分析,靜靜地聽完,方鼓掌讚道:「道兄果然好見識與蒙肇說給管道罡的話,幾乎不差什麼」
他在心中對眼前這個浮沉子,竟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以前的浮沉子,在他的印象中,吊兒郎當,還沒個正形。可是,今夜這一番交談,他
覺得似乎眼前的浮沉子有些陌生。
對於浮沉子這個人,譚白門覺得應該重新審視一番了。
譚白門將心思藏好,帶著譏諷道:「隻是,這蕭家父子千算萬算,費儘心機,經過這許多年,終於在暗中將這蒙肇扶植成整個北疆渤海五州最大的神權道門的教主,如今這陰陽教,弟子信徒遍布北疆,勢力不容小覷那蒙肇又創造了一套獨有的體係,假托自己乃是天上的神明陰陽煞尊的大弟子,受煞尊的法旨,下界來普度眾生,給他自己又披了一層神的外衣隻是,他這樣的人,一旦得了勢,豈能久居人下更何況,現在沈濟舟都要給他幾分麵子,他豈會再願意臣服於蕭家,老老實實地做蕭家的狗呢?」
「用蒙肇告訴管道罡的話現在無數的弟子和信徒匍匐在他的腳下頂禮膜拜,他的神功也將大乘,他現在是至高無上的陰陽教主什麼沈濟舟,什麼蕭元徹,他要讓他們親眼看看,他蒙肇也有與之比肩的實力!」
「可笑蕭元徹和蕭箋舒,機關算儘,卻被一個落魄書生戲耍了!如今這陰陽教竟成了蕭元徹蕩平渤海最大的阻力!是不是很可笑,很荒唐啊」
說到這裡,譚白門忽地仰天大笑,一字一頓地恨聲道:「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報應!一切都是蕭家的報應!玩弄人心者必遭背刺!這是他蕭元徹和蕭箋舒種下的因,由此結下的苦果,也隻能他們自己來咽!」
浮沉子看著眼前的譚白門,覺得他整個人都充滿著恨意,這種恨意,自濟臻巷中的那場大火之後,再也不能從他的心中抹掉!
「譚白門,難道你就是因為那蒙肇的陰陽教歸根結底是蕭元徹一手扶植起來的,而覺得被蒙肇欺騙,要跟他決裂麼?可是現在,他蒙肇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對付蕭元徹啊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麼?」浮沉子不動聲色道。
「這陰陽教從誕生開始,就從根上帶了蕭元徹的臭氣!難道這還不夠我討厭和恨的麼!」譚白門聲音冰冷,一字一頓道。
他忽地又是一陣冷笑道:「不過一切都是過往我譚白門雖然與蕭元徹不共戴天,但那些也是過去的事情了若是那蒙肇真的將跟蕭元徹為敵的這條路走到底,我譚白門完全可以當做什麼都未曾聽到,仍舊一心一意的輔佐他,爭霸天下可是,他再一次的讓我失望了,而這一次是沉徹頭徹尾的失望,我現在對他的恨,不亞於那蕭氏一族!」
「額再一次讓你失望了?你指的什麼?」浮沉子疑惑道。
「我以為那蒙肇說完陰陽教和他的一切經曆之後,跟管道罡的談話就結束了,沒成想,蒙肇又告訴管道罡,他說,現在就算蕭元徹將整個天門關圍了個水泄不通,就算有朝一日他攻打陰陽教,局勢再糟糕,他蒙肇也有轉圜的餘地我聽到,蒙肇說,其實在蕭元徹攻打天門關之前,那蒙肇曾經暗入蕭元徹的大營,見過蕭元徹一麵」譚白門道。
「什麼!蕭元徹竟然」浮沉子驚得眼瞪得很大道。
「結合之前,蘇公子跟最後一批的信徒到了陰陽驛之後,教中遲遲未曾下令讓他們上元始峰,隻說教主有重要的事情來看,那蒙肇所言不假因為那段時間,蒙肇離開了陰陽教,就是去見了蕭元徹等他返回之後,才下令讓蘇公子那批信徒上了元始峰」譚白門一邊思忖,一邊緩緩道。
「額照你這樣說,的確極有可能隻是,那蒙肇見了蕭元徹之後,兩個
人說了些什麼呢?如今的蒙肇,可不是當年的卑微落魄之人了啊」浮沉子歎息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譚白門搖了搖頭,「那蒙肇並未告訴管道罡,他見蕭元徹後,兩個人說了什麼但從他的語氣上,我聽得出,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還帶著惱怒,想來兩個人這次會麵,定然十分的不愉快」
「不過」譚白門微微蹙眉,沉吟了片刻方道:「不過我猜測,那蒙肇與蕭元徹之間應該沒有發生什麼大的衝突,甚至有可能達成某種不可向外人說的默契否則,依照蕭元徹的心性,蒙肇陰陽聖法還未練成,他是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回到陰陽教的」
浮沉子聞聽此言,心中便是一凜。
難道那蒙肇真的跟蕭元徹達成了某種默契或者交易麼?如今看來,真的極有可能啊。
蕭元徹一直圍著那天門關,圍而不攻,難道就是在看蒙肇如何做,在給他最後的機會?
偏巧這時蘇淩提出了要潛伏入陰陽教,那蕭元徹正好也不信任蒙肇的誠心,以蘇淩為棋子,順水推舟,答應了蘇淩計劃,實際上,是以蘇淩來警告和掣肘蒙肇!
浮沉子想到這一節,不由得脊背發涼。
蕭元徹啊蕭元徹,果然梟雄無恩啊!
蘇淩那樣誠心實意地幫你掃平渤海,為了命都可以不要了,在陰陽教有多危險,有多艱難,你蕭元徹不是不清楚!
可即便如此,你竟然還利用他,還讓他充作你棋盤上的棋子!
而這一切,蘇淩還蒙在鼓裡!
蕭元徹,好一個涼薄之徒啊!
蘇淩你被人徹頭徹尾地利用和戲耍了啊!
浮沉子內心往外地替蘇淩感到不值和心寒。
他在猶豫,一旦他再見到蘇淩之時,要不要把這個真相告訴他,若是蘇淩知道了這一切,他會怎樣呢
浮沉子不敢往下想了,隻覺得心口壓了塊大石頭,壓得他喘息不已。
譚白門並未發覺浮沉子的異常,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他聲音中的恨意又重了幾分道:「不過我雖然不知道那蒙肇跟蕭元徹之間說了什麼,但是蒙肇卻囑咐那管道罡,要將這麼多年蒙肇跟蕭箋舒來往的所有信箋全部都藏好,關鍵時刻,能給蕭氏父子致命一擊而且,他還告訴管道罡,他並不打算跟蕭元徹完全撕破臉,畢竟留有退路,左右逢源,周旋於各大勢力之間,才是他壯大陰陽教最好的選擇。他說沈濟舟必敗已然是無可避免了,他雖然聯絡了劉靖升和錢仲謀,結成同盟,但是畢竟這種互相利用的關係並不牢靠,那劉靖升跟錢仲謀之間亦有仇怨,再加上一個蕭元徹,他蒙肇便可以遊走於三個勢力之間,看著他們鬥,自己壯大自己的實力,方可立於不敗之地」
譚白門緩緩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聽完這些,我才終於明白,一切都是蒙肇的謊言,他所謀的隻是為了他自己得權利和他的野心他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會跟蕭元徹走到魚死網破的地步甚至還存著皆用其勢力的想法除了這些,我更是聽到了讓我心寒的話這句話,讓我徹底的下定決心,與蒙肇決裂,不死不休!」
「他說了什麼?」浮沉子沉聲道。
「他說,有關他自己還有陰陽教與蕭元徹和蕭箋舒的所有事情,都不能告訴我忘機因為他現在還離不開我然而,真的到了時不可解,他與蕭元徹陷入僵局之時,就會把我獻出去,任憑蕭元徹處置這
樣,就能在表麵上還與蕭元徹維持微妙的關係了」譚白門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
「額他竟然安得這個心!為什麼是你」浮沉子疑惑道。
「他說,獻出他身邊的謀主,而且我這個忘機本名是譚白門,是濟臻巷應死之人是那個讓他們一直要誅滅滿門的譚敬家的漏網之魚這樣的誠意,應該可以修補他與蕭元徹之間的關係了吧」
說罷,譚白門悲憤交加,恨聲道:「可歎若不是天可憐見,讓譚白門聽到了他的謀劃我譚白門至死,還不知道會被我一直傾儘心力扶助之人所出賣啊!」
「道兄,你說我譚白門想要活命,是不是隻有暗助蘇公子和道兄,其他的我譚白門還能如何抉擇!」
譚白門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近嘶吼,渾身顫抖。
浮沉子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倒了一卮茶道:「不要激動譚老弟你能選擇助我們,這就對了現在咱們要保持理智,等待時機你放心,你一定能看到蒙肇和陰陽教覆滅的那天的」
譚白門喝了那茶,重重地點了點頭,良久,方恢複了平靜。
浮沉子見譚白門恢複了平靜,方又問道:「你的事,還有蒙肇和陰陽教到底什麼來頭,道爺已經清楚了現在最重要的事,你還沒告訴我啊蘇淩,那小子,現在究竟躲哪裡去了啊?咱們都是幫忙的,他可是正主兒,咱們這裡搞的動靜挺大,他不出來,誰也玩不轉啊」
譚白門一怔,頗為尷尬道:「額實不相瞞蘇公子現在的下落麼我也不甚清楚!」
浮沉子聞言,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凳子上,頗為無奈道:「譚白門你把道爺氣樂了都,你半夜跑來就是找我訴苦啊,叨叨個沒完沒了的什麼屁用都沒有結果一問蘇淩的下落,你整一句你也不清楚小夥,可以的,整挺好,整挺好說完了麼?說完了哪裡來,回哪裡去彆耽誤道爺補覺!」
譚白門一陣尷尬,臉紅脖粗,一低頭,也說不出話來。
浮沉子一跺腳,指著譚白門道:「道爺不是聽你說了麼,你在亂葬崗看到蘇淩那貨已經醒了麼,你還跟他表明了你丫的是濟臻巷譚白門結果扯了半天犢子,你到最後整個不知道?你見他蘇醒後,他沒跟你說要去何處啊!還有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啊?」
譚白門支支吾吾道:「額道兄,實話告訴你吧,雖然我向蘇公子說了我是譚白門,他也認出來了,但蘇公子可能因為事關重大,對我並不是很信任所以我問他跟你之間的假死計劃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不願多說,隻說讓我來找道兄,道兄願意說,我就會知道,道兄不願意那他也沒辦法」
「我」浮沉子一翻白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問蘇公子,我現在能幫他做什麼,他也說讓我來找道兄你他還說,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浮沉子在心裡問候了蘇淩祖宗十八代好幾遍。
「停停停尼瑪真無語」浮沉子腦袋大了三圈,連連擺手道。
「那啥,那個貨就沒透露一點,接下來他要去乾啥的信息麼?哪怕
一點,道爺現在也不至於抓瞎啊」浮沉子猶不死心道。
「容我想想」譚白門想了一陣,忽地忙道:「對了我記得,我跟蘇公子說,那極樂殿最裡麵那堵牆是個暗門,裡麵有一間密室,蒙肇修煉他那陰陽聖法神功就是在那裡麵,但我告訴他我也隻是知道,但從來沒有進去過,更不知道如何進去」
譚白門頓了頓又道:「蘇公子似乎對這件事十分有興趣,告訴我,讓我來找你,說咱們倆不到最後時刻最好不要暴露身份他去看看,有沒有能潛入密室的方法然後他就沒影了」
「我」
浮沉子垂頭喪氣地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好在是總算知道了點他的動向要不然道爺真玩不轉了道爺可真想撂挑子啊」
譚白門這才也搖頭苦笑了起來。
浮沉子一臉無奈,似自言自語道:「不過,這蘇淩要玩失蹤到什麼時候啊,還不要道爺暴露說得輕巧道爺是刑警,不是臥底警察再這樣下去,全特麼露了」
譚白門見浮沉子嘟嘟囔囔得沒完沒了,這才試探的問道:「浮沉子道兄蘇公子恩公可是說了,讓我譚白門都聽你的安排敢問道兄下一步咱們有什麼打算呢?要做什麼」
浮沉子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一攤手道:「打算?你問我啊?那行,現在稍息,立正,向後轉回去睡覺這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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