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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不如給你摸摸骨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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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子暗自好笑,聽這老叫花子說話,言語之中似乎自己跟他交情不錯,可是自己不過是跟他撞在一起,僅此而已。

不過,那老叫花子這樣一說,所有人的目光皆齊刷刷地看向浮沉子。

浮沉子隻得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沉聲朝那店小二道:「小二,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那店小二見是浮沉子,心中的確還是十分恭敬的,自古以來這做生意的,都有些許看人下菜碟的勢利眼的毛病,他見浮沉子道袍質地上好,又出手闊綽,一個人竟點了八個菜,知道這位是個不缺錢的主兒。

那店小二趕緊朝浮沉子一拱手道:「哎呦,這怎麼說的怎麼驚擾了仙長大駕,出來過問此事呢?小人實在抱歉倒也沒什麼大事,驚動仙長,實在過意不去」

浮沉子淡淡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這坐在地上的老叫花子,朝店小二道:「那為何你跟他之間吵吵嚷嚷的,這周圍還堵了這許多的人,整個天門大街都交通不暢了呢?」

那老叫花子坐在地上,聞聽此言,頓時來了精神,罵了一句道:「狗眼看人低,偏我這般的就橫眉豎目的好欺負,看見人家穿得好的,就恭敬得跟個孫子似的!什麼東西」

那店小二聞言,可不乾了,破口罵道:「你這老乞丐,你算個什麼東西我今日還就不恭敬你了,你

能如何不但不恭敬你,我還要打你呢!」

說著,他擼胳膊挽袖子,就要來打這老叫花子。

浮沉子眉頭微蹙,沉聲道:「小二你這可是有些不曉事了啊,無論這老叫花子如何,但你動手打人,可是不對的」

那店小二這才又吵浮沉子一躬,換了個臉色,恭敬道:「道長,這個閒事啊,您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管為妙,不是小的蠻橫,是這個老叫花子實在不懂人事,他是真的欠揍啊!」

浮沉子擺擺手道:「到底怎麼回事啊你說的道爺都糊塗了」

店小二見浮沉子揪住不放,隻得無奈地聳聳肩,神情亦有些委屈道:「道長,那您就給評評理,就他,這個老叫花子」

他一指坐在地上的老叫花子道:「三日前開始,每次一到這飯點兒,就來了,還十分準時哪裡都不去,就來咱們這春風樓你說他討厭不討厭」

未等浮沉子說話,那老叫花子脖頸一梗,嚷道:「這天下之大,老叫花子哪裡都去的,偏偏你這裡去不得了彆人都能進去吃飯,老叫花子就進不去吃飯了麼?再說,哪次我進去吃東西,不給你家銅錢的?」

浮沉子心中暗忖,雖然說一個臟兮兮的叫花子,的確是有些有礙瞻觀,但吃飯是每個人的權

利,再說,這老叫花子也說得清楚,他吃飯給銅錢,這天經地義啊。

浮沉子對店小二沉聲道:「小二,這老叫花子說了,他雖然天天來,但也給飯錢了啊」

店小二苦笑一聲道:「仙長啊,你是不知道啊,這個老叫花子,是老沒出息的貨,他每次來是給銅板不錯但是,每次就要一個燒餅吃仙長,一個燒餅三文錢,東西貴賤咱們先不提,飯館嘛,也不能因為點的飯菜貴賤攆人是吧隻是這個老沒出息的貨,要一個燒餅,能坐在咱們一樓堂口最好的位置撕著那一個燒餅,吃一個中午仙長,您也看到了,咱們春風樓生意本就很好,很多客人都沒座兒,他一個人一個燒餅,占一個座,他又臟又臭的,沒人願意跟他拚桌都跟避瘟神一般離他好遠,他這一弄,他周圍

好幾張桌子都坐不得人了」

浮沉子聞言,暗暗好笑,原來如此,這我要是開飯館的,碰見這樣一塊貨,也急眼。

那老叫花子聞言,卻頗為不服氣道:「哎,你怎麼說話呢?偏我就又臟又臭,旁人就乾淨就香不成?老叫花子吃老叫花子的餅,沒礙著任何人的事兒吧他們不願跟老叫花子我坐得近,是他們做精,乾我何事啊?再者說了,隻要你們不打烊,我想坐多久,什麼時

候走,不是我說了算的麼?」

那店小二聞言,更是氣惱,也不理這老叫花子,朝著浮沉子一拱手道:「道長,若隻是這樣,咱們也就忍了畢竟無論是誰,都是客人小店能在這天門大街立足,靠的就是服務周到可是這老叫花子是壽星老尿炕——老沒出息啊,三文錢買個餅,然後逮住咱們春風樓的茶水可勁兒的吃,一個中午下來,隻店裡的茶水他一個人就能吃三大壺道長,咱們店裡拿茶水雖然不值甚銀錢,但也是上好的茶葉泡的一壺就能買五六張燒餅,他一人就造下去最少三壺,說是給了三文的燒餅錢,其實咱們春風樓還要倒賠進去好些錢道長,您說,這不是存心找茬,氣不氣人」

「啊呸——」那老叫花子攢足了吐沫,朝著那店小二啐了一口,慌的那店小二趕緊閃身躲過。

「有你這樣說話麼?在你店裡買了吃食,不就吃了你幾壺茶水麼,就這樣肉疼了?怎麼,你這裡的茶水對彆人都是免費供應,偏我這個老叫花子,你還要收銀錢不成?想錢想瘋了吧!店大欺客!真的是店大欺客!」那老叫花子也氣衝衝地罵道。

店小二聞言大怒道:「我們店賠了錢不說,因為你一個人,周遭好幾桌都坐不了人,裡外裡我們要賠多少進去!反正今日

無論如何,春風樓不接待你,你趕緊滾蛋」

那老叫花子也掛了倒勁,往地上一坐,那架勢就是不起來了,嚷道:「這是大街,也不是你店裡,今日老叫花子就在這裡不走了,就在這裡討飯了,你能如何!」

「哎呦嗬!老不死的,你是找打啊!」那店小二忍無可忍,再次作勢要打。

浮沉子不動聲色地聽著,又留心觀察周遭圍攏的百姓的談論,他發覺支持老叫花子的有之,覺得店小二說的有理的亦有之,人數上大約五五開。

他想了想,自己方才怒氣衝衝的從那醫館出去,跟這老叫花子撞在一起,自己沒什麼事,這老叫花子可是被撞得倒在地上亂滾,這一撞屬實不輕,自己當時氣不順,也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的確是有些無禮。

再加上,這老叫花子一把年歲,看這穿的,應該是過得實在不怎麼樣。

亂世之中,生存艱難,這樣的老叫花子,更是沒有依靠,生活得更苦。

想罷,浮沉子生了些許惻隱之心,誰沒有老的時候呢,既然讓自己碰上了,那就幫一把吧。

浮沉子打定主意,這才攔住那店小二,沉聲正色道:「小兒啊你們做生意的,雖然也不容易可是這老叫花子這樣一把年紀了,又如此窮困潦倒,也實在是可憐怎麼說,人家進來也給你們銅錢了那便是客人

你這樣罵罵咧咧的,還要動手打他,這的確是有點過分了啊」

「我他」店小二聞言,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話來,看著浮沉子,一臉的無奈道:「那仙長,那就任憑他霍霍我們春風樓不成麼?」

「他年歲大了你真要一拳下去,把他打個好歹的,你吃罪得起麼?再說,一件小事情,搞得這麼

大動靜,你看看這裡人擠人,越來越多,不但堵了大街,對你們這春風樓也影響不好啊」

浮沉子頓了頓,忽地打了稽首道:「無量佛啊彌陀佛道爺既是三清門人,自然慈悲為懷,普度眾生道爺覺著不如這樣,你讓這老叫花子進去,不是沒人願意跟他一個座兒麼,正好道爺一個人占了一張桌子,就讓他坐道爺那裡,他買他的餅吃,反正他出銅錢,至於吃些茶水,反正是我那桌,也算是我吃的茶水吧,你要覺得吃虧,那茶水錢,你給我算到我的飯菜錢裡不知你覺得如何啊」

浮沉子這樣一說,贏得了周圍看熱鬨的人一陣叫好,紛紛誇讚浮沉子道心仁慈,是得道之人。

浮沉子頓時有些飄飄然起來,腰板也挺得直直的。

那店小二原是不願意,可見浮沉子這樣說了,又見這許多人也站浮沉子這一邊,暗想再不

同意,真就惹了眾怒了,這才點了點頭道:「也罷,既然仙長慈悲,小人還有什麼好說的,那茶水值甚麼,您儘管用就是!小店分文不取」

那老叫花子聞言,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頓時來了精神,朗聲道:「嘿嘿行!看來這世上還是有惜老憐貧的人啊」說著朝著浮沉子唱了個喏道:「那謝謝這位大仙了」

浮沉子沒覺著這老叫花子對自己有多恭敬,反而覺得他用大仙稱呼自己,倒有些譏諷之意。

浮沉子也不以為意,朝著那些看熱鬨的人朗聲道:「大家該乾嘛乾嘛去吧,散一散」

眾人散去,浮沉子這才轉身對那老叫花子道:「你跟我上樓去罷!」

說著徑自轉身朝春風樓中去了。

那老叫花子一臉的喜氣洋洋,跟著浮沉子蹬蹬蹬的上了春風樓二樓,來到方才浮沉子坐的那桌前,將散亂的頭發捋了捋,打量了一番,這才嘿嘿笑道:「哎呀,還是有錢好啊看看這地方,多安靜,多敞亮,居高臨下的,風景真好嘖嘖嘖,還有這麼多好吃的」

說著,他倒是挺自覺,也不管浮沉子,當即靠著窗戶坐了下來。

浮沉子瞥了他一眼,暗道,這人老了就是有些不知趣,好歹是我替你解了圍吧,連個客氣的話都不說,也不先請道爺我坐了

浮沉子有些憋氣,坐在他的對麵,也不搭理他。

隻不過,這老叫花子身上是真臭,方才還不覺得,這會兒他靠著窗子,一陣風過,就是一陣臭氣直衝浮沉子而來。

浮沉子又是在他下垂手,這個味道實在讓他難受,看著滿桌子的菜,覺得一點食欲都沒有了。

那個老叫花子倒也不管這許多,也不客氣,自己拿了茶壺茶卮,斟一卮茶,滋嘍一口喝了,不一會兒,竟自顧自的吃了三卮茶,一邊吃茶,一邊搖頭晃腦道:「好茶當真沁人心脾啊」

浮沉子不理他,暗罵了句老沒出息,自己何苦來的,要知道這老叫花子這麼沒出息,自己就不該管他。

又等了片刻,那之前的店小二手裡拖了一個托盤,笑容滿麵地來到浮沉子桌前,朝浮沉子恭敬道:「仙長方才仙長替小店解圍,小店無以為報,掌櫃的特意關照吩咐廚下,做了一道小店最拿手的紅燒麒魚,贈送給道長,您嘗嘗看」

浮沉子聞言,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道:「麒魚?道爺還是頭回聽說,這是什麼魚?」

店小二忙道:「此魚乃是出自渤海城外的大海之中的海魚,渤海城東麵靠海,所以渤海城又名望海城。這麒魚便是那片海

域中最美味的魚類此地天門,離著望海城還遠,可是麒魚必須要現殺的才新鮮,所以運

輸之上頗費力氣再加上如今天門關外有蕭元徹大軍圍困,這麒魚就更加難得了今日就這一條」

浮沉子聞言,滿意大笑道:「好!費心了多謝多謝!」

那店小二將紅燒麒魚放在桌上,轉身去了。

浮沉子看向那紅燒麒魚,果見色澤鮮豔,魚肉如白玉,肥美新鮮,頓時食欲大動。

他剛想抄起箸來吃,卻未曾想,那個老叫花子,卻嘿嘿笑了一聲,抄起手邊的木箸,也不打招呼,照著那麒魚最肥美之處,就是一箸夾去,夾了好大一塊魚肉,又將魚肉在那紅燒汁中攪和了一番,直接塞到自己的嘴裡去了。

但見他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地品嘗著這美味兒,嘴裡吧唧吧唧地響個不停,一邊吃一邊含含糊糊道:「嗯!好鮮!好吃!哈哈」

他三下兩下吃了這一塊魚,卻是手不停箸,又連忙夾起一塊,再次塞進嘴裡。

頃刻之間,他反反複複之下,這一條魚,被他吃了一半還多,不僅如此,他每夾一塊魚肉,便要在紅燒汁中攪和一番,一通操作下來,隻弄得那紅燒汁濺得桌上到處都是。

浮沉子頓時瞪圓了眼睛,火冒三丈,忽地一拍桌子,嗔道:「哎,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這魚是給你吃的麼?你問價錢了麼,就這樣不管不顧的一頓吃!嗯!」

那老叫花子

也不說話,將那魚完全咽下,這才一抹嘴,嘿嘿笑道:「哎呦老叫花子失禮了,見到好東西一時嘴饞,有些忘形了唉,老了,老了,真就老沒出息了」

浮沉子這才瞪了他一眼,將那盤魚搶了過來,拿起箸,可是半晌也沒有動箸。

眼前這魚,彷如開了雜貨鋪,那賣相實在是慘不忍睹,浮沉子根本沒辦法再吃了。

浮沉子憋氣窩火,隻將箸往桌上一拍,瞪著那老叫花子道:「你這老叫花子你說說,你吃就吃了,還這頓攪和道爺我還怎麼吃?」

那老叫花子瞥了一眼那盤魚,似乎頗不為意,嘿嘿一笑道:「哎,大仙你這話老叫花子可就不愛聽了,怎麼,我吃了幾口而已,這魚就不是魚了不成?」

「哎——你」浮沉子氣不打一處來,一指那老叫花子罵道:「道爺是見你可憐,才讓你與我同坐,你不但不感謝,還這樣說話,道爺看你故意的吧,你信不信,道爺現在就能把你攆出去啊!」

若不是二樓還有許多食客,怕是浮沉子早就開罵了。

饒是如此,還是有不少食客紛紛側目。

那老叫花子不慌不忙,也不惱,淡淡一笑道:「罷了,我吃了你這魚,也不白吃你的可是呢,老叫花子也沒啥銀錢,不過呢,老叫花子會摸骨算卦,不如我

送您一卦,給你摸摸骨如何啊?」

說著,那老叫花子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個破葫蘆來,搖了搖,裡麵似有聲響,大概裝的是酒。

「嘭」的一聲,他打開葫蘆塞,嘴對嘴長流水,咚咚地喝了幾口,搖頭晃腦不止。

浮沉子氣極反笑,暗道,道爺真晦氣,今日犯了太歲不成摸骨,道爺就是修道的,用得著你麼

不過他轉念一想,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那魚他吃了也不能讓他再吐出來。

罷了,那就讓他摸摸骨,解解悶吧。

浮沉子這才壓了壓火氣道:「摸骨?怎麼個摸法?」

那老叫花子看了浮沉子一眼,笑道:「伸出一隻手來,男左女右,老叫花子摸一摸你的手骨,就能知道你的來曆,你信不信」

浮沉子暗罵,道爺信你個大頭鬼,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

拉倒,就讓他試試,看看他能說個什麼出來。

浮沉子這才一擼左胳膊,將左手伸到那老叫花子近前道:「摸!」

老叫花子並不著急,瞥了一眼浮沉子的左手,還彆說,浮沉子的左手白白淨淨,細皮嫩肉的。

「嘖嘖嘖這手一看就知道,沒吃過苦吧」老叫花子嘖嘖道。

浮沉子嗔道:「費那麼多話乾嘛,趕緊整」

那老叫花子這才伸出自己的手。

再看他這手,枯瘦的如枯樹枝一般,又臟又黑,不知多久沒

洗了,不僅如此,滿手油脂麻花的。

浮沉子捏著鼻子,若不是沒轍,真不想讓他碰。

他暗想,自己等等得好好洗洗手了。

再看這老叫花子將那又臟又油的手搭在浮沉子手上,摸來摸去,摸個沒完沒了起來。

一邊摸,一邊搖頭晃腦,嘴裡念念有詞,不知道念叨著什麼。

浮沉子心裡毛毛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出言催道:「好了麼啊還得多久啊」

「噓!不要大聲喧嘩,驚擾了我,這摸得可就不準了」那老叫花子閉著眼睛,搖頭晃腦道。

「我」浮沉子隻得現場直憋起來。

半晌,那老叫花子方才睜開眼睛,手從浮沉子的手上抽離。

浮沉子頗為嫌棄的抖了抖手道:「行了,你摸出道爺什麼來曆了麼?」

那老叫花子嘿嘿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神色,壓低了聲音道:「自然是摸出來了,若老叫花子我摸得不錯你可是來自」

說著他忽的一抬手,指了指南方。

浮沉子心中一動,暗道,還彆說,這老叫花子還真有些門道,他沉住氣道:「那你說,道爺是南方哪裡的,南方可大了去了」

那老叫花子哈哈一笑,一字一頓道:「老叫花子當然知道,你嘛,自然是江南之地,荊南一道觀中的道士」

浮沉子聞言,眼睛睜得老大,一臉的驚異。

老叫花子不慌不忙,又篤定道:「老叫花子不僅知道你是荊南的,還知道你在荊南哪家道觀修道你信不信啊」

浮沉子有些不相信,嘁了一聲道:「道爺不信你就這麼邪門,你倒是說說看,道爺在哪裡修道啊?」

「哈哈哈」那老叫花子仰天大笑,隨即看著浮沉子,一字一頓道:「自然是荊南兩仙塢你就在兩仙塢修道,怎樣,對不對啊?」

一語中的。

浮沉子滿臉驚訝,看著這個老叫花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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