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說完這些,略帶遺憾地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筆毛筆”
就在眾人沉默不語的時候,陳醒三忽然不知為何地自言自語起來。
蘇淩被他打斷思緒,朝他看去,見他一臉興奮,似乎想起了什麼,忙道:“醒三你是想到了什麼嗎?”
陳醒三使勁的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似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啊,這都是統一采買的,跟殺手有什麼關係呢?”
蘇淩心中一動,急道:“醒三,你說什麼什麼是統一采買的?韓府所用的毛筆麼?”
陳醒三點了點頭道:“回蘇督領,不錯這筆墨紙硯,以前皆是由袁督司統一采買的,給咱們韓府所供貨源的,也是天門關中的一家紙筆鋪子”
蘇淩眼眉一挑,急問道:“是哪家!?”
陳醒三忙拱手道:“南街第三家,元氏紙筆鋪醒三可以確定是這家,我曾陪著袁督司一同前去采買過!”
“元氏紙筆鋪”蘇淩小聲重複了一遍,沉聲道:“為何要采買他家的,這天門關中紙筆鋪不是有好幾家麼?”
陳醒三趕緊回道:“不瞞蘇督領元氏紙筆鋪,是整個天門關最大的做筆墨紙硯的店麵,而且,他們製作這些物什的工藝也是最好的所以,袁督司便決定,統一使用他們家的東西”
蘇淩點了點頭,心中暗忖,元氏紙筆鋪,莫非這個店鋪跟殺死袁中大的殺手之間有什麼莫大的淵源麼?
還是中大知道了殺手的身份,用元氏紙筆鋪的毛筆作為提醒,卻被殺手識破了意圖,故而殺手將那毛筆給拿走了
蘇淩忽地問道:“醒三,你方才說咱們韓府所有的毛筆都是出自元氏紙筆鋪對麼?”
陳醒三連忙點頭道:“應該是的,當然,若是袁督司自己買的,可能就跟大家統一使用的不同了”
蘇淩點了點頭,想了一陣道:“雖然有這種可能,但是單獨采買紙筆這些,更是文人常做的,中大是一個武人,平素對於紙筆沒有太高的要求,應該不至於單獨采買”
他頓了頓又道:“就算中大單獨買了其他的紙筆,也該是出自元氏紙筆鋪畢竟醒三你說了,他們家的這些物什,是整個天門關最好的!”
眾人聞言,皆是連連點頭,十分讚同蘇淩的觀點。
蘇淩忽地朗聲道:“府中可還有元氏紙筆鋪的毛筆麼?”
陳醒三忙道:“有!還有許多,幾乎諸位頭領房中都有”
蘇淩頓時一喜,忙道:“醒三,將你房中的毛筆取來!快!”
陳醒三拱手應諾,快步去了。
過了片刻,陳醒三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將手中的毛筆朝著蘇淩麵前一托道:“蘇督領就是這種毛筆了!”
蘇淩將毛筆拿在手中,細細地觀察起來。
從外觀上看,這元氏紙筆鋪的毛筆,跟尋常的毛筆沒有什麼不同的,無非做工更加精美,原料的材質更好一些。
光滑到沒有一點雜質的竹製筆杆和潔白無瑕的毛筆頭,握在手中,有一定的份量,但也不至於讓人感覺到筆很沉或者筆很輕。
蘇淩握筆在手,在空中虛劃了幾下。
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啊
蘇淩本就對寫毛筆字不怎麼精通,如今拿起這毛筆來,實在是毫無頭緒。
可是,袁中大絕對不會在臨死前無緣無故地拿著一支毛筆寫一些不相關的東西,他想寫的東西,肯定是能夠揭破殺手的關鍵證據。
還有,殺手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什麼貴重的東西都不拿走,偏偏隻拿走了一支毛筆啊。
驀地,一個想法出現在蘇淩的心中。
從方才的推演之中,可以得知,袁中大是發現了殺手已經潛入房中之後,才返回頭去,鋪了紙張,拿起這毛筆要寫什麼。
若是自己的推演沒錯,那袁中大在命懸一線的時候,還要去寫些什麼呢?
或者說,在這極短的時間之內,袁中大能寫完他想寫的東西麼?又或者,殺手給他寫字的機會麼?
答案是否定的。
袁中大根本沒有機會寫完,殺手也不可能看著他寫完。
既然如此,袁中大想的不是先行防守,以待殺手突然的致命襲殺,為何要拿起一支毛筆寫字呢?
難道
蘇淩心中一動。
難道袁中大根本就沒想過寫些什麼,而他拿起那毛筆的用意就是,有關殺手身份的線索,就藏在這毛筆之上不成?
應該就是如此!
蘇淩越想越覺得正確,否則,那殺手也不可能單單隻拿走了那支小小的毛筆啊。
蘇淩反複的從不同的角度細細地觀察著這支毛筆。
形狀與普通毛筆無異,隻是用來寫字畫畫,再無其他特殊的用途。
袁中大到底想通過這支毛筆,告訴我什麼
蘇淩百思不得其解。
終於緩緩地歎了口氣,作勢要把這支毛筆還給陳醒三。
可是當他拿著毛筆的手稍稍一動,眼神不經意間落在了筆杆的上端頂部。
陳醒三正伸手想要去接。
蘇淩的心中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的閃過,忽地急急出言道:“慢!”
筆杆頂端,有東西!
朱紅色的方才蘇淩一直沒有發覺的原因是,自己拿筆的手指正按在那裡,將那朱紅色的就如一幅圖案的東西恰巧地擋住了。
蘇淩趕緊將筆倒轉過來,手指拿住那毛筆軟尖,那筆杆頂端的朱紅色的與整個筆杆大小相仿的圖案,赫然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準確來說,那根本不是什麼圖案,而是一枚刻上去的印章圖紋。
朱紅色的印章圖紋,最外圍是四四方方的一個方圈,裡麵有一個小字。
蘇淩看在眼中,緩緩開口道:“元”
元字!
這代表了什麼?
若說整支毛筆刨除材質和做工,與其他毛筆最大的區彆,便是這個印章的圖紋“元”字了。
這個“元”字,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見蘇淩陷入沉思,陳醒三似解釋道:“蘇督領,可是在想這個元字是什麼意思麼?蘇督領不要多想,這個元字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因為元氏紙筆鋪是天門關最大的紙筆鋪麵,所以,隻要是元氏紙筆鋪的毛筆,其上都會刻上象征著他們店麵的印章圖紋,便是這個元字了”
蘇淩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元字!
莫非袁中大指的是
蘇淩忽的開口問道:“醒三,中大之前可曾回過龍台?”
陳醒三點了點頭道:“袁督司是天門關暗影司最老的成員,如今天門關暗影司在輪轉調換中,已經換到第三批了袁督司是第一批,一直都在天門關暗影司所以,伯寧大人請示了丞相,準許袁督司每年在無事的時候,有十天的探親假期,返回龍台,與妻兒老小團聚一陣這也是對袁督司的嘉獎罷!”
韓驚戈也道:“不錯,此事中大也跟我提過說是今年丞相與沈賊開戰,天門關諸事繁雜,怕是沒有回龍台的機會了,我曾打趣說,中大是有多想自己家中的嬌妻呢但中大似乎引以為傲的跟我說,其實每年返回龍台城,除了伯寧大人召見,丞相和二公子箋舒也會召見他,言語中,中大還說,二公子對他十分的客氣,更是給他引薦了不少的五官中郎將副的頭麵人物”
蘇淩更為驚訝,心中的思緒如潮翻湧。
袁中大去過五官中郎將府,見到過蕭箋舒。
而那個人他就在五官中郎將府某個秘密之處,跟蕭箋舒的淵源還十分的深。
雖然那個人的身份特殊,蕭箋舒定然不會讓他與袁中大相見,但袁中大不是沒有可能,與他打過照麵。
甚至,袁中大還極有可能知道他的名姓。
正因為袁中大知道那個人的名字,所以他才會拿起這個元氏紙筆鋪的毛筆來提醒自己!
蘇淩越想,心中便越覺得沉重,越覺得自己想的是對的。
如此看來,這個殺死袁中大的殺手,真的極有可能是他!
可是,那個人不是一向深居簡出,根本不怎麼露麵,更是蕭箋舒身邊最大的密辛麼。
他有可能從龍台來到天門關?
若真的是他來了天門關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或者說,他來到天門關,定是受蕭箋舒所托,那蕭箋舒又托他做什麼?
蕭箋舒雖然野心甚大,但是蕭元徹和沈濟舟之間,他也是不希望沈濟舟勝,自己的父親蕭元徹敗的。
所以,他沒有理由讓這個人對付暗影司啊!
到底是不是他!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蘇淩疑惑重重,心事滿腹。
此事雖然不能憑著一支毛筆上單單的一個“元”字,就能證明那殺手便是那個人,但是也不能說明,真的就與那個人沒有任何的關係啊。
若真的是那個人乾的,此事更不能宣揚出去了。
一則,那個人的修為的確是大宗師,若是向大家說了,怕是會引起更多的傷亡。
畢竟包括自己,都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就算自己是九境大巔峰,可是大宗師對他也是碾壓般的存在的。
二則,那個人畢竟與蕭箋舒牽扯太深,蕭箋舒可是蕭元徹的兒子,此事要說出去,暗影司的人將如何行事呢?
不能講,就算爛到心裡,這個人的名字,自己也不能講出一個字!
一陣巨大無力感,從蘇淩的心底湧起,更加雜了幾分憤怒。
可他表麵之上,還要裝作一副搞不明白的神色,將那支毛筆遞給陳醒三道:“醒三啊,所有元氏紙筆鋪的毛筆,統統保存好,不要再用了,以後可能會成為關鍵的證據!”
陳醒三點了點頭道:“醒三明白!”
韓驚戈卻有些錯意了,沉聲道:“請示蘇督領,是否要暗中抓了元氏紙筆鋪的人,拿回來審一審?”
“不,不可沒有證據證明元氏紙筆鋪與此事有關係現在天門關勢力錯綜複雜,咱們沒必要節外生枝!”
蘇淩連忙擺了擺手道。
“不過讓兩個兄弟在外圍暗中監視元氏紙筆鋪的動向吧,一旦有可疑之人,不得出手,速速來報!”
蘇淩想了想又道。
韓驚戈忙拱手道:“喏!”
蘇淩見這件事隻能到此為止了,雖然無法畫上最終的句號,但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他這才擺了擺手道:“大家都辛苦了,便各自回去歇息吧,打起精神,丞相沒有攻下天門關之前,咱們每個人都不能鬆懈!”
“喏!——”
眾人這才緩緩散去。
隻有韓驚戈和陳醒三留在原地。
蘇淩朝他們道:“驚戈、醒三,咱們回正廳去,商量商量下一步咱們該如何行事吧!”
兩個人點,三人離開了廂房院子,朝著正廳去了。
一路之上,蘇淩的心思全然在那毛筆之上的“元”字上,因此顯得心事重重,一句話都不說。
陳醒三倒還沒什麼,但是韓驚戈卻暗暗的覺得蘇淩似乎有些不同。
但蘇淩不明說,他也沒有辦法直接去問。
三人回到正廳坐了,又有人上了茶,三人剛吃了幾口,便在這時,驀地聽到離著正廳不算太遠的韓府大門處一陣的喧嘩大亂。
更有人高喊道:“什麼人!站住,再不站住,我們發弩箭了!”
緊接著有叮叮當當的弩箭聲響,聲音忽高忽低。
嗯?
蘇淩眉頭一蹙,神色一變,看向韓驚戈和陳醒三。
但見兩人的神情也是一變,陳醒三已然站了起來。
“門口出事了!”陳醒三急道。
說著便要轉身去門口看一看發生了什麼。
便在這時,卻見兩個暗影司眾,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蘇淩急問道:“怎麼回事!門口為何如此喧嘩,到底出了什麼事!”
但見其中一個暗影司眾拱手急道:“蘇督領韓督司,我等正在門前值守,卻突然來了一個黑衣人,也不說話,邁步就要往裡闖,我跟弟兄們將他攔了,未曾相問,那黑衣人卻突然出手,一晃身的功夫,將數個兄弟皆儘打倒在地。我們這才一擁而上,想要將他抓住”
“可抓住了!?何人如此大膽,青天白日之下,竟敢闖我韓府!”韓驚戈又驚又怒道。
“這那黑衣人實在了得,我們根本抓不住,被他一個晃身跑了,我們剛要齊追,他從袖筒中發出了數支袖箭,打傷了咱們七八個兄弟更一抬手,射出了一枚短匕正釘在咱們大門上!然後三晃兩晃,此人蹤跡不見!”另外一個暗影司眾回道。
“嘶到底是何人!”韓驚戈倒吸了一口冷氣,遂問道:“可看清來人麵貌?”
“不曾,那人穿了一件寬大的帶帽黑袍,將他的五官全數遮擋,我等無能!”兩個暗影司眾齊道,更是齊齊的低頭。
蘇淩出言道:“罷了這黑衣人敢獨闖這裡,便是有著不凡的功夫加上他刻意遮掩,你們看不清楚也情有可原,兄弟們傷勢如何,可有死”
“不,兄弟們雖然被那黑衣人袖箭射中,但皆不是致命傷,隻是一些皮外傷”暗影司眾回道。
蘇淩這才心中稍安,又問道:“那枚釘在大門上的匕首何在?”
“回蘇督領,那匕首匕尖處插著一張字條,我等不敢擅處”
說著,暗影司眾將那插著字條的匕首托在蘇淩近前。
蘇淩將那匕首接過,並不先看,沉聲道:“你們下去吧,此事暫時不要調查了,也不要聲張,以免兄弟們恐慌,受傷的兄弟,自行取了金瘡藥包紮,其餘的加強大門前的防衛!”
暗影司眾拱手退了出去。
蘇淩這才拿起那枚匕首,先看了看,卻見是一枚精巧的金柄短匕,比自己以前用的短匕更短小一些,但匕刃鋒利,閃著寒芒。
其他的再無特殊之處。
蘇淩將那字條取下,展開看了,心中不由的一凜。
暗道,來得好快啊!
蘇淩看完那字條,又將它遞給韓驚戈和陳醒三。
兩人看去,卻見字條上,隻寫著一行小字:
若解昨夜事,請君入陰陽!
“嘭——!”韓驚戈氣惱之下,一拳砸在麵前的桌幾上,怒道:“好囂張的殺手!蘇督領,既然字條上寫明了,要咱們去陰陽教,看來中大之死定與陰陽教脫不開關係!那個黑衣人,就有可能是殺手,而且是陰陽教的人!”
蘇淩不置可否道:“韓督司,稍安勿躁既然這字條寫明了讓咱們去陰陽教,而且天門關內諸事也差不多了,接下來,的確是該去陰陽教走一遭了!”
陳醒三忽的抱拳道:“蘇督領,韓督司,醒三請命同往陰陽教!”
蘇淩擺擺手道:“不可!我跟驚戈已經提前混入了陰陽教信徒之中,那些信徒的人數是固定的,醒三你不能去好好的留在天門關,我跟驚戈去了之後,暗影司諸事,還需由你來操持這樣吧”
蘇淩略微沉吟,遂道:“驚戈,咱們兩個務必在今晚陰陽驛關門之前,返回陰陽驛中,之前離開之時,已有陰陽教的人傳來消息,不日便可能動身前往陰陽界元始峰極樂頂,因為小乙和中大,咱們已經耽誤了一天一夜了,但願他們未有覺察,咱們返回之時,還趕得上去陰陽教醒三你負責派兄弟們在東郊元始峰周遭化裝改扮,扮成樵夫、獵人都行,隨時等待我們的信礮,到時殺上元始峰,剿滅陰陽教!”
陳醒三和韓驚戈皆抱拳道:“喏!——”
蘇淩這才擺手道:“你們都回自己房中好好休息,也給我找個安靜的廂房,我也得好好睡一覺,待黃昏之時,驚戈咱們就動身回去!”
三人出了正廳,蘇淩忽道:“對了,醒三啊,中大的房間在何處?也不用臨時再收拾其他房間了,我就在中大的房中休息一陣便好!”
“這不太好吧”陳醒三一陣為難道。
蘇淩一笑道:“如何不好?中大是自家兄弟,沒有什麼忌諱再者,中大又不是在他自己的房中出事的無妨!”
陳醒三這才勉強同意,韓驚戈拱手先行朝自己房中去了。
陳醒三引著蘇淩來到袁中大的房間門前,開了門,蘇淩走了進去,跟陳醒三拱了拱手,陳醒三這才轉頭離開。
蘇淩這才打量起這間袁中大生前所住的房間。
整個房間雖然無甚奢華,倒也寬大樸素乾淨。迎著門的靠牆位置,有一張床榻,其上的衾被上竟還有補丁,可見袁中大生前也是一位極簡樸的人。
再往裡,一張方桌,方桌左側從上至下,乃是三層的抽屜。前兩層抽屜較小,最後一層抽屜較大,占得方桌的麵積也大。
方桌之上,筆墨紙硯俱在,其後是一張靠椅。
方桌左側靠著窗戶的位置,擺著兩張靠椅,中間一張桌幾,其上放著白瓷茶壺茶卮。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蘇淩仰頭倒在床榻上,微閉雙目,腦海中,從自己來到天門關到現在所有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浮現。
有關穆顏卿和浮沉子的,有關不羨仙襲殺的,有關丁小乙和慕容見月的,有關袁中大被殺的,有關韓驚戈和陳醒三的,還有今日韓府門前黑衣人諸事,一股腦的湧上心頭。
蘇淩覺得身心俱疲,不勝其擾。
混混沌沌的,蘇淩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隻是這種不安穩的睡覺,注定不回你持續太久。
過了不知多久,蘇淩毫無征兆的醒來,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朝窗外看去。
日已有偏西跡象,離著黃昏傍晚,大約還有半個時辰左右。
蘇淩想來是不能繼續睡了,索性翻身坐起。
又打量起袁中大的房間。
百無聊賴之下,他緩緩站起,在房中踱起步來。
踱了一陣,乾脆就坐在了方桌後的靠椅上。
眼神不經意地落在那三層的抽屜上。
蘇淩無心之間,拉開了第一層的抽屜。
裡麵空空如也,連一點灰塵都沒有,看來袁中大不怎麼使用。
他又拉開第二層的抽屜,裡麵有幾張紙,微微泛黃,上麵應該是有字的,隻是時間久了,字跡已經都看不清楚了。
蘇淩將那幾張紙拿出來,翻了幾下,看到了其中一張紙的開頭,模模糊糊的有一個“妻”字,旋即明白,這應該是袁中大給自己妻子的家書。
看來袁中大夫妻情深,這許久的家書,連字跡都消失了,他也不舍得扔掉。
蘇淩將這這些家書放回第二層抽屜,拉開了第三層抽屜。
他卻覺得,第三層抽屜從外麵看似乎要大要深很多,但拉開之後,卻發覺,似乎隻是比著頭兩層抽屜稍微大些和深些而已。
映入眼簾一物,蘇淩看到之後,卻不禁啞然失笑,心中更是有些淒涼和悲傷。
那是一個木製的撥浪鼓。
想來應該是袁中大的稚子玩耍之物。
袁中大久在天門關,思念稚子,所以拿了稚子平素玩耍的撥浪鼓,慰藉心中思念。
蘇淩將撥浪鼓拿在手中,輕輕的搖動。
“咚咚咚”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中。
可蘇淩聽起來,卻從未有過的淒涼和悲哀。
遠在龍台的袁中大的妻兒還不知道中大已死了吧。
妻想夫,兒念父。
可是,他們的丈夫,他們的父親,再也回不到他們身邊了
蘇淩心中一陣的悲涼,歎了口氣,將那撥浪鼓緩緩的放進抽屜之中。
“啪——”撥浪鼓與抽屜底部觸碰之間,一聲輕響。
蘇淩驀地心中一動。
這聲音不對!
為何會有一種空空的感覺,莫非!
蘇淩迅速將撥浪鼓拿出來,用指關節輕輕地叩打抽屜的底部。
“啪啪啪”
的確,聲音十分的空洞。
莫非,還有一層?
電光火石之間,蘇淩手一用力,“啪——”的一聲輕響,整個第三層抽屜的底部被他掀開。
果然,竟還有一層空間!
這隱藏的一層,竟比方才三層的耳抽屜所占的空間還要大。
蘇淩一眼看去,便死死地盯著那裡麵的東西,不再移開眼睛。
映入眼簾,兩摞並排的金條。
上下各五根金條,皆是足金。
金條之下,壓著厚厚的一遝紙,其上有字,應是書信。
可是蘇淩看到那信紙上的字時,不由得愣住了。
但見那信紙上的稱呼乃是四個字:
箋舒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