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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 條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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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蔣鄴璩再未見到過張神農和那個小女娘張芷月。

時光能抹平一切。

蔣念榛的出生,給他帶了莫大的慰藉。

可是他明白,這還遠遠不夠。

於是,他跟隨沈濟舟的大軍東征西討,每戰必先登,衝殺起來,往往奮不顧身。

他明白,他要給自己的兒子拚出一個將來,隻要這樣才能告慰榛娘的在天之靈。

隨著他日積月累的軍功,他在軍中的職位也得到了提升,他從偏將提升為副將。

可是他明白,這遠遠不夠!

若想自己的孩子衣食無憂,不受世家的欺淩,那便要成為世家!

他必須成為獨自領軍的一方將領!他必須要做到,他沒有做不到的理由!

終於,他等了近兩年,等來了機會!

隨著沈濟舟野心勃勃,不斷地用兵,他的地盤和勢力愈發地壯大起來。

到最後,大晉東北疆,五州之地皆落沈氏之手。

於是,進入渤海腹地的第一門戶――滄水關,守關大將的人選,成為急需解決的問題。

可是滄水關背靠大山,資源匱乏,交通閉塞,關內人丁稀少,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沒有人願意遠離這渤海城溫柔鄉,去到那裡駐防。

那裡,差事做得好了,那是本分,做得不好,一旦滄水關丟失,將是牽動整個渤海五州全局的大責!

沈濟舟喚來了許多麾下的將領,他們都以各種理由推辭掉了。

就在沈濟舟大為光火之時,蔣鄴璩卻主動請纓,他當著所

有人的麵,長跪於沈濟舟的腳下,表示願意親赴滄水關,成為滄水關守將,而且他隻需帶兩千人馬。

起初沈濟舟還有些猶豫,他對這個靠軍功上來的蔣鄴璩並不十分了解,印象中隻是一個頗有武力,擅射的中級將官。

幸有審正南進言,言說,這蔣鄴璩作戰勇猛,不怕犧牲,勇悍無比,除了這些,他還不是世家出身,獨自領兵扼守險關,沈濟舟可以放心,不用怕他擁兵自重,尾大不掉;不僅如此,隻需留他家中唯一的幼子在渤海城中,好生相待,那蔣鄴璩不可能不肝腦塗地,不可能不受沈氏掌控,而且更為方便的是,蔣鄴璩沒有什麼出身,不用駐邊幾年後再臨時換防調遣他人前去接替。

沈濟舟這才欣然應允,於是蔣鄴璩便成了滄水關守將,真正地當上了獨自領軍的一方將領。

蔣鄴璩永遠記得,他離開渤海城的那天。

那天渤海城依舊下著紛揚的大雪,那雪就如榛娘去世當年一般大。

他蹣跚學步的幼子蔣念榛一直把他送到渤海城門前。

對於離彆,小小的念榛還不太明白意味著什麼,可是蔣鄴璩卻十分的放不下小小的念榛。

他將他抱在懷裡,用自己額鋼髯紮的小念榛格格笑著躲閃。

他溫柔地說:“榛兒,爹爹走了,你以後一個人要在渤海城中好好的,快快長大!”

蔣念榛天真地笑著說道:“爹爹放心去罷,榛兒知道爹爹是為了

保衛渤海百姓去了,爹爹是榛兒心中的大英雄!”

“爹爹榛兒等著您回來!”

蔣鄴璩將蔣念榛放下,這才一咬牙,狠心轉身,朝漫天的風雪走去。

等他走了很遠,回頭之時,那個小小的身影,依舊站在城下,朝他的方向,不停地揮動著小手。

蔣鄴璩此一去便是近五年,這許多年,他再未回到過渤海城中,雖然幾次夢回;這五年,他也再未見過自己的兒子蔣念榛。

可是每逢兒子的生辰,他便一人坐在滄水關高高的城上,看著越來越興旺的滄水關城內的萬家燈火。

一盞孤酒,一彎孤月,一身孤影。

這許多年,蔣鄴璩為滄水關耗儘了自己所有的心血,見證了滄水關從無到有,從破敗到興旺。

滄水關從最初的不足三十戶人家,到如今三百餘戶人家,從最初自己帶來的兩千兵馬,到如今兵強馬壯的三萬兵馬。

不僅如此,蔣鄴璩還親自選拔人才,親自教授了他們一手的神射功夫,並為之取名――神弩營!

數年光陰,他為滄水關傾儘了所有,滄水關也成了渤海最銅幫鐵底的關城。

可是他從未向沈濟舟討要一絲一毫的封賞,他明白,隻要自己的兒子念榛在渤海城一直生活得無憂無慮,不被白眼,不被排擠,做這些他便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終於,強大的沈濟舟與蕭元徹的大戰拉開了序幕。蔣鄴璩幻想著沈濟舟的大軍能摧毀

所有蕭元徹的力量,然後自己便可安心地從滄水關離開,返回渤海城,見到他朝思夜想的兒子了。

可是,戰敗的軍情如火,沈濟舟率殘兵敗將倉皇逃竄,來到滄水關下時,還惶惶不安。

臨走之時,沈濟舟生生的要走了他麾下一萬人馬,說了些過場話,大體的意思是,要蔣鄴璩死守滄水關,隻要蕭元徹過不去滄水關,蔣鄴璩便是他沈濟舟和渤海的功臣。

直到沈濟舟撤離後,蕭元徹的大軍壓境。

蔣鄴璩在滄水關關城上看著黑壓壓如潮的蕭元徹的人馬,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

可是一切都無法阻擋了,他拚儘全力,卻還是無法阻止滄水關被攻破,自己辛辛苦苦經營數年的滄水關被蘇淩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滄水關化成一片熊熊火海的時候,蔣鄴璩知道,自己在大火飛騰的那一刻,已經死了。

直到最後,一方將領成了如今的階下之囚,被鎖在這陰暗寒冷的森羅死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就在自己以為自己將死之時,卻意想不到地碰到了那個數年未見的故人。

曾經的小女孩,長大的張芷月。

“你莫非投靠了蕭元徹麼?”蔣鄴璩聲音愈冷,方才的激動和驚訝緩緩地消褪。

張芷月搖了搖頭道:“蕭元徹與我沒有什麼關係我跟阿爺如今在離憂山安身我之所以來見你,是因為被

你毒箭所傷的蘇淩,是我阿爺的弟子,更是離憂山的弟子”

“嗬嗬張芷月啊,不要以為你們張家曾經有恩於我,我便將解毒之法告訴你你阿爺不是醫道高超嘛,想必你也學了他的本事,你自己去救蘇淩啊!”蔣鄴璩冷笑道。

張芷月隻是淡淡地看著他,並不答言。

“對了還有一事,我早就想問一問!當年你們分明說過要救榛娘,為何最後她卻張芷月,你和你阿爺張神農不過是庸醫罷了!”蔣鄴璩忽地嘶吼起來。

張芷月緩緩搖頭歎息,沉沉道:“罷了,有些事情,是到了該告訴你的時候了你知不知道,本該必死的你的兒子蔣念榛,為何會活下來了?”

“他洪福齊天,福大命大!”蔣鄴璩冷然道。

“嗬嗬蔣鄴璩啊,你真的該去死,死後入了黃泉碧落,問一問榛娘姐姐,你才能知道,若不是她拚了性命,你如何能有這個兒子!”張芷月忽地秀眉一蹙怒道。

說著,張芷月再無隱瞞,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還有自己一家被沈氏追殺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同蔣鄴璩說了一遍。

蔣鄴璩如夢方醒,整個人呆立在當場。

無聲、無語、甚至沒有一絲表情。

就如癡傻了一般。

片刻之後,他終於喃喃道:“榛娘榛娘啊!你為什麼那麼傻

,你為什麼要騙我!你騙得我好苦啊!榛娘!”

所有的幻想,所有他兀自堅持的不屈和倔強,所有的意念在刹那之間崩塌如屑,化為烏有。

蔣鄴璩,鐵血的漢子,在這一刻雙眼泣血,悲愴失魂。

“讓我死罷!讓我死罷!是我對不住榛娘啊!”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撲倒在雜草中,血跡斑斑,悲涼無助。

張芷月如水的眸中亦有淚,她長歎一聲道:“蔣鄴璩,你注定難逃一死了,你也不用如此心切,過不了多久,你便可於地下與榛娘團聚了可是,張芷月敬你鐵漢柔情,你這許多年來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榛娘和你在世間的唯一骨肉蔣念榛麼?你死既死矣,可是你有想過蔣念榛麼?那沈濟舟豈會輕易饒恕你失了那滄水關的罪責,他若遷怒於蔣念榛,蔣念榛有死無生!嗬嗬你們一家三口做鬼也好,到是可以團聚於九泉了!”

蔣鄴璩忽的渾身一震,木訥訥的癱在雜草中,所有的嘶吼和哭聲都消失了。

“就算蔣念榛不死,他也會被貶為罪奴,投入渤海幽庭,永世為奴,至死不得出矣!若真的如此,你可對得起當年拚死也要保住蔣念榛的榛娘麼?你對得起他麼!”

張芷月一字一頓,緩緩言道。

驀地,蔣鄴璩宛如瘋了一般,忽的直直站起,一把抓住張芷月的胳膊,使勁地晃動起來,他手上的血甚至將張芷月

淡綠的衣袖染紅了。

“念榛不能為奴!更不能死!芷月姑娘張芷月,我求求你你救救他,救救他罷!”蔣鄴璩不顧一切地淒厲喊道。

張芷月並未退避,任由蔣鄴璩晃動著自己的胳膊,半晌她方歎了口氣道:“我不過一介女娘,如何能救得了他呢”

“不不不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定然有法子定然有”蔣鄴璩哭求道。

“唉如今能救你兒子的隻有一個人可是,他也要死了拜你所賜!”張芷月緩緩仰頭,想到病榻上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蘇淩,淚水潸然。

“你是說蘇淩!?”

蔣鄴璩忽地停止了所有的動作,似自言自語地向後退去,再次癱倒在雜草中。

他的眼中寫滿了掙紮和不甘。

那是親手毀了他一切的罪魁禍首啊,那個蘇淩!

張芷月輕輕抬手摸了摸淚水,痛心疾首道:“蔣鄴璩,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麼?毀了你蔣家一切的,不是蘇淩,而是沈濟舟啊!是你口口聲聲要肝腦塗地的主公!蔣鄴璩啊,難道你還不說出解毒之法麼?”

如雷轟耳,蔣鄴璩怔怔地癱坐在那裡,半晌無語。

無儘的悲涼和破碎擠滿了他的眼眶,他緩緩地低下了頭顱。

張芷月不再說話,就那樣靜靜地看

著他。

半晌,蔣鄴璩終於抬頭,雖然悲涼的眼神依舊,卻多了些許的堅決。

“好,張芷月!我答應你,這就告訴你蘇淩所中毒箭的解毒之法不過你要快些行動,再耽擱一日,蘇淩神仙難救!”蔣鄴璩沉沉地說道。

“講!”

“慢!”蔣鄴璩忽地低吼一聲。

“但是你要答應我,我救蘇淩不死,他要救我的念榛兒逃離渤海城!”蔣鄴璩一字一頓,不容置疑。“若他沒有做到,蔣某人,做鬼也要讓他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我答應你!張芷月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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