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何出此言,大兄寶刀不老,正是大展宏圖之時”夏元讓趕緊抱拳道。
“這過場話就不要說了,元讓啊,今夜喚你前來,隻說實話,不講虛的”蕭元徹擺了擺手,淡淡笑道。
夏元讓一頓,方道:“既如此臣弟有些不太明白”他說到此處,顯得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蕭元徹淡淡一笑道:“元讓是不是想問,為何我要演這一出詐傷不治的戲麼?”
“是臣弟實在不太明白,拿下滄水關,是我軍迫在眉睫的事情,大兄如此一來,軍心浮動不說,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時機麼?”夏元讓並不否認道。
“嗬嗬”蕭元徹似有深意的一笑,
“有的時候,總是需要一些取舍,若隻取而不舍,或許失去的更多,若舍去一些無關緊要的,於大局更加有利的話,為何不去做呢”說著,他看了一眼郭白衣道:“白衣啊,既然元讓不明白,你就同他講一講罷!”郭白衣朝蕭元徹拱了拱手,朝夏元讓朗聲道:“元讓將軍,主公此次所做所為,雖有些迫不得已,但也是必要的,主公此舉,乃是一石四鳥之計也。”
“一石四鳥?臣弟有些不太明白,這四鳥指的是什麼?”夏元讓疑惑道。
郭白衣看了一眼夏元讓道:“元讓將軍果真不知道?罷了,那白衣便說一說吧主公被箭弩所傷,此事有目共睹,雖然我在諸位將軍麵前,曾三令五申,此事要絕對保密,但是元讓將軍真的覺得,此事能夠密不透風,絕對傳揚不出去麼?”
“這”夏元讓緩緩低頭,說不出話來。
“看來,元讓將軍也必然覺得,此事瞞不過天下人罷必會走漏出去”郭白衣淡淡道。
“其實,主公與我,並未想過可以瞞住此事,所做的這一切,就是要將此事泄露出去,要讓該知道的人都知道這樣一來,何人為敵,何人為友,何人忠,何人奸,何人坦坦蕩蕩,何人蠅營狗苟,不就一目了然了麼?”郭白衣一字一頓道。
“嘶”夏元讓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暗自慶幸,在這件事中,自己的所作所為幸虧夠謹慎,否則也不會有今夜蕭元徹召見他之事了,慶幸!
慶幸!
“所謂一石四鳥,這其中的第一隻鳥,自然是軍中諸將,哪一個是真心擔憂主公的,哪一個又是趁亂想要謀取私利的,通過這件事,眾生之相,無所遁形!主公在心中也會有一個更加確定的考量”郭白衣伸出一隻手指,不緊不慢道。
夏元讓緩緩點了點頭。
“元讓啊,你是真心為我的至於某些人嘛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拙劣的表現罷!”蕭元徹沉聲道。
郭白衣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道:“這其中的第二隻鳥,自然在後方灞城此事自然不可能不為灞城中的人所知,既然知道了,灞城中的人,當作何反應,我們正好可以翹首以待!”夏元讓心中頓時驚懼起來,自己這位大兄,如今在自己的心中越發陌生起來,他這手段實在讓人歎為觀止,自己的將領,他有心防備,倒也無可厚非,可是灞城那裡的人那裡可是他蕭元徹的親生骨肉啊!
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我!郭白衣將夏元讓的反應看在眼中,並不戳破,遂道:“這其中的第三隻鳥,乃是更南的京都龍台!自從我軍遠離京畿,大軍征伐沈濟舟以來,那京都中各方勢力,隱隱異動,粉墨登場,好不熱鬨,一時間忠奸難辨雖然多數是隔靴搔癢,對我們形成不了什麼實質性的威脅,但是也不能總如此放任他們,是該打殺打殺他們的氣焰了,要讓他們明白,這世道在蕭,不在任何人手中!不僅如此,天子就要做他該做的事情如果他不會做天子,那就通過這件事,教一教到底該怎麼做天子吧!”
“主公和祭酒謀局深遠,元讓佩服!”夏元讓一躬掃地道。
“嗬嗬要不然我蕭元徹怎麼能成為你們的主公呢?而且,任何人都不能也避無可取代!”蕭元徹似淡淡的說道。
夏元讓不禁又是心神一凜。郭白衣又道:“這其中的第四隻鳥,便是眼前那滄水關中的蔣鄴璩了”郭白衣說著,看了看夏元讓道:“元讓將軍,帶兵多年,深諳此中之道,那倒不妨說一說,若你是那蔣鄴璩,手中正拿了一份打入蕭營多年的細作傳來的情報,其上寫的真切,蕭元徹重傷,恐將不治,大局無人主持,不知將軍該當如何啊?”夏元讓思慮片刻,遂道:“若是我定然暗中偷營劫寨,但鑒於此信真假難以一時不好完全確定,戰機又稍縱即逝,我定會遣我手下最信得過的部將,帶上精銳,趁夜色掩殺襲營,若是真的,以信礮為號,我親率大軍攻之,若是假的,隻要我這個主將安然無恙,還可以圖後來!”郭白衣讚賞的點點頭道:“元讓將軍果真大將之才!蔣鄴璩定然會如此!而我們正是要他襲營,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徹底拿下滄水關,給那蔣鄴璩最致命的一擊!”
“莫非,祭酒已然有了好計策了麼?”夏元讓驚喜道。郭白衣看了一眼蕭元徹,見他緩緩點了點點頭,方道:“那是自然白衣早有計策了隻是此計需要元讓將軍施以援手,方可儘全功啊!”夏元讓聞言,神情一肅,朝蕭元徹抱拳鄭重道:“請主公吩咐!末將萬死不辭!”蕭元徹頷首點頭,示意郭白衣繼續說下去。
郭白衣這才道:“我這計策,才是我白日所說的三策中的上策隻是當時不便言明,將軍既然已然知曉了這麼多事,便附耳過來吧!”夏元讓點了點頭,將耳朵湊到郭白衣近前。
“我料那蔣鄴璩,最早明晚,最遲後晚,必然遣將來襲,到時元讓將軍隻需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郭白衣與夏元讓低低耳語一陣,夏元讓做到心中有數,兩人又來到蕭元徹近前,三人又好好的將關鍵環節謀劃再三,做到萬無一失,三人這才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夏元讓遂朗聲道:“如此,便靜候蔣鄴璩遣將而來了!”他忽的又道:“隻是,此次行動的人員,不可用軍中士卒,便是我的部卒也不能用其餘各部亦不用也!”蕭元徹點點頭道:“元讓考慮的很周到我已然讓白衣知會了伯寧,到時候伯寧將親率三百名暗影司的成員,配合你們!”夏元讓點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道:“主公,不是我信不過伯寧大人,伯寧大人和暗影司的兄弟,功夫高強,但所擅長的是奇術暗殺,江湖搏殺,這樣的行動,與真正的軍隊還是有不小差彆的”蕭元徹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元讓說的對那你得意思是”夏元讓拱手道:“伯寧可往,暗影司的三百弟兄亦可往,但必須有一個核心大將,此人的計謀、才乾、功夫還有隨機應變的能力必須是上乘之選,隻有在他的帶領下,我們的計策才能萬無一失!”夏元讓低頭沉吟道:“隻是,事出突然,一時之間,去找這樣一個人,的確有些困難啊臣弟實在沒有太好的人選!”郭白衣心中一動,拱手朗聲道:“臣保舉一人!此人足當此任!”
“哦!白衣快快講來!”蕭元徹和夏元讓皆看向郭白衣,郭白衣淡淡一笑,一字一頓的吐出一個人的名字。
“蘇淩!”蕭元徹並未說話,隻緩緩的朝夏元讓看去。夏元讓先是眉頭一蹙,看樣子是想拒絕的,可話到嘴邊,卻又低頭沉思起來,過了許久,夏元讓方長長歎息道:“祭酒所言正是元讓也以為,非蘇淩不可啊!”
“哦?我原以為元讓會極力反對,竟不想你也讚成蘇淩?”蕭元徹有些意外的看著夏元讓,眼中透出一絲激賞。
夏元讓抱拳誠懇道:“不瞞主公,臣弟與那蘇淩的確合不來,但也隻是私下裡不對付,於公,我跟他還是一致的,他之才,臣弟也是看在眼中的,隻是此人性子有些太過隨意,更有些乖張,我之所以對他不滿,是怕他一旦如此慣了,便不好節製但此人之才,此人之勇武,此人之應變之能,無人可出其右也!因此,臣弟亦保舉蘇淩!”蕭元徹聞言,朗聲大笑道:“好啊!好!元讓頗有雅士大賢之風也!實乃我軍之幸!我軍之福也!”蕭元徹再不遲疑,一拍書案道:“既如此,便不耽誤了,趁熱打鐵,就在今夜!白衣你辛苦一趟,把那個猴崽子找來,就說我要見他!”
“深夜之時,放覺不睡,背後議論人之長短,也不知道做好防衛實在是不怎麼滴!”忽然之間,蕭元徹大帳中驀地傳出一句話來。
刹那間,蕭元徹、郭白衣、夏元讓臉色紛紛大變。夏元讓一把拽出隨身佩刀,將蕭元徹和郭白衣護在身後,昂然抬頭冷喝道:“何人裝神弄鬼!還不給我出來!”話音方落,一道白影輕飄飄的落在三人近前。
再看此人,一身月白長衫,飄逸自如,臉上一片坦然,似笑非笑的抱著膀子站在三人對麵,眼神不錯的看著他們。
“蘇淩!怎麼是你!”蕭元徹、郭白衣和夏元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一片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