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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二百八十九章 棠嶺夜雨無歸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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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和蕭倉舒離了棠嶺客棧,又往前行了行了半日,這才到了山口。

此時古道已然消失,腳下是平坦的官道。

如今戰亂不斷,原本大晉修建的官道四通八達,可是經不起折騰,數年之間,官道被戰亂、天災幾乎毀儘。很多地方道路阻塞,過都過不去,索性人們就舍了官道,多走平素無人問津的古道。

古道雖也年久,但畢竟走的人少,大隊的兵馬也不好通過,卻在這亂世中得以保存下來。

可是,按照經驗,越是大城附近,那官道便越完整,修繕的越好。

蘇淩見眼前的官道平坦,道路十分寬闊,便隱隱覺得前麵不遠該是一座大城池,看這官道四麵延展開來的樣子,這城池的規模應該相當可觀。

蘇淩算了算時間,他們從舊漳城出來嗎,繞過沈濟舟的軍陣封鎖,涉過漳河、灞河,一路北上,如今已有六日。

一路之上馬不停蹄,有時為了趕路,錯過宿頭,乾脆就在荒郊野嶺中找個草窠樹林住上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又繼續起身。

如此高強度的趕路,蘇淩覺著應當是離著渤海城不遠了。

看這官道的架勢,前方莫不就是整個沈濟舟勢力的經濟、政治、軍事中心,也是他所轄之地最大的城池——渤海城了不成?

蘇淩不敢確定,便和蕭倉舒商議,若是前方遇到過路的行人,定要打聽打聽,看看此處離著渤海城還有多遠。

正說間,卻見前麵分出兩個岔道口,一個向北,一個向東。

岔道口的正中乃是一片空地,空地上立著一株枯樹。

那枯樹該是在這世間存在了不少年月,雖然如今枯了,樹乾和樹枝經過不知多少年的風化侵蝕,光禿禿的隻剩下了一棵主乾,和兩處大杈,站在那裡,顯得荒涼滄桑。

說巧不巧,這枯樹之下,正有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坐在一張小木紮上,閉目養神。

此處行人稀少,倒無人打攪這老者,他自顧自的閉眼小憩,倒顯得頗為的自得其樂。

蘇淩和小倉是對視一眼,這才雙雙下了馬來,朝著老者走了過去。

約莫離了這老者還有數丈距離,那老者已然睜開了眼睛。想是被兩人的馬蹄聲音驚醒了。

那老者眼神昏花渾濁,使勁看著二人,才發覺走來的是兩個少年,一個稍大,另一個小上幾歲。

蘇淩和蕭倉舒趕緊見禮道:「這位老伯,驚擾到你休息實在過意不去」

那老者擺了擺枯槁的手,聲音蒼老道:「少年郎,你們朝我過來,有事啊?」

蕭倉舒忙一拱手道:「小子和我家大哥從前麵棠嶺山一路走來,翻山越嶺,走了大半日才出了那裡,眼下見這官道好氣勢,想是不遠便有一處大城,不知大城是哪一座,還有此處離著渤海城還要走多久的路啊,煩請老伯相告」

那老者聽了蕭倉舒的話,上下打量了蕭倉舒和蘇淩幾眼,這才有些不相信的微嗔道:「少年郎,老朽見你二人穿的周正,模樣也是白白淨淨的,可是為何不說實話,拿瞎話來誆騙我這個糟老頭子啊?」

蕭倉舒和蘇淩對視一眼,不知這老者為何如此說,蕭倉舒剛想再問,蘇淩卻朝著這老者一笑,開口道:「老伯果然慧眼如炬,你怎麼就知道我跟我家小弟誆騙你了呢?」

那老伯一副謊言被他拆穿的得意之色,用渾濁的眼睛瞥了一眼蘇淩,聲音沙啞的笑了笑,一擺手道:「少年郎,老朽吃過鹽比你們吃過的粟米都多,老朽走過的橋比你們走過的路都多,你們這點伎倆如何能瞞得過我啊?無非就是吹吹牛,唬唬人,讓彆人聽了,覺得你們有些功夫,便沒人再敢打你們的主意,不敢劫財,是不是啊

?也難怪,如今亂世,繁華街巷還有當眾劫財的,何況是這沒什麼人的官道呢」

蘇淩剛想說話,那老者又是一擺手道:「不過,你倆也忒也的小心了,你看看這四下除了我這個糟老頭子之外,還有旁人麼,老朽走路都直晃蕩,如何劫了你們的財物,害了你們的性命呢?實在是多此一舉。」

蕭倉舒覺得這老者定然是哪裡誤會了,想要解釋一番,卻被蘇淩暗暗拉住。

蘇淩裝作一副被拆穿的樣子,連連點頭道:「老伯果然好見識,我等就是怕被劫財,所以才這樣說的,可是不知老伯又是如何一眼就看出我們撒謊了的?」

那老者這才淡淡一笑道:「你們方才說你們是從棠嶺一路來到這裡的,我就知道你們誆騙我了。」

蘇淩疑惑道:「我們說從棠嶺過來,有什麼不妥麼」

那老者又是沙啞的笑笑,這才眯著眼睛看著蘇淩,慢條斯理道:「你們自己當然知道為什麼,又何必來問我呢罷了,我一個人待在這裡也挺悶的,現在好不容易你倆來找我問路,我權當有人跟我說說話解解悶吧」

說著,這老者的聲音又高了幾分,蒼老的麵容上出現了一絲神秘道:「那棠嶺是個什麼所在啊?山深霧大,說起霧便毫無征兆的起霧了,大霧在山中十幾天都不散,根本找不到出來的路」

蘇淩心中一動,他在棠嶺時的確是遇到了大霧,可是不過天一亮,太陽出來,便將大霧驅散了,沒有這老者說的十幾天都散去的情況啊。

那老者又道:「這山深霧重,倒還在其次,老朽倒要問問你們,你們是什麼時候進的那棠嶺啊」

蕭倉舒接過話道:「昨日晚間,我們進得棠嶺,在山中客棧中住了一晚,今日一早起行,走了大半日才走到這裡來」

那老者哼了一聲,嗔怪的看了看蕭倉舒道:「年輕人,還誆騙我你家兄長都承認了,你還是這番說辭」

蕭倉舒剛想辯白,那老者卻聲音又高了許多道:「我來問你,昨夜是不是大雨傾盆,幾乎下了整整一夜啊」

「不錯」蘇淩和蕭倉舒忙道。

「這不就截了你們難道不知道棠嶺夜雨無歸途這句話麼?還敢說你們昨夜下雨時身在棠嶺!」老者一字一頓的道。

蘇淩心中一凜,不動聲色的問道:「敢問老人家,何謂棠嶺夜雨無歸途啊?」

老者看了一眼蘇淩,似乎對他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頗為以為,半晌方道:「你竟然不知道這棠嶺夜雨無歸途的意思是什麼?你不是渤海地界的人麼」

蘇淩怕蕭倉舒沉不住氣,忙道:「老伯慧眼,我們是外鄉人,來渤海城尋親的。」

那老者聞言,這才信了,方將身下的小木紮朝著二人拉了拉,正色道:「既然你們真不知道,那我就跟你們說道說道吧這棠嶺不是個尋常之地,陰氣太重尤其是夜裡,陰氣更重。」

一句話,唬得蕭倉舒臉色發白,呼吸也急促起來。

蘇淩倒是沒什麼反應。

蕭倉舒畢竟是古人,對神鬼之說本就篤信,聽老者這樣講,自然會害怕。

可蘇淩骨子裡可是新時代的好青年,從來不信什麼世上有鬼。所以自然不會有太大反應。

蘇淩一笑道:「老伯如何知道這棠嶺陰氣重啊,看您年歲,也不是能進棠嶺山中的人啊」老者點點頭,仍舊一臉鄭重其事的樣子道:「我自然現在未曾進去過,可是我年輕時不僅進去過,還見識過,這棠嶺陰氣果然很重,不客氣的

說,棠嶺裡鬨鬼啊那鬼我可是親眼所見」

蕭倉舒更是臉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淩仍舊淡淡笑道:「既然老伯見過那鬼,不知鬼有幾個,都長什麼模樣啊?」

那老者聞言,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兩個!一個女鬼,一個男鬼」

這老者絲毫沒有猶疑的說道。

蘇淩心中一動,剛想說話。

那老者又道:「大概我也就是和你家小弟這個年歲差不多大的時候,也是一個雨夜,我跟家中的大人誤了回來的時辰,加上大霧,便困在棠嶺,真的見到了棠嶺中的鬼,一個女鬼,披著一張豔冶魅惑的女娘人皮,表麵上放蕩風騷,實則吸食男人的陽氣一個男鬼,雖然披著個人皮,臉上卻是沒有一絲血色,青眼紫唇,宛若死人最顯眼的是,頭上帶了一朵用人血染成的殷紅色的海棠花這男鬼可是生食人血的惡鬼」

蕭倉舒聞言,蹬蹬蹬的倒退了好幾步,一臉驚訝的看著蘇淩。

蘇淩朝他微微的搖了搖頭,這才不動聲色的道:「老伯啊,你怎麼這麼清楚這一男一女兩個鬼是如何的害人的啊?」

老者正色道:「我可不騙你麼那可是我親眼所見啊,我們一路同行的兄長叔伯,皆被那女鬼勾了去,吸了陽氣,死屍又被那男鬼吸乾了鮮血我當時小,嚇得昏死過去了,想是那男鬼女鬼吃飽了,這才走了我醒來的時候,我那些兄長叔伯皆沒了蹤影,連屍體都找尋不到呢」

蕭倉舒驀地想起,今天早上他在棠嶺客棧之中發現,昨夜那些人全數蹤跡不見了。

心中對這老者說的話更加的信了八九分,一臉驚駭的看著蘇淩。

蘇淩心中思忖,這老者定然非比尋常,他描述的所謂女鬼和男鬼的模樣,不就是殷十娘和那個小六子麼?難道他對昨夜的事情知情不成?

蘇淩表麵風輕雲淡道:「老伯啊,就算有鬼,那也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者說我跟我小弟也不會那麼倒黴,偏偏就能遇到他們啊」

那老者聞言,連搖頭帶擺手道:「不不不!我方才不是說了麼,棠嶺夜雨無歸途啊!平素還好,可能不怎麼能碰到那棠嶺中的鬼,可是這許多年來,隻要棠嶺中下雨了,那棠嶺便是萬萬進不得的,因為那男鬼和女鬼逢雨天必要現身害人的這麼多年,被這棠嶺山夜雨時出現的鬼所害的性命不下三四十條啊」

這句話卻是大大的出乎了蘇淩的意料,蘇淩不由的驚道:「怎麼這麼多」

這老者點點頭道:「可不是麼便是如此,這離著棠嶺近的人家都搬走了,所以這裡雖是官道,也頗為荒涼,人煙稀少啊。」

說著他抬起頭道:「少年郎,棠嶺夜雨無歸途,昨夜雨大風疾,你們說你們從棠嶺過來,不是撒謊又是什麼」

蕭倉舒滿臉愕然和驚駭,顫聲道:「可是,那棠嶺之中,不是還有一處棠嶺客棧麼」

這老者一臉疑惑道:「棠嶺之中,以前有個官家設的驛站,叫做棠嶺驛的,可後來因為鬨鬼,棠嶺也沒有多少人敢進去,驛官們跑的跑,逃的逃,那棠嶺驛也就荒廢了老朽聽過這棠嶺驛可從未聽說過還有什麼棠嶺客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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