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城,夜。
一座宅院,燈火通明。
正廳之內,對坐了兩個人。
卻是一位年青公子和一位中年文士模樣的人。
正是蕭元徹二公子蕭箋舒和大晉中書令君徐文若。
夜晚寂靜,隱隱能聽到遠處城門的喊殺之聲。
蕭箋舒眉頭微蹙,臉上帶著些許怒氣,正向徐文若道:「那劉玄漢是瘋了不成!今日從早上起,已然攻城了八次了,原以為到了晚上,可以略微鬆口氣,令君啊,你聽聽外麵這喊殺聲」
徐文若一臉的平靜,拱手道:「二公子,劉玄漢今次來,定是鐵石心腸,不攻下灞州城,他是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蕭箋舒一臉的無奈道:「令君啊,彆人倒還好說,那個張當陽可真的是厲害,今日隻折在他手上的咱們的將領就有十一員,再這樣打下去,咱們灞城聞張當陽之名,皆喪膽矣。」
徐文若點點頭,也是滿腹心事道:「張當陽倒還在其次,他雖勇,但好在是個莽夫。聽各路關卡城池來報,劉玄漢的結義二弟關雲翀已然自舊漳前來尋兄了,沿途但凡又人敢攔他的,皆死一路之上,他已然殺了我六名關口守將啊此人武力超群,胸有韜略,他若來了,灞城的形勢更是雪上加霜啊,還有,劉玄漢陣中似有謀略之士,頗為熟悉戰陣戰法,無論是紮營,還是大軍進退,皆頗有章法啊,這才是文若心中擔憂的二公子當早做打算才是」
蕭箋舒聞言,大驚失色,忽的有些生氣道:「我父親也是的那關雲翀當初就不應招降,要是我,殺了了事,也不至於如今成為隱患」
徐文若聞聽他如此說話,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蕭箋舒自知失言,這才尬笑著掩飾過去道:「額令君,我軍傷亡如何,還有多少可用之兵啊」
徐文若這才不動聲色道:「自開兵見仗以來,傷亡者十之三四,情勢不容樂觀啊還有,糧草供給已然有些捉襟見肘了,朝廷那邊,我已經催糧數次了,他們安得什麼心思,二公子不會不知,隻是各種借口推諉」
蕭箋舒聞言,更是氣憤不已,啪的一拍桌子道:「我父親在外為了那懦弱天子浴血奮戰,咱們死守灞城,他劉端卻處處掣肘咱們」
徐文若聞言,卻是忍不住了,冷哼一聲道:「二公子,那是天子,咱們是臣子無論如何,恭敬卻還該有的吧!」
蕭箋舒聞言,先是一怔,遂將話拉了回來道:「令君原諒則個我也是因咱們灞城艱難一時之間失言」
徐文若這才淡淡點頭道:「箋舒公子是實質的長公子,將來最有希望繼承丞相衣缽的,當時時處處慎言慎行才是」
蕭箋舒聞言,忙一副虛心的神色道:「令君說的不錯,箋舒定當注意,時時自省還希望令君多多臂助於我啊!」
徐文若一挑眉毛道:「丞相後繼之事,乃是丞相和公子的家事,文若便是有心,也是有心無力可是,無論如何,文若自始至終不變的是,誰讓大晉天下安定,文若必當效死!」
蕭箋舒又是一陣尷尬,輕咳了幾聲稍作掩飾,方道:「令君說的不錯,父親和我也都是希望江山安定的」
徐文若這才揭過話去道:「二公子,這幾日劉玄漢的進攻有些變化,您可曾發覺?」
蕭箋舒搖搖頭道:「我隻是擔心戰事對咱們不利,至於變化麼,卻是未曾發覺」
徐文若正色道:「公子請想,最初劉玄漢圍灞城之時,每日最多隻攻城三次,甚至一天之內皆是列陣鬥將,隻是過了這數天後,攻城次數日多,這兩日更甚,隻今日便攻城了八次」
蕭箋舒聞言連連點頭道:「令君所言甚是,果真如此」
徐文若這才似有深意的看著蕭箋舒,問道:「敢問二公子,劉玄漢攻城如此之變化,所謂何故啊?」
「這」蕭箋舒一臉的疑惑,搖了搖頭。
徐文若這才淡淡一笑道:「公子啊,兵書不僅用來讀,還要用在實戰之上」
蕭箋舒聞言,忙改顏抱拳道:「令君說的是,箋舒短練了」
徐文若這才一字一頓道:「起初劉玄漢並不著急,可能他覺得他們兵多,圍了咱們的城,再跟龍台裡麵的勢力裡應外合,切斷咱們的糧草供給,到時,他們不過稍作攻打,灞城必亂也!」
「好歹毒的計策」蕭箋舒道。
「可是這幾日卻一反常態,一天光景,攻城無數,我想定然是劉玄漢軍中,或者錫州有了變化,才促使劉玄漢不得不加緊攻城,他害怕遲則生變罷了!」徐文若篤定道。
蕭箋舒聞言,略加沉吟道:「令君所料當不差,箋舒亦覺得定是如此隻是不知道,劉玄漢的營中或者他的錫州老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逼著他劉玄漢不得不加緊攻城」
徐文若淡淡道:「此事卻是不難交於我來探查,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查的一清二楚了」
蕭箋舒聞言,忙抱拳過去,剛想說幾句令君辛苦操勞之類的話出來,卻未曾想那徐文若卻是徑直站起身來,朝著蕭箋舒道:「夜已深了,文若便不打攪公子休息了告辭!」
說著轉身大步離開。
隻留下蕭箋舒一臉尷尬的站在正廳之中。
等徐文若走了半晌,蕭箋舒隻覺得一股無名火起,兩步走到桌前,抓起一個茶卮,朝著徐文若方才離去的方向狠狠的擲去。
稀裡嘩啦一聲,茶卮摔了個粉碎。
蕭箋舒猶自覺得不解心中怒氣,又一腳踹倒了方才徐文若坐過的椅子。
這動靜便有些大了。
便在這時,內室中緩緩響起一陣腳步聲。
蕭箋舒隻覺鼻息之內一陣幽幽香氣,抬頭看時,卻見一位粉裳女娘提著一盞紅色燈籠走了朝她走來。
卻見這女娘渾身曲線玲瓏,身姿綽約,曼妙魅惑。
那燈籠內暈染而出的光,將她本就薄如蟬翼的紗衣照的更是若隱若現,春光滿目。
好一個天生尤物。
「嫋嫋你怎麼來了?如此晚了卻還不睡呢?」蕭箋舒原本滿心怒火,一眼看到這曼妙婆娑的身姿,卻是一點氣都生不起來了。
不但不生氣了,反倒朝著獨孤嫋嫋使勁的看了幾眼。
原是這次來灞城,蕭箋舒不打算帶著她,未成想大軍開拔之時,那獨孤嫋嫋已然一身戎裝的在他馬車中等候,他沒有辦法隻得將她帶在身邊。
獨孤嫋嫋撲哧一笑,朱唇輕啟道:「夫君這番看我作甚,莫不是藥吃了我不成?」
蕭箋舒這才笑著將她抱了滿懷道:「那為夫卻要好好嘗一嘗」
獨孤嫋嫋格格輕笑,似撒嬌道:「嫋嫋又沒惹夫君生氣,惹夫君生氣的可是那個徐文若夫君舍得吃了嫋嫋不成?」
蕭箋舒聞言,頓時心情全無,冷著臉道:「我方不生氣了你卻還來招惹」
獨孤嫋嫋又是魅惑一笑道:「夫君何必跟他置氣,他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不值當的?」
蕭箋舒聞言,出言問道:「他如今可是中書令君,此次龍台灞城政務軍務,可是父親親自下令,大權皆歸他,倒是我這個親兒子什麼都沒有怎就是個將死之人了呢?」
獨孤嫋嫋這才用手指在蕭箋舒的胸膛上畫圈道:「夫君請想,徐文若到底是誰的人?」
「誰的人?那還用問,自然是父親的人啊」
「這卻不對了,他不過是無處投效,隻能靠著父親的權勢,做這中書令君而已,在他心裡,他可是大晉天子的人這一點,徐文若可從未變過」獨孤嫋嫋說話的神色漫不經心,但口氣卻十分篤定。
蕭箋舒略加沉吟,便點了點頭道:「不錯,嫋嫋看得透徹」
獨孤嫋嫋又是掩嘴一笑道:「你以為父親將灞城和龍政一體事務皆委任於他,是器重他麼?」
蕭箋舒眉頭微蹙,沉思不語。
「夫君請想,父親率大軍在外,京中和灞城本就軍少,那劉玄漢又是皇叔自居,帶兵來攻,除了真刀真槍的打仗之外,最要緊的是什麼呢?」獨孤嫋嫋循循善誘道。
蕭箋舒脫口道:「要緊的是要穩住龍台和灞城的大局,不能內部先亂了!」
「不愧是嫋嫋的夫君,便是如此了!現在龍台京中也好,還是灞城也罷,因父親提大兵去了前線,戰況不明,灞城又有劉玄漢來攻,那些清流和保皇黨,甚至是大晉天子豈能平白錯過這個機會,不想著做點什麼出來?」獨孤嫋嫋雲淡風輕的說道。c
「不錯,我若是他們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蕭箋舒沉聲道。
「可是,若京灞兩地軍務和政務皆委任一個心向天子大晉的徐文若的話,情況又該如何?」獨孤嫋嫋抬起頭,朝著蕭箋舒柔柔看去。
蕭箋舒聞言,這才茅塞頓開道:「原來如此,徐文若是天子信任之人,隻有他坐鎮,那些清流和保皇黨才會有所顧忌,至少不能明目張膽的興風作浪!」
獨孤嫋嫋這才點了點頭,朝著蕭箋舒的耳邊吐氣如蘭道:「若是父親真的完全信任徐文若,何必多此一舉讓夫君也跟著來灞城呢父親的深意,夫君還不懂麼?」
蕭箋舒這才眉頭舒展,使勁的點了點頭。
獨孤嫋嫋將雲鬢螓首湊到蕭箋舒耳邊,低低道:「現在是父親用得著他,若是他日無用妾以為,這日子不會等太久了」
蕭箋舒心結全開,笑著連連點頭道:「嫋嫋大才比為夫強的太多了」
說著,他竟在正廳之上對獨孤嫋嫋上下其手起來。
溫存陣陣,獨孤嫋嫋臉頰紅暈,細細微喘,雲鬢慵懶,紗衣半褪
又過了一陣,獨孤嫋嫋這才告饒道:「夫君放了嫋嫋吧還有正事要告訴夫君呢」
蕭箋舒笑道:「哪有現在做得事情要緊呢」
獨孤嫋嫋嬌笑一聲,這才整了整衣衫,低聲道:「夫君他已經在舊漳的途中了」
蕭箋舒聞言,這才收起了嬉笑模樣,正色道:「哦?見過他了?」
獨孤嫋嫋點了點頭道:「臨走時,妾親自見了他那人染了瘟疫的事情,不僅他知道了,怕是宮裡的那個也已經知曉了」
蕭箋舒聞言,這才精神一震,眼中滿是殺意道:「這次看他還有沒有命活著回來
!」
蕭箋舒想了想,又道:「讓溫褚儀來見我晾著他這許多年了他該是知道以後如何做事了」
豈料獨孤嫋嫋卻是撲哧魅笑道:「妾早已使人去喚他前來了」
蕭箋舒聞言,又見她媚骨妖嬈,卻是按捺不住,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大笑著朝內室去了。
那獨孤嫋嫋連聲求道:「夫君夫君溫褚儀馬上便來了啊」
「讓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