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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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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醒來的消息不脛而走,不過半日,蕭元徹整個軍中都已經知道了。

隻是,有人真的高興,如郭白衣、黃奎甲、張士佑和蕭倉舒者;也有的人未必真的高興,如許驚虎、陳尚之、蕭子真、蕭子洪者。

可是主公高興,大家便都高興,真的便是真的,假的也是真的。整座軍營人人開心,處處歡喜。

蘇淩今日第一次比這綠衣女娘醒的早。

看她伏在自己的榻前,白紗遮著她的臉,應該是睡著。

蘇淩忽然對這個叫做月兒的女娘十分好奇。

這個月兒,似乎是從自己昏迷不醒之時,便隨著張神農一起來到這裡照顧自己。

那幾日蘇淩雖然在昏迷中,卻是恍恍忽忽的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房中有那麼一道綠色身影,來往穿梭,忙忙碌碌。

她對自己的照顧也是無微不至的啊。

她竟然是伏在自己的榻前就這樣半坐著睡著的。

想來這些日子,她應該皆是如此吧。

她叫月兒又穿綠衣難道她是

蘇淩心中驀地有了一個念頭,這月兒會不會是張芷月?

隨即他有些自嘲的淡笑著搖了搖頭。

怎麼會是阿月若真的是她,為何她要隱瞞身份,不跟自己相認呢?

或許她隻是與芷月妹子相像而已,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阿爺才會收她做個小徒兒的吧。

饒是如此,蘇淩還是忍不住緩緩的伸出自己的手指,抑製不住的顫抖著朝擋在月兒臉上的白紗伸去。

可是他不過是剛剛觸碰到她麵上的白紗,那月兒竟似有感覺一般,驀地抬起頭來。

她在這個當口,卻忽的醒了。

月兒似乎對蘇淩的動作有些生氣,朝著蘇淩伸出的手指打了一下,隨即站了起來,朝旁邊走去。

又似賭氣一般轉過身去,不再看蘇淩。

蘇淩大窘,就如不小心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臉色一紅,忙解釋道:「月兒姑娘,在下並無冒犯之意,隻是對你到底怎生模樣,頗有些好奇,一時控製不住罷了月兒姑娘莫要見怪才是」

她不理他,也不回頭。

這下蘇淩可著實是有些慌,又出言解釋道歉了一番。

她還是半點消氣的意思都沒有。

蘇淩心中著急,不由的又咳了起來,一時之間氣喘籲籲。

這下,那月兒方急急轉身,到桌邊倒了茶來,遞到他的近前。

蘇淩這才忙接了,喝了些下去,這才平複了氣息。

他笑道:「月兒姑娘不生我氣才好」

誰料想,這月兒見他喝了水,一把便奪了他手中的茶卮,轉身將茶卮用力的放在桌上,仍背對著他。

蘇淩腦袋大了三圈,剛要再解釋。

便見那月兒又提起筆來,在桌上鋪著的紙上寫著什麼。

待她寫完,方才轉回身來,將紙上的字拿給蘇淩看。

蘇淩見上麵寫著:你瘟病還未儘除,如此這樣孟浪,連累了我也得了瘟疫,何人再來照看你呢?我很醜,這次便算是記下了,莫要再想著趁我不備,掀我麵紗了,氣走了我,要死要活,無人管你!

蘇淩看罷,這才連連點頭,一臉的訕笑。

便在這時,便聽到門外有車馬聲音,過不一會兒,便有人叩門。

那月兒似乎愣了下,方才起身,走到大門前。

隻剛開了門,便看到外麵站了一大堆人。

頭前是蕭元徹和張神農,接著是郭白衣,

往後看是丁晏和十位太醫,再往後看黃奎甲、張士佑。

黃奎甲身邊還攙扶著一個少年。

正是蕭倉舒。

他臉色還有些發白,當是還有些虛弱,但眼睛已然有了些許神采。想來隻差恢複了。

月兒先是愣了一下,這才微微向蕭元徹和張神農點了點頭。

蕭元徹向張神農做了個請字道:「神醫,蘇小子能醒來,卻是你的功勞啊,神醫先請進吧!」

張神農忙擺手道:「丞相客氣了,蘇淩是我徒兒,也是你的長史,他能有今日之成就,也是丞相青睞丞相請!」

蕭元徹哈哈大笑,這才執了張神農的手,親切道:「舊漳百姓,我之大軍,皆賴神醫!咱們一起進去!」

說著,同張神農一起走進院中。

身後的人也魚貫而入。

蘇淩躺在榻上,聽到了蕭元徹和張神農的對話,尤其是聽到張神農的聲音,更是萬分激動。

他掙紮著坐起來,隻是剛剛兩條腿挨著地麵,還未下了榻,蕭元徹和張神農已然走了進來。

蕭元徹一眼看到蘇淩要下榻來,忙疾走兩步,一把將他扶住道:「躺著躺著剛好一點就想下地了?」

蘇淩點了點頭,剛想再次躺下,卻抬眼之間,看到了眼前久違的熟悉身影。

張神農滿臉慈愛的神色站在他麵前,淡淡的笑著。

阿爺師父!

他還是那個樣子,跟記憶之中幾乎沒有什麼改變,滿頭華發,神采出塵,隱隱如仙。

蘇淩鼻子一酸,兩行熱淚湧出,顫聲喚道:「阿師父!徒兒不孝,不但未能親自迎接您還要師父耗費心血救我!師父,徒兒好想您!」

說著,他竟匍匐在榻上,朝著張神農嘭嘭嘭的磕了三個頭。

張神農頓時也熱淚盈眶,緊走兩步,一把扶住蘇淩,顫聲道:「蘇淩啊咱們師徒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

張神農雖然激動,但心中還是讚賞蘇淩急智的,他真就害怕蘇淩一個阿爺出口,便有些不好說清楚了。

好在蘇淩心中了然,及時的改了稱呼。

蕭元徹也未起疑,隻道是兩人師徒情深。

蘇淩和張神農相視而泣,蕭元徹的眼中也有些迷蒙,他用袖子擦拭了眼角的濕潤方道:「咱們這是做什麼蘇淩醒了,這不是大好事嘛!都不要哭了!」

那邊憨子黃奎甲和蕭倉舒也是直掉淚,聽他這樣一說,也皆止了哭聲,一臉的高興。

蘇淩這才讓蕭元徹和張神農坐在自己榻前,先朝著蕭元徹拱手道:「丞相,小子這幾日連累大軍,更讓丞相擔心了!」

蕭元徹擺擺手道:「擔心倒是真的擔心,我就怕你小子醒不來了,那我蕭元徹去哪裡找這樣大才的長史去不過,蘇淩這次你能平安渡過此劫,全賴你師父張神農和這位」

說著,蕭元徹朝著站在一旁角落的月兒看去。

卻見那個綠衣身影站在那裡,不說話,臉上遮著白紗,看不出悲喜。

安靜而恬淡。

蕭元徹這才道:「月兒姑娘更是衣不解帶,對你照顧有加啊,她可是你師父方收了不久的徒兒,若論起來,她可是你的小師妹啊,你要謝,當先謝你師父和你小師妹才是!」

話音方落,那站在角落裡的月兒,並不說話,隻是慌得連連擺手。

蕭元徹自這次再見到她,她便一句話也未說過。

隻是上次在行轅初見之時,她也不過說了寥寥數語。

元徹隻道這月兒本是個女娘,多有拘束,再加上性子恬淡,所以不愛說話,並未放在心上。

蘇淩忙向張神農和月兒道謝。

張神農一笑道:「蘇淩啊,我未來之前,丁晏和這十位太醫更是全力救治於你,才給我能把你救回來創造了條件,他們你也當謝謝才是!」

張神農這樣說話,丁晏和那十位太醫是萬萬未曾想到的,他們原本救治蘇淩不利,生怕蕭元徹見責,可張神農這樣一說,蕭元徹定然不能再怪罪他們。

丁晏等著十一位太醫皆是一臉感激的看著張神農,眼裡心中全然敬佩到五體投地。

蘇淩聞言,忙在榻上衝丁晏等人抱拳道:「蘇淩多謝丁總醫官和各位妙手了!」

投桃報李,這個規矩丁晏如何不明白,忙上前一步,笑著擺手道:「蘇長史客氣了,我們隻是略儘綿薄,還是張神醫的醫術高超!」

眾人又寒暄了一陣,蘇淩拉過蕭倉舒,見他雖然虛弱,卻比自己強了許多,想來複舊如初便是這兩天的事情,心中也是十分歡喜。

蘇淩的房中,迎來的久違的歡聲笑語。

蘇淩忽的看著張神農道:「師父,你一人來此麼?芷月可曾陪同?」蕭元徹聞聽此言,卻是一愣,這才似有深意的朝張神農看去。

郭白衣卻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蘇淩,不再說話。

卻見張神農十分自然的笑著,看不出任何異常,手撚胡須道:「你那芷月師妹可是個瘋丫頭,仗著我是她阿爺,每日驕縱慣了,這舊漳是什麼地方,怎麼讓她這個瘋丫頭跟著來?到時候攪擾的大家都不安生她也是求了我帶她來,我如何能答應?我臨行前,已然將她送到她舅母家裡了你不用掛念她了」

蘇淩心中一動,為何阿爺會如此說?芷月哪裡來的舅母?

不過略微想了下,蘇淩已然完全明白了其中的關節。

他隨即也一臉是笑的道:「芷月妹子雖然頑皮些,但天真爛漫,師父獨自來,沒她陪伴,我怕師父您悶得慌。」

張神農從蘇淩的神情之中,依然明白了蘇淩定是知道了這其中的利害,故而順音搭話,他心中大定,仍舊一副風清雲淡的表情道:「我怎麼會悶?你這小師妹不是陪著為師呢?」

蕭元徹這才知道,原來張神農還有個孫女,名叫張芷月。

似乎,這張芷月和蘇淩之間,隻不過是因為蘇淩是張神農的徒弟的緣故,才有些親近而已。

蕭元徹聞聽他倆對話,也輕撚須髯,哈哈笑道:「原來神醫竟也有個驕縱的小孫女,照你說的看,你這芷月丫頭和我那璟舒丫頭不差上下,都是平時裡驕縱慣了」

張神農和蕭元徹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蘇淩這才話鋒一轉,問到如今的戰事如何了。

郭白衣走近,臉色凝重道:「咱們軍中染了瘟疫,那沈濟舟軍中亦如此,所以雙方一直都未曾開兵見仗,咱們這裡有神醫坐鎮,他沈濟舟那裡現在卻是不清楚到底如何了的。」

蘇淩點點頭,思索了一會兒方道:「丞相,白衣大哥。咱們現在應該想辦法探探他沈濟舟的虛實,以免錯過戰機啊。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好一個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蘇小子你醒了就能說出如此精辟的話來!我蕭元徹如何能離了你呢!」蕭元徹言語中滿是讚賞。

郭白衣笑道:「不急於一時,蘇淩啊,你還未恢複,營中各處還有兵士也多未恢複,再緩上兩日,到時讓奎甲帶了人,再去罵陣!」

黃奎甲在一旁聞言,頓時咧開大嘴笑道:「這活兒,俺熟啊!祭酒,這次有酒沒啊?」

郭白衣笑道:「照舊,打殺一個敵將,一碗酒!」

「那俺定把那群王八蛋全拍成餅子!」黃奎甲興奮的嚷道。

眾人聞言,皆哈哈大笑。

蕭元徹和張神農等人跟蘇淩又說了會兒話,考慮到蘇淩不過方轉醒,他這才站起身來道:「蘇淩啊,你好好歇著,我明日再來看你!」

說罷,他轉頭笑著朝張神農看去道:「神醫,今日才見著愛徒,定然是有好些話要說的吧,不如你留下,我跟他們先回去,免得打擾了你們師徒說話,如何啊?」

說著,他仍舊不動聲色,笑吟吟的看著張神農。

張神農卻是一擺手道:「這倒不用,該說的方才都說到了,我留下也沒啥說的,不如跟丞相一同回行轅,關於下一步診治瘟疫,我還有些想法,正欲稟報丞相。」

說著,張神農沒有半點留戀之意,當先站了起來,朝著蘇淩道:「蘇淩啊,你好好休息,有事就讓月兒姑娘找我或者丞相,為師就先陪丞相走了」

蘇淩心中有說不完的話,要跟張神農說。

可是他心中亦是知道阿爺為何如此做,這才按捺住心中的萬語千言,平靜的點點頭道:「丞相,師父我行動不便,就不送大家了」

蕭元徹這才似乎滿意的朝張神農點了點頭,又在蘇淩的肩膀上拍了拍,這才轉身出了蘇淩的房門,張神農、郭白衣等人陪著,出了院子。

月兒待他們走了,這才將大門關了。

蘇淩望著蕭元徹離開的方向,怔怔的出神,半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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