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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龍煌天崩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追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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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說完這句話,緩緩的從後麵走了過來。

那差役頭兒瞥了蘇淩一眼,感覺有些麵生,剛想說話,卻見譚敬拿眼瞪了自己幾下,心中一突突,看來這位定然是官宦子弟,所以趕緊一低頭,不敢再說什麼。

蘇淩走到近前,朝著那二三十餘大漢一呲牙,又向那個刀疤臉一抱拳道:“辛苦辛苦,我來看看這新搬來的兩箱,若沒有什麼問題,後麵的就不檢查了”

說著轉頭笑眯眯的看著譚敬,似乎在詢問他的意見。

譚敬也不知道蘇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忙點頭滿口應承道:“曹”他剛一開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便是蘇淩和郭白衣也是臉色微變。

好在譚敬馬上改口道:“曹公子,您說的是,說的是。”

蘇淩這才笑嗬嗬的點了點頭,走到了那兩個貨箱近前,他卻不急著打開,隻是圍著這兩個貨箱轉了幾圈,忽的笑眯眯的盯著那刀疤臉。

那刀疤臉有些沉不住氣,臉色也有些難看,出言道:“查箱驗貨,又不是查我,你盯著我乾嘛?”

蘇淩嘿嘿一笑道:“就是想問一下這位兄台,這箱子裡到底裝的什麼啊?”

他仍舊一臉笑嘻嘻的樣子。

刀疤臉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不滿的道:“我方才不已經說了,這些箱子裡都是茶葉啊還能有什麼?”

“哦!茶葉,明白了”蘇淩說完,又轉了兩圈,這才緩緩的蹲在貨箱旁邊,朝那刀疤臉嘿嘿直笑。

他用眼角的餘光看去,那刀疤臉大漢身後的二三十隨從,臉色都有些不自然,右手同時都朝著腰間伸去了。

蘇淩看在眼裡,心中卻不急不躁,穩若泰山。

“什麼茶啊?”蘇淩仰頭問那刀疤臉道。

“茶就是茶,還什麼茶?”刀疤臉哪裡懂這個順嘴胡說。

蘇淩一笑,似炫耀道:“看這位兄台不怎麼喝茶吧,這是從昕陽來的,那裡漫山遍野都是太平猴魁,這裡麵應該是太平猴魁吧。”

那刀疤臉先是一怔,隨後裝出一片恍然之意,連連點頭尬笑道:“是是是,俺這粗人,管什麼茶呢,就喝個味道罷了,就是太平猴魁嗬嗬,嗬嗬!”

蘇淩這才嘖嘖的點了點頭,忽的似打趣道:“哎呀,果真是太平猴魁啊,這可是好東西啊,我最喜歡喝,不如兄台賣我一箱,我現在付錢,也省的你們再跑路了,也減輕些負擔如何”

說著他似有意的笑著看著這刀疤臉。

刀疤臉又是一窒,卻沉聲道:“我們隻是送貨的,這貨送到哪裡,有多少箱,都是事先說好的,我們可不敢私自賣了你要喝茶,去茶鋪中買便是了。”

蘇淩這才似恍然的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啊。”

他忽的一副頗為遺憾的神色,歎了口氣,聲音也高了許多道:“唉,真是可惜了,不能當場買一箱回去”

說著忽的舉起雙掌朝那茶箱上使勁的拍去。似乎頗為遺憾這滿地的茶葉,自己不能買了去。

“嘭嘭——嘭嘭——”一陣沉重到有些發悶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茶箱也跟著震顫了幾下。

蘇淩心細如發,不動聲色間,發現隨著茶箱的震蕩,邊緣封口處似乎有些灰色的粉末。

他心中起疑,隻是牢牢記住。

刀疤臉見他拍了那茶箱,臉色已經變的極為難看了,剛想出言阻止。

卻見蘇淩竟站起身來,撲了撲手上的灰塵,朝著刀疤臉嘿嘿一笑道:“既然都是茶葉,這位兄台又不賣我,得了,反正也錯不了,我看不查了,就此放行”

那刀疤臉和身後的二三十大漢,這才麵色一鬆,伸進腰間的手才緩緩的放下。

蘇淩這才轉頭朝著譚敬嘿嘿一笑道:“譚大人,您說呢?”

譚敬有些丈二和尚,查也是蘇淩讓查的,真查了就這麼草草了事。

不過他可明白蘇淩可是曹掾,就算蘇淩是小官,後麵可還站著個軍師祭酒呢。

譚敬連忙陪笑點頭道:“您說的是,說的是,那就放行,放行!”

說著朝那些差役擺了擺手,差役方才退下。

刀疤臉見狀,趕緊讓後麵四個大漢,將新搬的兩個貨箱搬回去,這才一臉是笑道:“這位公子喜歡喝茶,那卻好辦,下次你在這兒,我還來的話,備些多餘的免費送您不就成了。”

蘇淩嗯嗯了幾聲,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那刀疤臉這才朝著身後一招手,朗聲道:“弟兄們,再加把勁,仔細著點,交了貨咱們再歇息!”

後麵二三十大漢應了,這群人才搬箱的搬箱,推車的推車,走過了碼頭,朝著龍台城內去了。

那群人消失在人海之中後,郭白衣立時走過來,急切道:“蘇淩老弟,你怎麼把他們放走了,方才你說要檢查的時候,他們變毛變色的,這貨箱裡真的有問題!”

蘇淩淡淡笑著點點頭道:“白衣大哥,我豈能不知道,方才我故意詐他,這茶葉也是太平猴魁,他便順風達意,隻是白衣大哥您喝過不少茶,你知道有種茶叫什麼猴魁的麼?”

蘇淩暗中想,太平猴魁可是他那個時空安徽一帶的名茶,這個時空肯定不會有這玩意。

果然郭白衣點點頭道:“我的確未曾聽說過有這麼一種茶,再者他們押了貨來,竟然不知道是什麼茶葉,這也不合道理啊!”

蘇淩點了點頭道:“方才我故意拍了拍那貨箱,便已然知道裡麵裝什麼都有可能,但絕對沒裝茶葉!”

“哦?蘇淩老弟為何如此篤定?”郭白衣有些訝異道。

“哼哼,那茶葉有多輕,就是壓實了,裝滿了也比尋常重貨裝滿了輕上許多,不用打開箱子,用手一拍之下,因為茶葉本身的重量,箱子發出的聲音相較重貨來說,會顯得清脆一些,可是方才我拍了兩下那箱子,卻發覺那箱子發出的聲音極其沉悶”蘇淩哼了兩聲,篤定道。

郭白衣眼前一亮,急道:“果真,果真,方才你一拍之下,我也聽到了那聲音的確十分沉悶,看來應該是裝了什麼很重的東西”

蘇淩點了點頭又道:“我拍那箱子,箱子震動,我發現箱子縫隙處有細細的灰色粉末滲出,所以這裡麵定然不是茶葉!”

郭白衣點點頭,這才奇怪道:“那為何你方才不將他們攔下,還要放他們離開啊!”

蘇淩一笑道:“他們二三十人,皆是魁梧壯漢,真要動起手來,就憑著七八個差役,能是對手?再者這漕運碼頭多是手無寸鐵的尋常百姓,傷了他們,這事便更加麻煩了。”

郭白衣點點頭道:“還是蘇老弟想得周到,可是就這樣白白放了他們,咱們線索不就又斷了”

蘇淩冷笑道:“哪能這麼便宜的放了他們?白衣大哥你附耳過來!”

郭白衣忙走到蘇淩近前低聲道:“兄弟有什麼話說?”

蘇淩壓低了聲音道:“方才來漕運碼頭的路上我已經細細觀察過了,總共有三條岔路,其中兩條都是通往朱雀大街的,我料想他們這許多人,目標如此之大,定然不會選擇這兩條路,另外一條乃是繞開朱雀大街,出北門,進龍台大山的,我想,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走這條路,等會兒我跟上去,白衣大哥速去暗影司找了伯寧大人,讓他帶些硬手出北門,到大山裡尋我,記住要快啊!晚了我就危險了”

郭白衣麵色一肅道:“好了,此事包在我身上,隻是兄弟可要小心應付,一旦力有不逮,速速離開,咱們在從長計議!”

蘇淩點了點頭,忽的擼起袖子,朝郭白衣晃了晃胳膊道:“白衣大哥,你看我這手鐲。”

郭白衣看去,卻見蘇淩手腕上帶著一個手鐲,不知道是什麼質地,有些銀灰色的暗光,倒也看著十分堅固。

蘇淩低聲道:“龍台山岔路頗多,山高林密,未免你們不好找,我會在沿路做了記號,就一個方向的箭頭,你要給伯寧大哥說清楚,要他們沿路仔細看了!”

郭白衣點了點頭,暗中佩服蘇淩心思縝密。

蘇淩這才聲音壓得更低,瞥了瞥那個譚敬又道:“白衣大哥,那個人,方才差點說走了嘴,可是他給我的印象一直是十分精明的,為何會犯這等錯誤,莫不是故意的不成?我走之後,你找到伯寧大人,你們兵分兩路,一路尋我蹤跡,另一路把這個譚敬抓了送暗影司審一審,若是真的無心之過,再放不遲,咱們謹慎些還是好的!”

郭白衣也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蘇淩這才若無其事的伸了伸懶腰,走到譚敬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會兒還真有點乏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譚老兄保重啊!”

說著不慌不忙的,施施然的朝著碼頭外的人群之中去了。

蘇淩走了遠了些,這才腳下加緊,極速的朝著他算定那夥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離著漕運碼頭不遠的地方,是一個二層的酒樓,此時那裡早坐了一個白衣人,麵前的大窗完全開著,從大窗外居高臨下,漕運碼頭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皆儘收眼底。

那白衣人一身素白長紗,更有白紗罩麵,頭上帶著一個大鬥篷,看不清楚相貌。

他的桌旁手邊,放了一把幽藍色的長劍,長劍劍鞘古拙肅殺。

劍柄正中,兩個娟秀的小字:聽荷。

那白衣人臉朝著大窗,半倚著窗棱,右手拿著一卮酒,輕輕的抿著。

他驀地看到蘇淩出了那碼頭,這才又喝了兩口酒,將酒卮當得一聲放在桌上,掏出幾枚錢,扔在桌上,一把提了那幽藍長劍。

白紗衣輕蕩之間,人已經出了那酒樓,朝著蘇淩遠去的方向,身形輕蕩,轉瞬不見。

蘇淩不多時便已來到了岔路口處,眼前南北東三條岔路,他不在遲疑,朝著北麵的岔路,極速的追了過去。

北麵的路上,行人原本就比其他兩條路的人少上許多,蘇淩極速向前,不過片刻之間,已然行了好遠一程,街上的人更少了,好久看不到一個。

蘇淩正行間,忽的聽到遠處似隱隱有話音飄來道:“弟兄們都仔細點,那碼頭上的小子,有些怪異,這次咱們可千萬不能出岔子,耽誤了咱們上峰的事情,咱們都得掉腦袋,快點,再快點!”

有人回道:“頭兒,你也忒小心點了吧,那個小子人單勢孤,看起來就是個書生公子,真就發現什麼,還架得住咱們一頓亂刀伺候?敢追上來,宰了就是”

另有人又道:“隻讓咱們快些趕路,隻是這箱子也太重了些,這大冷天的,兄弟們渾身是汗,累都累死了”

又聽最先的那人怒道:“你們這群吃才,吃飯時一個比一個能造,就這點活兒都乾不了了?箱子裡是什麼,不想死的都他娘的少打聽,趕緊送完這一趟,那窯子裡的小娘子,你們隨便去摟了開心”

蘇淩身形一頓,腳步聲儘量控製的輕微不可聞,一閃身,進了一個胡同口躲了,探頭朝著前麵看去。

卻見前方極目之處,點點的有一撥人,押運了幾大車的貨物,正快速的走著。

他一眼認出,為首的便是那個刀疤臉。

蘇淩這才放下心來,看來自己的分析是對的,他們的目的地的確是龍台大山。

蘇淩儘量讓自己的動作不發出聲音,和他們保持著微妙的距離,遠遠的綴著。

卻見這群人極速的走著,過了一陣子,便來到了北城門口。

北城門守門軍士將他們攔了,也是草草的驗了那前麵的幾箱,見都是些茶葉,這才揮手放行。

待他們出了北城門,蘇淩這才緩緩跟隨,也出了北城。

北城外的道路,皆是黃土地。

本就不是通暢官道,加上前些日子下雪,這幾天積雪融化,道路及其泥濘難行,泥水和著還未完全融化的冰水雪水,倒是阻了這二三十人的速度。

那刀疤臉咒罵額幾聲什麼破路,這才又催促人群加把勁,等進了大山,路就好走了。

蘇淩待他們走遠了,來到道邊一棵半枯死的歪脖槐樹前,將手鐲取下,在樹乾上劃出一個指向龍台山方向的箭頭,又來回的加深了幾下,這才戴好手鐲,繼續遠遠的綴著那群人朝前走著。

沒過多久,眼前便浮現連綿不絕的茫茫龍台大山。

或許是蒼山地勢較高,古木狼林,剛到山腳處,便覺得這裡已然比龍台城裡要冷上好多。

延伸上山的山路,涇渭分明,先是黃褐色的泥水路,走了不久,便全數是一點都不曾融化的積雪。

遠遠望去,山路蜿蜒盤旋,仿佛一條看不到頭尾的白色大蛇,在山腹和群山之間緩緩爬升。

山路旁的的枯樹,皆是倒掛的冰棱。

那二三十人在滿是積雪的山路上,緩緩走著,車輪吱吱呀呀的,有節奏的響著,打破了龍台大山的幽深寧靜。

幾隻伏在枯樹枝上的不怕冷的不知名鳥兒,被這吱吱呀呀的聲音驚動,忽的齊齊的飛了起來,滌蕩起枯枝上的積雪,陣陣雪浪。

蘇淩又放慢了些許速度,一則這龍台大山就是一個冰封的積雪世界,他那吸了寒氣心肺難受的毛病一直沒好,他一直強壓著自己不咳出來,可還是避免不了的低低咳上兩聲,若是跟的近了,怕是會讓他們發現。

二則,這滿山的積雪,那車上的貨物又極重,車輪軋在雪上,留下了數道清晰可見的車轍,倒也給蘇淩追蹤他們提供了不少的方便。

蘇淩自山下開始,就用手鐲做了不少記號,想來一旦伯寧尋來,定然能夠找到的。

蘇淩走著走著,忽的感覺身後似有動靜,好像還有人在跟著自己。

他心中一緊,先是裝著繼續向前走,忽的頃刻回頭。

身後淒風寒雪,白茫茫的一片,那裡有什麼人跡。

蘇淩搖搖頭,想來是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

他這才安下心來,全力的追蹤向前。

又走了一程,蘇淩低頭看去,竟驀地再次發現,雪地之中一路竟然斑斑點點的灑下了什麼東西,沿著山道一直向前延伸。

咦?蘇淩心中一動,俯下身去,將那斑斑點點的東西捏了一小撮,放在手上,竟然覺得十分眼熟。

這不就是在碼頭時他拍箱子時震蕩而出的灰色粉末麼?

他心中覺得這粉末定然有些不太尋常,於是將這些灰色粉末湊到鼻尖吻了吻。

說不出的味道傳來,不是很刺激,但也不好聞。

隻是蘇淩覺得,這味道好生熟悉,自己很久很久前,似乎聞到過。

到底是什麼玩意?

蘇淩心中疑惑不解,但也不敢再耽擱,怕萬一耽擱久了,那群人再跟丟了,他這才站起身去,極目遠眺。

卻見前方很遠出,那數十個人的身影已經變得模糊起來。

就如萬丈白雪大山上,緩緩蠕動的一群小黑點一般。

蘇淩身形一晃,再次跟了上去。

待蘇淩消失不過十息,蘇淩站定的那片雪地山道上。

忽的白影一晃,白紗衣飄蕩之間,一個人無聲無息的初現。

手中幽藍長劍,閃著幽幽光華。

他抬頭,從麵罩的白紗之中,隱隱的射出兩道眸光。

他停了一會兒,也如蘇淩那般撿起地上的灰色粉末,在掌心摩挲了片刻,隨即一揚,那粉末頃刻被冷風吹走。

他這才不再耽擱,一道白光,再次消失在茫茫大雪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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