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男孩歡快地跑遠,比利張張嘴,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詢問:“你什麼時候找人調查的?”
他這個一直跟在福爾摩斯身邊的偵探助理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就在從公共馬車下來的時候,當時有一群小孩過來乞討,你們都去詢問其他人休斯的情況了,沒有注意這邊。”福爾摩斯淡定回答,握著手杖大步向前走去,“好了,我們現在要前往這個新的地址——蘭尼米德了。雖然兩個人沒有居住在一個地區,但是距離並不遠,畢竟幾乎都在交界地了。唔,不過中間有一小片森林,你說休斯會不會在森林裡迷路了?”
三人直接乘坐出租馬車前往那位小男孩提供的地址,在穿過那一小片森林的時候比利還發現了從其中蜿蜒而過的河流。
這河流的河麵並不窄,足足有幾米寬,水麵較為清澈,所以能大概看出來水深也並不淺,起碼有一米往上了。
現在比利看到河都有種想要釣魚的衝動,可是想到自己之前釣出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最終還是狠狠壓抑住了這個念頭。
他們來到了蘭尼米德,大休斯那位情人的附近。
可還沒等到他們來到這位情人家去拜訪,就看到了裡麵進進出出的人。
比利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穿著警察製服的人,對方絕對是出事了!
這個時候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福爾摩斯神情自若地混進了人群之中,開始詢問起這裡出了什麼事。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聽到有人詢問當即有傾訴欲·望的人開始講述這裡發生的事情。
“當然是裡麵的那個寡婦死了,現在都在懷疑是被她的情人殺死的。今天一早她的情人就上門來找她,因為發現了她還有彆的情人,他們在屋裡大吵了一架,隔壁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然後沒多久,那個情人就發出了尖叫,最後從裡麵奪門而出,等到醫生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死透了。”
“你們怎麼確定她是被殺死的?”福爾摩斯發出疑問。
“不是殺死的還能是怎麼回事?她的身體可一直很好,整天參加各種宴會活動,從來沒有顯示出疲態。”
聽到對方的回答,比利心中忍不住嘀咕的,有的人表麵看起來身體很好,但其實真正什麼樣誰知道呢,隻有自己清楚,畢竟表麵的樣子很可能是裝出來的。而且還有可能是猝死呢。
對於對方的回答,福爾摩斯不置可否,而是直接快步走向了這位大休斯情人的家,靈活地躲開了那些警察鑽了進去。
還沒反應過來的警察們:???
比利連忙跟上,不過他顯然沒有福爾摩斯那樣靈活,一把就被攔住了。
“我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偵探助理,聽說這裡發生了命案,所以來看看,福爾摩斯先生已經進去了。”
“福爾摩斯?”警察驚呼出聲,連忙有人快步朝屋內走去,顯然是去找長官彙報去了。
沒過多久,比利跟梅特就被放行走進了屋內,而福爾摩斯已經蹲到了屍體旁邊仔細查看,旁邊還站著一位麵色殷勤的長官模樣的警察。
梅特完全沒想到自己進來居然會看到屍體,她以為屍體早已經被挪開了,尤其是對方麵色猙獰的模樣,簡直讓她嚇了一跳,讓她麵色煞白地連連後退:“我,我暫時還是在外麵等你們吧。”
梅特快步離開了現場,比利也不在意,直接走到了福爾摩斯身邊。
躺在地上的是一位身著巴斯爾裙的漂亮女士,即使麵色猙獰嘴角還帶著血跡,也依舊能看出對方的漂亮。
不過湊近仔細觀察看到對方眼角的細紋,就能發現這位寡婦年紀顯然也不大小了,起碼有30歲了。
不過比利隻是掃了一眼對方的容貌,目光就落在了對方嘴角的血跡上。旁邊還能看到吐出來的嘔吐物,也夾雜著血跡。
比利在心裡更加肯定這有可能是中毒了,毒藥很可能還灼傷了食道。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要找到更多的證據。
比利看到福爾摩斯目光落向了這位女士的手,對方的手修長白皙,指甲也修剪的圓潤無比,不過比利一眼就看出了她指甲的不對。
她的指甲並不像是正常人一樣散發著健康的淡粉色,偶爾也會有月牙形的白色,而是有著橫著的一條條白色痕跡。
這讓比利心頭一凜,這就是米氏線,手指甲上出現這個痕跡最大的可能就是中毒。
中毒且能讓指甲上出現米氏線,那絕對已經持續中毒了有幾個禮拜,而且每次劑量也不多,不然恐怕會直接被殺死。
比利腦海裡已經冒出了出現米氏線可能的毒物,砷也就是砒霜,鉈還有氟中毒都會出現這個症狀。
就在他猜測著的時候,福爾摩斯已經伸手牽起了屍體的手,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條手帕直接遞給比利:“把它打濕。”
比利下意識照做,用旁邊警察提供過來的乾淨水將手帕打濕,重新遞給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接過手帕直接開始擦被害人的手。幾下下去比利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原來被害人是手部也化了妝,現在被打濕的手帕擦去了上麵掩飾的東西之後就露出了裡麵的真容。
比利也明白過來對方到底為什麼連手也要化妝了,因為她的手上有著不少的色素沉著,就像是老年斑一樣,但是看起來比那更大一些,而且這雙手上可沒有老人那樣的乾癟跟皺紋。
比利這個時候已經豁然明白對方是什麼中毒了,手上的色素沉著跟手指甲上的米氏線,再加上嘔吐到吐血的症狀,這是典型的砷中毒。
可是中毒這麼長時間,手跟指甲都有了明顯的症狀,被害人卻主動化妝掩飾?
福爾摩斯並沒有因為看到一隻手的色素沉著就停下來擦拭的動作,他又將另一隻手都擦得乾乾淨淨,兩隻手上都有著清晰的米氏線跟色素沉著,除此之外卻並沒有其他特征。
緊接著福爾摩斯又檢查了對方的口腔,比利能明顯看到對方相比於正常人來說紅腫許多的黏膜。
“比利,現在你應該能看出來她是中的什麼毒了吧?”福爾摩斯抬頭看向比利。
比利一點也不遲疑地回答:“是砷中毒,特征很明顯,手上的色素沉著,應該腳上也有,口腔的粘膜充血,還有指甲上的白色橫紋,她中毒應該有好幾周了。但是她為什麼主動掩飾中毒的症狀?”
最後比利還是沒忍住發出內心的疑問。
福爾摩斯笑起來:“比利,你還是不了解這些愛美的人。自從1851年一本醫學雜誌上發表了一篇奧地利某個地區的人們長期服用砷塊卻沒有中毒,反而更加神清氣爽身康體健的文章,就有人開始這麼跟風了。據他們所說,每次少量堅持服用砷,能夠使皮膚更加光潔白皙。但是砷並不是那麼容易能被排出體外的,長時間服用砷這些毒素會在體內不斷積累,最終導致中毒死亡。不過眼前這位女士顯然是受到了砷能夠美容的蠱惑。”
比利之前完全沒有聽說過這件事,他不懂,他大受震撼。
居然有人服用毒藥美容?不是,這跟找死有什麼區彆?
他感覺他之前從沒聽說過這件事,可能是因為下城區的人沒錢買砷,也沒時間服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讓自己保持美貌。
“這可能是因為持續的砷中毒導致的死亡,也有可能是因為其他毒素跟砷共同作用導致的情況。”福爾摩斯此時已經站起身來,轉頭看向警察:“還是需要檢測死者的嘔吐物跟胃容物來確定裡麵所含的毒物,砷中毒即使是急性中毒也需要幾個小時才能致人死亡,她今天都見了誰,吃了什麼東西?”
福爾摩斯最後的疑問是衝著在不遠處瑟瑟發抖的女仆詢問的。
女仆愣怔片刻才反應過來福爾摩斯是在詢問她,連忙說道:“今天,今天就見了那位哈頓先生一個人。夫人今天早上吃的是我做的飯,一杯紅茶,抹了黃油的麵包外加培根,這跟以往沒有什麼區彆,全程都是我在做的,沒有誰進入廚房,而且我也吃了剩下的邊角料。”
“那這位女士她今天按照以往習慣吃了砷嗎?”福爾摩斯追問。
“沒、還沒有,應該沒有,每次她都要兌水喝的。吃完早飯之後她將自己關在了書房,卻並沒有讓我去送熱水。直到哈頓先生拜訪她才出來。”
福爾摩斯目光一掃,立馬就鎖定到了關上門的房間,直接快步從人群中衝了出去來到了房門口,直接伸手打開了房門。
比利連忙跟上,這個書房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彆的,隻是多了些綠植跟蕾絲裝飾,書架上的書各個種類的都有,科普類的小說類的曆史類的等等。
“砷粉夫人一直放在臥室。”女仆連忙說道,她想上前阻止,最後還是畏於旁邊的警察,什麼都沒有動,隻是滿臉忐忑地望向書房。
比利的目光瞬間落到了書桌上還沒寫完的信上,上麵甚至還有水痕——看起來像是眼淚。
難道這位女士是因為大休斯先生決絕的信而傷心,所以給他寫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