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歐陸正爆發著世界上前所未有的大戰,上百萬級的士兵在前線瘋狂廝殺。
但協約國還是派出了較高規格的外事團隊,參加袁項城的登基大典。
此外,還有各地政商代表記者代表,足足上百人的隊伍寂靜無聲地行走在一條長長的行道中。
此刻,夜色昏暗,寂靜無聲,月亮被厚重烏雲遮蓋。
日本外相石井菊次郎打了個哆嗦,感到一股含量從脊背不斷向上蔓延。
袁項城的登基祭典。
是在晚上。
夜半三更。
自古以來,從未有人在晚上舉辦過登基大典。
而且是在夜半三更這個陰氣最重的時刻。
除非不是登基人皇,而是登基鬼帝。
而且,現在天壇附近一片漆黑,除了一些穿著黑衣的護衛人員,好似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他們一行人。
一百多個人,大多穿著黑色西服,好似去憑吊的賓客。
大多數參會者哪裡見過這場麵,平常也隻是聽過靈異事件,也沒有親身參與過,不免人心惶惶,走路都有些戰戰兢兢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日本外相石井菊次郎與英國公使朱爾典,兩人並排。
很快,一行人便停了下來。
因為一扇巨大的木門,就這麼矗立在過道中。
雙開的木門緊閉,裡麵透出一絲絲暗紅色的幽光,瞧著就令人心生不安。
明明可以從邊上通過,卻非要從木門中進入。
“這個袁項城,他到底要乾什麼!”石井感到越發詭異,忍不住低聲念叨了一句。
咚——
不知道是什麼樂器發出的聲響。
邊上那個麵色蒼白的無須男子發出了淒厲的高聲呼喊。
“賓客到,開門——”
聲音十分尖利,讓人渾身不適。
兩個孔武有力的黑衣壯漢同時發力,一左一右,將門推開,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隨著門被推開,裡麵的景象也映入眾人眼中。
下一秒,石井的瞳孔劇烈收縮,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麵竟彆有洞天,十幾根粗壯的柱子佇立在天壇的各處。
從他們所站的角度看,每兩根柱子為一對,上麵都豎著懸掛一塊牌匾,每一對牌匾組成一幅恭賀的對子。
石井是個中國通,正因為他懂所以感到更加惡寒。
照常來說,哪有在大地上佇立十幾根柱子,立地不頂天那是欺天之罪。
如果平常也就算了,現在袁項城可是要登基祭天的人。
而且那牌匾上無非是“既壽永昌”“皇天後土”之類的祭文。
但每一個字都是血淋淋的,像是用鮮血塗抹,甚至好像還在流血。
石井連忙低下頭不去看。
他有些頭皮發麻地道:“鬆本,袁項城他有什麼打算?”
“這種樣子太詭異了,莫不是要在這裡把我們獻祭了?!”
“獻祭,除非他變成了鬼,不然他哪有那個膽子?!”
一個身體略微虛幻的男子發出奸細的聲音:“袁項城他是打算嚇唬我們嗎?”
“用這種低劣的手段!”
“就這樣也算是東亞第一馭鬼者嗎,石井先生,你乾脆發報大本營,讓我在這裡給他打掉,殺掉他們的皇帝,徹底把中國征服吧!”
“鬆本,彆衝動。”石井連忙拉住這個馭鬼者。
鬆本一郎,日本第一馭鬼者,也是他的護衛,對於袁項城這個所謂東亞第一馭鬼者的名號十分不服氣。
特彆是他現在用這種詭異的方式舉辦祭天大典,對於馭鬼者就是挑釁。
石井轉頭看向身邊的英國公使:“朱爾典先生,即使是這樣,你們還打算繼續支持袁項城嗎?”
英國公使朱爾典眼角也一直在抽搐,他在中國也有十幾年了,期間見識過不少詭異的現象,但一個國家的統治者居然這麼詭異,他還真沒見過。
他隻能道:“支持袁項城是唐寧街的決策,他願意犧牲部分關稅換取我們支持。”
鬆本一郎不屑道:“哼,無論是我們大日本帝國,南方那些革命黨人,還是北洋的實權派,都不會支持他稱帝。”
“打算用厲鬼嚇退我們?”
石井連忙低聲道:“當然也不會反對。”
“一個完整卻衰弱的中國符合各方利益。”朱爾典隻能這麼說道。
英國與日本結盟,現在利益一致,但在中國問題上,其實存在本質上的分歧。
英國最希望中國保持清末維係一個中央政府的狀態,而不是像現在,各地國民黨、北洋派、地方軍閥打成一團。
雖然能賣軍火,但軍火才能賣幾個錢,現在局勢混亂到很多大宗商品都沒辦法賣。
石井卻開口道:“但公使先生,不覺得日本在這方麵犧牲太多來了嗎,現在隻是接手了德國人的山東,就遭遇到了多方阻撓,中國人可太過分了。”
石井雖然嘴上說著是中國人,但中國人有什麼本事阻止大日本帝國,真正的乾涉者就是麵前的英國人。
原本石井根本不敢與朱爾典如此隨意交談。
但這幾年攻守易勢,英國因為歐戰,必須拉攏日本。
同時,由於貿易逆差,日本在短短幾年內從債務國變成了債權國。
兜裡有錢了,日本的腰杆子也硬了。
一行人終於落座了,看到身邊都是上百號活人,石井菊次郎總算有些安全感。
他皺眉道:“公使先生,袁項城如此做派,真的隻是為了稱帝,還是說——”
“如傳說那般,他要把中國化為地上鬼國,他統禦四萬萬厲鬼征服世界呢。”
“荒謬!”
朱爾典臉色緊繃著:“在南方,那些革命黨人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刺殺袁項城的機會。”
“他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說這話的時候,朱爾典自己內心都在打鼓,若不是唐寧街壓著,他是絕對不想到這個詭異的祭天大典之中。
咚——
熟悉的鼓聲響起。
朱爾典和石井菊次郎不再交談,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不知何時出現在天壇中央的一個帷幕上。
石井可以確定,明明之前那邊什麼都沒有。
他看向鬆本一郎,他此刻表情也滿是凝重。
除此之外,地上擺滿了一支支慘白的蠟燭,分彆被放置於天壇的四角,插在青銅燭台上,非是精準的東南西北這樣的正位,而是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四個偏位。
火光微微點燃,發出綠油油的光。
透過厚厚的帷幔,依稀能看到其中站立什麼東西,好似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影十分臃腫,就像是用水泡爛了一樣,與此同時,所有牌匾上都開始滲下鮮血,透著瘮人寒意,畫麵觸目驚心。
這突然的一幕令石井心頭一顫,毫無疑問,這肯定就是今夜的主角,袁大統領。
袁項城就這麼站在素色帷幔後,一動不動,同時沒有一絲聲響,這不禁讓眾人懷疑他是否還活著。
這時候,一陣陰風吹動。
帷幕被吹拂起一角。
他一身黑色袞服,戴著一頂鎏金冕冠,前後垂有旒,旒上穿有玉珠,以玉衡維冠,玉簪貫紐。
但是他的身體十分龐大,將袞服撐開,好似在水裡泡了好幾天的屍體一般。
石井甚至聞到了一股難言的惡臭。
“不會他不會真變成鬼了吧!”石井求助地看向了鬆本一郎。
日本第一馭鬼者也沒有剛才那麼狂妄,神色凝重,微微搖了搖頭。
“應該,還是人。”
這不是比鬼還恐怖嗎!!
哪怕身邊有著一百多個活人,石井都感到一陣陰寒。
這時,莊嚴厚重悠遠的聲音響起,同時還有各種不知名的樂器組成了厚重的音樂。
袁項城終於動了,他動作僵硬地將一方古老印璽抬過於頭頂,蒼老、死寂、恐怖的聲音響徹全場。
“維民國五年,歲次丙辰,正月朔旦,皇帝袁世凱敢昭告於皇天後土曰。”
“赫赫上天,佑我華夏,綿亙千載,德澤深厚。”
一聲槍響傳來,緊接數人大喝道。
“賊子受死!”
上一章被屏蔽了,已經修改了一天都修改不好,也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