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叔叔，您剛才那一巴掌打得可真響，依我看三姑這回是鬨夠了，以後絕對不敢再來了。"
這話一出，院子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幾分。
黎父笑罵道："臭小子，還打趣我。"
"那"黎母遲疑道，"婚禮的事"
"就按原計劃來。"黎父斬釘截鐵地說，"該請的人請，該辦的事辦。我黎家的閨女出嫁，憑什麼讓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攪和了？誰要是哪天敢給我找不痛快，我跟誰玩命。"
"爸"黎小芸眼圈又紅了。
李向陽拍拍她的手："好了，彆哭。咱們先回去吧，事情交給叔叔阿姨。"
"對對對，事情交給我們就行"
臨走前，黎父又叮囑了幾句，黎母則塞給黎小芸一個包袱，說是給李向陽母親和妹妹的禮物。
走出很遠，黎小芸還在回頭張望。
李向陽笑著說："放心吧，你爸媽一定會處理好的。"
"我知道，"黎小芸抿了抿嘴，"就是覺得，他們為了咱們，跟親戚都鬨翻了"
"傻丫頭，"李向陽輕聲說，"三姑那種親戚，最好還是不來往的好。她現在鬨起來反而是好事，要是在婚禮上鬨才讓人糟心。"
黎小芸點點頭，靠在李向陽肩上，輕聲說："向陽，有你真好。對了，咱們是不是該去趟機械廠？昨天答應張廠長的事情還沒辦呢。"
李向陽點點頭："正想著這事呢。"
春城機械廠坐落在縣城西邊，紅磚圍牆高大氣派。
兩人告知門衛來意後，被帶入了廠區。
穿過熱火朝天的車間，機器的轟鳴聲不絕於耳。
李向陽看著一排排嶄新的機床，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後世機械製造業發展的景象。
張國華正在辦公室裡研究一摞文件，見到李向陽眼睛一亮："來得正好！我這兒正愁銷路的事情呢。你小子機靈，幫我想想辦法唄。"
"張廠長，"李向陽在椅子上坐定，"您先說說現在廠裡的情況。"
張國華歎了口氣："咱們廠的機床質量不錯，可隻打開了本地銷路，低溫環境還未徹底克服，不過要是銷往南方就不存在這方麵問題了。隻是現在各地都在搞工業化"
"要是按照您說的，其實最主要問題是現在信息不發達，各地的需求都不清楚。要解決銷路，首先要搞清楚供求……"
想了想，李向陽認真說道。
"可不是麼！"張國華一拍桌子，"你小子懂行啊！"
李向陽笑了笑："我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說看！"
"第一，想搞清楚需求，山不就我，我就山。我建議您直接派人去南方建設銷售網絡……"
"第二，做好售後服務。機床是大件商品，用戶最擔心的就是後期維護……"
"第三，搞促銷活動。汽水瓶還能抽獎呢，您也可以在職權範圍內，給個折扣，當然最好營造個噱頭……"
張國華聽得連連點頭，眼睛越來越亮："好！這些辦法都好！可是"他猶豫了一下，"我這麼搞的話，上級那邊"
"張廠長，"李向陽微微一笑，"您想想，如果銷量上去了，產值提高了，上級會說什麼？"
張國華眼前一亮："對啊！隻要效果好，說不定這種搞法還能得到推廣。"
"你小子，真有兩下子！這樣，你給我寫個詳細方案，我馬上就開始實施！"
走出機械廠時，已是下午。
黎小芸挽著李向陽的胳膊，笑著說："我家向陽，真厲害！"
李向陽和黎小芸剛走到火車站，就看見王二狗和馬紅霞已經在候車室等著了。
"來得正好，火車還有半個小時。"王二狗指了指牆上的掛鐘，看著黎小芸紅紅的眼圈，欲言又止。
馬紅霞拉著黎小芸在長椅上坐下，輕聲問道："小芸，你這是怎麼了？"
黎小芸搖搖頭，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家裡有點小事。"
李向陽知道黎小芸不願多提三姑的事，便轉移話題道："二狗，提親順利吧？"
"順利，太順利了！"王二狗摟著馬紅霞的肩膀，喜形於色，"嶽父說隻要紅霞願意，啥時候結婚都成。"
馬紅霞低著頭，臉上飛起兩朵紅雲："你說什麼呢，誰是你嶽父"
"這有啥，"王二狗嘿嘿一笑，"反正遲早的事。"
李向陽看著兩人打鬨，不禁莞爾。
候車室裡人不多，早春的冷風從門縫裡鑽進來，黎小芸忍不住往李向陽身邊靠了靠。
李向陽見狀，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誒，我說你們兩個，"王二狗突然笑著開口，"這麼膩歪，是不是該請我和紅霞喝喜酒了？"
馬紅霞輕輕打了他一下："你這人，說什麼呢。"
"怎麼了？"王二狗咧嘴一笑，"我這不是提前祝賀麼。"
李向陽正要說話，一聲悠長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
候車室裡的人紛紛站起身，拎起行李往站台走。
"走吧。"李向陽拉著黎小芸站起來，"車來了。"
火車緩緩駛入站台，刹車時發出刺耳的聲響。
人群開始湧動，推搡著要上車。
"慢點，彆擠。"李向陽護著黎小芸，四個人好不容易擠上了車廂。
找到座位坐下後，窗外的景色飛快後退，春城很快消失在視野中。
"這水是我早上打的，"王二狗從挎包裡掏出兩個水壺，"渴了就喝點。"
李向陽接過水壺，遞給黎小芸："你先喝。"
火車開動後，車輪與鐵軌撞擊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黎小芸望著窗外飛馳的風景，有些出神。
"彆想那麼多了。"李向陽輕聲安慰，"你爸肯定能處理好的。"
馬紅霞見狀，拉著黎小芸的手說："小芸，等回去了，你要是想說什麼，隨時來找我。"
"謝謝你，紅霞。"黎小芸露出一絲笑容。
列車繼續向前開著，車廂裡的談話聲漸漸小了下來。
黎小芸靠在李向陽肩上，閉目養神。
陽光透過車窗灑進來，在黎小芸的發梢上跳躍，映得她的睫毛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李向陽看著黎小芸恬靜的睡顏，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幸福其實很簡單。
不過是在漫長歲月裡，有一個人願意陪你慢慢變老，細數光陰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