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春風輕拂，李向陽和王二狗肩扛著獵物，沿著布滿落葉的山路往回走。
嫩綠的草芽從去年的枯葉中鑽出，玄貓和小虎在前麵帶路，時不時低頭嗅嗅新長出的野草。
"向陽哥，既然去林場，咱得帶點禮物，我覺得野豬肉就行，新鮮。"王二狗一邊走一邊說。
李向陽點點頭："確實，切兩條後腿帶過去吧，畢竟是周隊長高升後，第一次去拜訪。"
兩人將獵物帶回家，李向陽手起刀落，利落地卸下兩條後腿。
"走吧，趁著天還沒黑。"
將兩條後腿包好，兩人騎著自行車向林場趕去。
到林場時，新隊長李文斌正在院子裡查看剛送來的防火設備，看到兩人來訪，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
"這不是李向陽、王二狗嗎？快請進！"李文斌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正好趕上晚飯時間。"
"李隊長，這是我們打的野豬，特意給您帶來嘗嘗。"李向陽將包著的野豬腿遞過去。
"好，好啊！"李文斌接過野豬腿，滿臉喜色，"正好我這兒有點山貨，配野豬肉最合適。老劉！"他朝廚房喊道，"把我珍藏的那壇酒拿出來！"
廚房裡很快傳來回應。
三人在院子裡的杏樹下坐定，春風拂麵，花瓣紛紛揚揚地落在酒杯裡。
"說起來，"李文斌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周隊長前兩天來過，還特意提起你們。說你們打獵的本事，林場這一片少有人能比。"
"李隊長過獎了。"李向陽端起酒杯，酒香中還帶著杏花的甜意，"多好的獵手也是子彈喂出來了，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想買些子彈。"
"子彈啊。"李文斌點點頭，隨即笑道，"這個好說，還是老價格，一塊錢一發。這個價格是周隊長定的，不能改。"
知道沒啥講價餘地，李向陽痛快遞過一百塊："那就先來一百發。"
王二狗也從口袋裡掏出錢來："李隊長，我也要一百發。"
"好嘞。"李文斌接過錢，轉頭對剛走回來的孫永亮說道："老孫，去庫房拿二百發子彈來。"
孫永亮很快就拿來了子彈，將彈藥盒遞到兩人手中。
子彈到手，幾人又喝了一會。
李向陽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今個就不打擾了，我們得回去了。"
"這就走？"李文斌有些不舍，"再喝兩杯？"
"改天吧，"李向陽笑道，"酒已經喝得不少，騎自行車回去可不能喝多了。"
李文斌兩人聽罷也就不再挽留，起身相送："那你們路上當心。有空常來坐坐。"
"一定，一定。"
從林場出來，李向陽和王二狗騎著自行車往回趕。
"向陽哥，"王二狗騎在後麵喊道，"明天賣獵物，我看乾脆分頭乾吧？你去城裡，我負責看牲口。"
李向陽點點頭："也行，反正城裡那些收貨的地方我都熟。"
兩人很快到了村口，王二狗主動提出去看牲口，讓李向陽先回去休息。
李向陽也不客氣，和王二狗約定明天見麵後，騎車回了家。
回到家，李向陽先去二伯家打了聲招呼，借了驢車，這才上床睡覺。
清晨，李向陽從二伯家將驢車拉來，開始收拾獵物。
獐子和野豬的肉都處理得很好，雕鴞和豬獾也收拾妥當。
還有前幾天打獵存下的皮子。
將這些都裝上驢車，他又檢查了一遍繩子，確保捆得結實。
李向陽駕著驢車進了城。他先去了張主任的國營飯店，獐子和野豬肉在那裡一向好賣。
果然，張主任一看到他就笑開了花。
接著他又去了幾個老主顧那裡，把雕鴞和豬獾也都賣了出去。
最後清點時，這趟下來總共賣了二百八。
回村時已是下午，李向陽直接去了牲口棚。
王二狗正在那裡添草料，看到他回來，連忙迎上前。
"向陽哥，賣得怎麼樣？"
李向陽笑著從懷裡掏出錢來："不錯，咱們一人一百四。"
"是不少，不過拋了買子彈的錢，就賺了四十，再算上養牲口賠的錢，等於咱最近都白忙活了。"
接過來錢，王二狗小聲嘟囔道。
"你呀，彆不知足，白忙就白忙了唄，今後再打到獵物不就賺到了。"
李向陽哭笑不得說道。
"也是，不過我近期真不想往山裡鑽了，咱還是商量商量啥時候動身去城裡……"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等兩天春耕結束就走。
告彆王二狗，李向陽把驢車還給二伯，便往知青點走去。
一路上，他想著之前答應帶黎小芸去山裡的事，心裡有些期待。
知青點裡，黎小芸正在院子裡晾衣服。
看到李向陽來，她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笑容。
"你怎麼來了？"她放下手中的衣服，走到院門口。
"春天最好的時候就這幾天了，我答應帶你去看山裡的景色，今天正好有空。"李向陽看著黎小芸的眼睛說道。
"現在嗎？"黎小芸有些驚喜，但隨即又猶豫起來，"可是我還得備課。"
"放心，不會耽誤太久。再說，山裡的風景也能給孩子們講講不是？"李向陽笑著說。
黎小芸想了想，點點頭："那我去換身衣服。"
等黎小芸換好衣服出來時，李向陽不由得看呆了一瞬。
"怎麼了？"黎小芸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看。"李向陽由衷地說。
兩人沿著山路慢慢往上走，玄貓和小虎在前麵帶路。
春日的陽光透過樹梢灑下來，地上斑駁一片。
"你看，"李向陽指著路邊一簇紫色的小花，"這是紫堇，過幾天就開滿山坡了。"
黎小芸蹲下身子，輕輕碰了碰花瓣："真漂亮。"
"還有這個，"李向陽在一棵老樹下停下，指著樹皮上的一串串小蘑菇，"這是木耳，等它長大了就能摘下來曬乾。"
"你懂得真多。"黎小芸仰頭看著他。
李向陽笑了笑："在山裡轉久了，慢慢就都認識了。"
兩人繼續往上走，不時停下來看看路邊的野花野草。
李向陽耐心地給黎小芸介紹每一種植物，有時還說說它們的用處。
走到一處緩坡，李向陽突然停下腳步："你聽。"
遠處傳來清脆的鳥鳴，一聲接一聲，悠揚婉轉。
"是畫眉鳥。"李向陽輕聲說，"它們在求偶。"
黎小芸靜靜地聽著，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真好啊。"
李向陽看著她的側臉，心裡一動，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黎小芸先是一愣，隨即紅著臉任由他握著。
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聽著鳥鳴，看著春日的山林。
"往這邊走，"李向陽輕聲說，"我帶你去個地方。"
拉著黎小芸的手，李向陽帶她繞過一片灌木叢。
眼前豁然開朗，漫山遍野的杜鵑花綻放在眼前。
遠處的山巒起伏，杜鵑花如同片片彩霞繚繞其間。
"這裡"黎小芸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今年的杜鵑開得格外好。"李向陽柔聲說，"我早就想帶你來看看。"
黎小芸點點頭，眼中閃著淚光："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一陣山風吹來，滿山的杜鵑花隨風輕擺，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
幾隻山雀在枝頭跳躍，遠處傳來陣陣清脆的鳥鳴。
這一刻，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和這漫山遍野的杜鵑花。
李向陽凝視著黎小芸的眼睛。
陽光透過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他輕輕抬起手，拂去落在她發間的一片杜鵑花瓣。
黎小芸仰起臉，目光中帶著幾分羞澀，卻又藏著幾分期待。
在這漫山遍野的杜鵑花海中，李向陽慢慢低下頭，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唇。
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春風輕拂，花香四溢，一切美好得像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