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寂靜無聲,屏風後身影的一舉一動都令清玉仙心頭發緊。
她隻是一介風塵女子,即使有些才情和豔名,麵對達官貴人,青年才俊還能保持些許的從容與清傲。
但真正有實權的人,比如有資格上朝聽政的朝廷大員,有哪一個會把她放在眼裡?
且不說她已經淪落風塵,成了一風月女子,哪怕她還是將門侯府之後也是一樣。
而麵前這個人,是天華皇朝真正的主宰!
一言可定世族榮辱,一行可照天下興衰,一政可利蒼生福澤,一怒可致萬裡伏屍!
這就是如今的天華少帝——淵!
清玉仙哪怕再如何矜持、孤傲,在其麵前,都隻是匍匐顫抖,甚至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白黎老將軍當初也算天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知曉嫡係子孫淪落至此,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屏風後,響起一道年輕卻威嚴無比的聲音。
“陛下,賤妾自知有辱白家祖宗門楣,早已讓族中長輩將賤妾名字從族譜除去了!”清玉仙眸中含淚,再度叩首道:“賤妾人微言輕,但還是感念陛下當年手下留情,給了白族一條活路。”
“聽聞你當初選擇淪落風塵,是想為了幫你那位弟弟在軍中謀個職位?”天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清玉仙咬著牙,麵露糾結之色:“陛下說的不錯,小女目的確實如此……”
“為罪臣之後行擔保之事……除了大儒以外,有資格的官員至少要五品以上!”屏風後的身影嗤笑一聲:“你是怎麼說服那位龍姓的少年大儒……不對,應該是少年夫子,寫信擔保的?”
“賤妾本想以身相許,但龍夫子品性高潔,沒有同意,反而斥了賤妾一頓,最後曉以大義,未要任何報酬,寫了這封舉薦信。”清玉仙默默道來。
“未要任何報酬……”屏風後的聲音有些許玩味:“那你們之間,就是沒有任何關係了?”
“陛下恕罪,賤妾當初與龍公子有言在先,隻要拿下萬芳豔會的魁首,他便會接納妾身,伴其左右侍奉。”清玉仙螓首低伏,神色略有掙紮:“望陛下成全!”
“成全?”身影微微一動,似有惱怒之意:“朕今夜召你前來,當是何為?”
“賤妾能獲陛下聖恩,實乃三生有幸,但是賤妾與龍公子早有約定……”清玉仙咬牙道。
“若是朕不準呢?”
屏風後的聲音很輕,但在清玉仙聽來,卻恍如天音轟隆。
“不準……陛下,賤妾我……”她麵色煞白,似乎沒了分寸。
“難道在你眼裡,朕還比不上那少年夫子?”屏風後的聲音略有高漲,帶著些許的質問與慍怒。
“陛下,您與龍夫子皆是當世人傑,賤妾萬萬不敢比較!”清玉仙心中誠惶誠恐,淚雨漣漣。
房間的另一側,兩位躲在屏風後的美宮娥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由在心中罵了句不知好歹。
“若朕今夜執意留你服侍,又當如何?”天子再問。
“能得陛下臨幸,賤妾自然感激涕零。不過待明日之後,賤妾為明心誌,便會自絕於此,還望陛下知悉!”清玉仙的麵容閃過一絲決然。
“你在威脅朕?”屏風後的聲音語氣森冷。
“賤妾不敢!”清玉仙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頭。
“在朕的麵前,你也敢妄言生死?”天子身軀前挪,似在冷笑。
“陛下不能讓人生,難道還不能讓人死?”清玉仙倔強道。
“能!”
天子冷冷道:“你要是敢死,朕便下旨賜死白家全族!包括你那引以為傲的弟弟和那些從小看你長大的叔伯,男女老幼,一個都不會留!”
“你……”清玉仙悲憤欲絕,她猛然抬起頭,雙眼通紅的質問道:“賤妾不過是一風塵女子,陛下又何苦糾纏?”
“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
天子冷冷喝道:“朕想得到的東西,沒有誰可以拒絕!朕得不到的東西,也沒人可以擁有!”
這一聲大喝如天雷滾滾,轟擊心神。
清玉仙啞口無言,滿麵柔弱的呆愣在原地,半晌無語凝噎。
“念你懵懂無知,方才一席話朕就當沒聽見,不加以怪罪。今夜你隻需將朕伺候舒坦,往後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屏風後的身影再次說道。
樓外的喧鬨聲還在繼續,而房間內卻寂靜的針落可聞。
身著琉光絲裙,氣質如仙的女子跪伏在地,久久不語。
“怎麼?你還想一意孤行?”屏風後的聲音卻是有些不耐煩了。
而此時,清玉仙緩緩抬起頭來,眸中儘是決然:
“我聞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於天下者,不絕人祀。再者我白家全族之命,本就是陛下所赦,能多苟活數年,以屬萬幸!陛下若是不怕遭世人恥笑,儘管殺去便是!”
一語落罷。
清玉仙便緩緩起身,伸手脫下身上的薄裙衣物,隻留貼身的褻衣褻褲,如白玉雕琢的雪兔般跪在屏風麵前,靜候發落。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後。
“哈哈哈……”屏風後的天子突然大聲狂笑。
而清玉仙那潔白如羊脂的玉體卻是一抖,顯然也是畏懼到了極點。
“好好好,果然是京都最為冷傲的花魁!這倔強的性格,朕倒是有些喜歡!”天子收斂笑意後,饒有興趣道:“來和朕打個賭如何?”
“陛下要賭什麼?”清玉仙的眸中泛起一抹希望。
“我聽說你那弟弟白無禍是個頗有天賦的武道奇才,就賭他兩年之內,在軍中能不能與那武狀元唐易一樣,立下奇功如何?”天子笑道。
“唐易……”清玉仙沉吟片刻後問道:“敢問陛下,賭注是何物?”
“賭注便是你!”天子笑道:“隻要白無禍能在兩年內立下奇功,朕便成全你和龍夫子,倘若不行……”
“賤妾便心甘情願服侍陛下!”清玉仙心頭一喜,連忙搶答道。
“朕可不會白白等你兩年!若是不行,當以欺君之罪論處,你白家全族,一樣要被滅!”
天子沉聲道:“怎麼樣,你是敢與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