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此法在當年確實算是一條良策,不過歲月變遷,滄海桑田,如今看來卻是有些陳腐了。”鄭淵將自己的想法說出。
“陛下三思……”戶部眾臣大驚,立刻勸阻。
“陛下聖明!”而深受其害的工部官員卻是麵色一喜。
二方一喜一悲,唯有林公公一副悠然自得,事不關己的模樣。
“陛下想如何改動?”葉常見天子心意已決,便知無法挽回,於是也不再過多勸解。
“放心,這條規矩朕不會過多改動。”
鄭淵迎向工部眾臣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年底官員考核不合格者,將罰俸的額度從二五成改到一三成,被罰銀兩的一半,則換作國庫中的糧食,以高於市價兩成的價格兌換給被罰官員!”
“若次年考核通過,戶部則將其罰沒的部分,以當時的價格補回。”
“陛下英明!”工部官員麵色大喜,齊齊一躬。
此舉措可謂是將他們的損失降到了最低,幾乎可以說是高枕無憂了。
而戶部一眾人則是垂頭喪氣,一臉無奈。
很顯然,這一舉措大大增加了他們的工作量。
“你們彆高興的太早,朕話還沒說完呢。”
鄭淵清了清嗓子:“連續兩年不合格者,無論是何職位都降職一級,連續三年或超過五次不合格者,直接按瀆職罪,交由刑部處理!”
“陛下聖明!”這次輪到戶部高興了。
這條規矩一出,看以後誰還敢有所懈怠。
而工部這邊則是愁眉苦臉,鬱悶不已。
縱使很少會有官員連續兩次不合格,但有這麼一條規矩在後麵約束著,誰能不慌。
“還有……”
鄭淵瞄了眼戶部眾臣,輕輕咳了一聲:“對了,朕接下來說的跟你們都有關係。”
霎時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屏氣凝神地聽著。
“放心吧是件好事。”
鄭淵淡淡一笑:“每年六部考核在前三的官員都可以額外獲得半年的俸銀,而且朕還會通知尚衣監,為首位之人製作一件能臣冠服,並許其閒暇時穿戴!”
“這……”
且不說半年俸銀如何誘人,單是這‘能臣冠服’就已經讓不少人想入非非了。
在場不少人都自詡清貧,少圖富貴,隻要日子過的去,也沒什麼太大的追求。
可這所謂的能臣冠服……代表可是他們最為喜愛的‘名’啊!
縱使不能在名臣閣留下姓名,能當一當‘能臣’過過癮,想來也是不錯的!
短短幾息時間,已經有不少人在幻想自己身穿‘能臣冠服’在大街上走動的樣子了。
“對了,你們工部和戶部今年的官員考核,可有成績優異之人?”鄭淵心血來潮問了一句。
眾臣聞言,皆是一愣,然後表情非常不自然的,將目光看向前排兩個衣衫襤褸,鼻青臉腫的男人。
此二人正是剛才在殿外鬥毆的戴青和石遠。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這兩位正值壯年的儒生不由自主地挺胸抬頭,再配上他們臉上的淤傷,看起來卻是頗為滑稽。
“你們兩個來前麵點。”
鄭淵見狀招了招手,示意兩人走到近前。
戴青和石遠相視一眼,然後麵帶猶豫地走上前去。
“你們剛才打了一架,現在應該很累吧?”
鄭淵親自端起桌子上剛剛倒好的茶,遞到二人麵前:“來,喝碗茶,解解渴。”
“陛下!”
二人受寵若驚,顫顫巍巍地端著茶杯,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而其餘諸臣卻是眼睛都直了,紛紛給戴青和石遠投去羨慕的眼神。
天子親自遞茶……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幾次,戴青和石遠這兩家夥走了什麼大運,居然能得此厚待。
“林公公,人來了沒?”
鄭淵忽然問了一句。
“陛下,人已經在偏殿等著了,老奴這就去喚他過來。”
林公公向偏殿走去。
沒一會,他就帶回來一名手持藥箱的七旬老者。
“臣錢康見過陛下。”老者向鄭淵拱手一禮。
“錢太醫,麻煩看看這兩人的傷勢如何?”鄭淵向他示意了一下。
錢康走近一看,仔細打量了一番傷口後,便向鄭淵說道:“陛下,兩位侍郎都是些皮外傷,並沒什麼大礙,臣隻需開幾副方子吃下,就幾天就能恢複如初。”
“二位可聽到了?”鄭淵眼含笑意,對著戴青和石遠詢問。
“陛下厚恩,臣等無地自容,深感慚愧,日後絕不會再犯此種蠢事!”戴青和石遠齊齊承諾道。
“稍後你們二人去尚衣監,讓他們做一件‘能臣冠服’出來,在明日的大朝會上,朕要見你們穿上這件新衣。”
鄭淵起身後向彆處走去:“行了,這場鬨劇到此結束,都散了吧。”
“是。”兩部眾臣麵麵相覷,先是用充滿羨豔的目光看了眼戴青和石遠二人,最後一言不發的向殿外走去。
“戴……戴大人,尚衣監……”石遠支支吾吾,有些難以啟齒。
“石兄,剛才戴某多有冒犯,還請不要怪罪,尚衣監離此不遠,若是不棄,就請跟我來。”戴青做到戶部侍郎這個位置,自然是心胸不凡之輩。
如今四下無人,他更是主動冰釋前嫌,與石遠化乾戈為玉帛。
“多謝戴大人了!”石遠站起身,跟著走了出去。
二人有說有笑,就像多年老友般談笑風生。
鄭淵站在遠處,看著他們二人遠去的背影,心中頗為寬慰。
一般鬨到他這裡來的瑣事,幾乎都能很快解決,但這些人怎麼就私下解決不了呢?
“這個朝廷要是沒朕,遲早要完蛋。”
鄭淵無奈地吐槽了一句廢話。
不過這麼一鬨,倒是讓他的心靜了不少。
所以當他回到禦書房的時候,便靜下心來安心處理手頭上的奏折和瑣事。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是入夜。
月嬋月溪端著禦膳走進時,鄭淵堪堪把手頭上的事處理完畢。
“陛下,該用膳了。”月溪將碗筷擺在桌上。
“哦。”
鄭淵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看向窗外,當發覺已經入夜後,不由感歎時間易逝。
用過飯後,鄭淵就回到禦息宮,在二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最後躺床入睡。
“明日是朝會,也是楚流風將要被丞相處刑的日子……”
不知為何,躺在龍榻上的鄭淵心緒不寧,心中總有股不祥的預感。
“陛下,早點歇息吧。”月嬋的聲音如夜貓般撓人。
“好,睡吧。”
燈光一熄,禦息宮又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