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淵麵色一紅,嚴聲駁斥道:“休要胡言!”
二人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虞千鳳,她美目一斜,瞥了一眼鄭淵與古玉堂,也沒再理會什麼。
她蓮步輕邁,走到大堂最前方的桌案坐下,微聲道:“諸位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參加雅會,故小女還需得說明下規則,以免惹出不必要的誤會。”
“此雅會創立的初衷是不鬥文,不鬥武,鬥的卻是雅興。”
“凡是琴棋書畫,醫術丹道,求神卜卦,天文地理,奇門遁甲,又或是吹拉彈唱等三教九流者無一不可……”
“不過今日老人較少,新人較多,所以這次雅會就不鬥彆的偏門把戲,就選個大家都能參與,也是雅會最為常見的項目——論政!”
論政!!!
除了來過此地的人外,新來的人皆是嚇了一跳。
鄭淵也是眼皮一跳,心裡卻是驚濤駭浪。
這些人想要乾啥,妄加議論朝中大事可是重罪,要是有人私下檢舉告發,這些人可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見新來之人那忐忑不安的模樣,虞千鳳淡淡一笑:“諸位放心,我等隻論無傷大雅,眾人皆知的國事,那些捕風捉影,空穴來風或者有傷德化的傳聞我們一概不提,而且在座有不少人都是出自官家,自然是能把握其中分寸。”
頓時,多數人都鬆了口氣。
不過還是有個彆人心存疑慮,卻礙於顏麵,沒當眾說出。
“各位若是還不放心,我可向大家介紹幾人認識。”虞千鳳美目含笑,向堂內的幾人點首示意。
頓時,一名年紀在二十出頭,麵容剛毅的男子站起身,向眾人自報家門:“在下是淩西侯次子,洪翼。”
淩西侯!
天星七將之中的玉衡上將!
眾人皆是一愣,這等功勳老臣之後,居然也會來參加這場雅會……看來此會果真如虞千鳳所說,非同凡響。
洪翼說完坐下,又有一人站了起來。
“小子葉俊,家父乃是戶部尚書葉常!”
葉俊長相不凡,身姿挺拔,已有其父幾分風采,十七八歲的年紀就談吐不凡,令人為之側目。
六部公卿之子都已出麵,場中人心中那為數不多的疑惑也消散無形。
“小妹陳鷺冰,出自東河道陳家。”一名妝容淺淡,容貌平凡的女子站了起來。
東河道陳家!
眾人心中更是驚濤駭浪。
此乃是亞聖之家,千年望族,族內之人個個都是飽學鴻儒之士,千百年來不知為朝廷出了多少個人人稱頌的好官。
故女子相貌平庸,卻也無人敢輕視於她。
鄭淵心中一跳,當初禮部宣讀的立後名單中就有一人來自陳家,那人名叫陳鷺裳,名列第八,就是不知道與眼前女子是何種關係。
“陳家之女……倒是難得!”古玉堂罕見的麵露凝重。
一旁的呂翦也是如此,不過相較於他們三人,楚流風倒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陳鷺冰,神情還透露著些許的不同尋常。
待得幾人介紹完畢,堂內新人的心都已安然落下。
虞千鳳嘴角勾起滿意的微笑,剛想開口,後堂就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眾人抬眼看去,隻見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飄然而出,施施然坐到了虞千鳳身旁的位置。
此女麵覆薄紗看不清麵容,麵紗之上的眼眸卻如星辰般閃亮迷人,她柳鬢如絲,長發垂至腰間,舉止優雅似仙,仿如畫中走出的神女。
“她就是丞相的千金,諸葛妗姒!”
堂中自有人輕聲自語。
而更多的則是生出愛慕驚歎之意,就連堂中諸多女子也不例外。
“被譽為‘神姿出塵麗絕世,不似人間平俗女’的諸葛妗姒,原來真如傳聞中那樣出彩!”古玉堂讚歎了一句。
“真漂亮!!!”鄭淵嘖嘖驚歎。
雖然看不清麵容,但直覺告訴他,除了這幾個字以外,還真就沒彆的詞彙可以形容此女了。
老實講,單從氣質、身姿以及那雙璀璨眼眸來看,諸葛妗姒的長相已經不重要了,麵上戴著的那片薄紗,甚至還能給她增添幾分神秘感。
呂翦和楚流風也是一樣,眼中皆是流露出沉迷恍惚之色。
諸葛妗姒神態坦然自若,毫無不適之意,仿佛習慣了這種注視。
她旁若無人的沏了碗茶,隔著麵紗,將碗中茶水一飲而儘,奇怪的是,那片薄紗幾乎毫無阻隔,甚至沒有半點水漬沾上。
“既然人都已經到場,那小女就宣布此次論政的主題了。”虞千鳳手中拿出兩片黃紙,將其中一張貼於身後高牆。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去,就見紙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天門關!
北炎敵國來犯之事早已眾人皆知,所以當第一條論政主題出現時,都是一副不出所料卻又躍躍欲試的模樣。
與眾人不同,鄭淵則是生無可戀的樣子。
感情他過來是複習功課的啊?
又要把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再說再經曆一遍,這簡直不亞於一場視聽上的酷刑!
鄭淵不禁將目光挪向彆處,希望能找到同樣想法的人。
可當鄭淵環伺了一圈,見者無不是一副義憤填膺,不吐不快的模樣。
甚至連身旁的呂翦和古玉堂也是如此。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這裡沒有能與自己感同身受的人,自己就不應該來這裡活受罪!
可鄭淵又不能當眾掃了彆人的雅興,於是隻能按捺住心中不適,安安靜靜地待著。
當然,鄭淵心中也不全是煩悶,能見到這麼多青年才俊憂國憂民,他這個當皇帝的也頗感欣慰。
“北炎國如今內憂外患,岌岌可危。諸位可知,他們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對我們天華犯境扣關嗎?”虞千鳳語氣輕柔,姿態優雅。
“聽說北炎皇朝的那位國君命不久矣,由於太子早夭,其麾下十六子為爭奪皇位,暗中摩擦不斷,所以這場風波,大概也是由此而發。”洪翼瞥了一眼虞千鳳和諸葛妗姒,似有賣弄之意。
“說的不錯,那你可知這背後之人是誰嗎?”虞千鳳低眉一笑,拿起杯蓋在沿邊抹了抹。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洪翼麵露尷尬,搖了搖頭。
“這事我倒是知道一點。”呂翦突然發話,將眾人的目光齊齊吸引過去。
“不知公子有何內幕相告?”虞千鳳美目輕眨,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呂翦輕咳一聲,目光不經意的掃過柳玉燕,沉默一陣後方才開口道:
“這背後之人正是三皇子閻風,他為拿到兵權並在朝中豎立威望,主動請纓,且立下軍令狀,以奪下天門關為由,占據了北炎南方三省道之地,為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