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哥,跟蹤的人消失了。”李浩看了一眼後視鏡,對程千帆說道,“看來是今村公館那邊出手抓人了。”
程千帆點了點頭,今村小五郎的動作還是非常迅速的。
“要不是帆哥你要把人留給今村那邊動手,那幾個癟三早就黃浦江喂魚了。”浩子笑著說道。
“能借刀殺人自然是最好的。”程千帆說道。
事實上,井上公館安排的跟蹤者,本領也隻是一般,當然這也因為他這邊知道有人會暗中監視跟蹤自己,故而能夠更快的發現跟蹤者。
程千帆忽而心中一動,他問浩子,“浩子,如果我沒有提前告訴你可能被人監視和跟蹤,你能輕易發現那幾個跟蹤的家夥嗎?”
不待李浩說話,程千帆就表情嚴肅說道,“老老實實,客觀回答問題。”
“能。”李浩也是略作思索,正色說道,“敵人的跟蹤手法並不高明,事實上,巡捕房的一些經驗豐富的巡捕,隻要小心一些,都會發現他們。”
“錯了。”程千帆突然說道。
“什麼錯了?”浩子不解問道。
“我貪生怕死嗎?”程千帆問李浩。
李浩先是愣了下,然後點點頭,“上海人都曉得的,帆哥你怕死的嘞。”
“動手吧!”程千帆沉聲說道,“傳我命令,抓捕那些膽敢跟蹤我的癟三。”
“可是,那些人已經消失了啊,很可能是被今村公館那邊抓走了。”李浩不解說道,然後他忽而心中一動,“是,帆哥,我明白了。”
“不錯,反應很快,有進步啊。”程千帆驚訝的看了李浩一眼,露出欣慰的表情。
浩子雖然不屬於非常聰明的那一類人,但是,勝在做事認真,聽他話,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情多琢磨,這幾年也是進步不小的。
……
一聲淒厲的慘叫,受刑者暈死過去了。
江口英也拿起雪白的手帕,遮住了口鼻,他的麵上露出厭惡的表情。
他討厭刑具。
厭惡這種汙濁、焦臭的刑訊室。
似乎是自從四年前杭州那次噩夢般的遭遇後,他就對刑訊室有著莫名的厭惡和排斥。
但是,職責所在,他卻不得不委身刑訊室,審訊可疑分子。
江口英也歎了口氣,希望添皇陛下能夠知曉他的不容易。
“弄醒他。”江口英也冷冷說道。
一瓢冷水直接迎頭澆下去,暈死的受刑者緩緩醒轉。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們是什麼人?”江口英也一把揪住男子的頭發,厲聲問道。
“呸!”受刑者直接吐了江口英也一臉血水,就連西裝上也是飛濺了血水。
“混蛋!!”江口英也氣壞了,這可是他最喜歡的一件西裝,是雪柰子為他親手縫製的。
“側嫩娘!繼續!”江口英也說道,衝著手下下令。
受刑者抬起眼,看了這個明顯是長官身份的家夥,他在思考‘側嫩娘’,這是哪裡的支那方言。…。。
手下聽令,掄起沾了鹽水的皮鞭,狠狠地抽打在受刑者的身上,後者發出淒厲的慘叫,卻是始終不曾屈服。
江口英也不禁皺眉,他意識到自己遇到了頑固的對手。
不過,旋即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殘忍的笑意。
他厭惡和排斥刑訊室,但是,同樣的,他又很享受這種用刑具折磨人的感覺,尤其是對方愈是頑固,他愈是興奮。
……
“開口沒有?”今村小五郎來到刑訊室,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男子,皺眉問道。
“沒有。”江口英也搖搖頭,“這個人很頑固。”
“就抓到了這一個人?”今村小五郎不滿問道。
“對方有三個人,另外兩個自知逃跑無望,竟然直接用匕首自儘了。”江口英也說道。
“自儘了?”今村小五郎的表情頓時無比凝重。
“是的,看樣子應該是死士。”江口英也說道。
“一定要撬開他的嘴巴。”今村小五郎冷冷說道。
死士的出現,以及這個人在如此嚴刑拷打之下的頑固,令今村小五郎警覺,他忽而意識到,也許這夥人不一定是衝著宮崎健太郎去的,而是衝著岩井公館,甚至是直接衝著今村兵太郎來的。
“哈依。”江口英也下意識用日語說道。
也就是這句話,那個正在受刑慘叫的男人猛然抬頭,以一種無比震驚的目光看向江口英也。
“停!”江口英也立刻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的情緒變化,喝停了手下。
“你們是什麼人?”男子嘶啞著嗓音,艱難開口問道。
“閣下受刑這麼久,不曾回答我的問題,竟然還反過來問我了?”江口英也冷哼一聲說道。
“你們是日本人?”男子又問道。
今村小五郎狠狠地瞪了江口英也一眼,他立刻明白是江口英也剛才下意識的那句‘哈依’,令對方敏銳的捕捉到了江口英也的身份問題。
江口英也所領導的行動小隊,是岩井公館麾下的兩支行動小隊之一,今村兵太郎給這支小隊下達的命令就是,無論是什麼時候都要以中國人的身份活動,如此可以麻痹和迷惑敵人。
……
江口英也麵色難堪,他方才隻是下意識的回了句‘哈依’,這是刻在他骨子裡的對長官的敬畏。
看到今村小五郎沉著臉點點頭,江口英也這才舒了一口氣,他對男子說道,“你暗中窺伺今村公館,竟然還反問我們是誰?”
“你們是岩井公館的人?”男子驚呼出聲。
他本以為自己是被程千帆的人抓住了,沒想到圍捕他們,並且對自己嚴刑逼供的竟然是岩井公館的人,是帝國自己人!
“我們是岩井公館的人。”江口英也點點頭,沉著臉說道,“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巴格鴨落!你們為什麼抓我們,為什麼對我們動手?”男子的精神似乎突然崩潰了。…。。
“你們是什麼人?”江口英也也是臉色一變,立刻問道,“快回答我!”
……
今村小五郎陰沉著臉,目光死死地盯著小島金治郎,似乎在思索什麼。
江口英也的表情則是陰沉下,有一絲古怪之色。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招供說自己是井上公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