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宮崎健太郎這般說,看著好友皺著眉頭為自己擔憂的樣子,荒木播磨的心中也是一沉。
是啊,宮崎君說的對啊。
這也是他對平井信次痛恨,乃至是對課長有些不滿的原因。
情報是戒尺提供的,按理來說,查勘此事,抓捕軍統上海區新書記官,這本應該是他的工作。
課長卻安排平井信次來調查此事,雖然他這邊極力阻止了平井信次想要搶奪‘戒尺’的過分要求,但是……
“‘戒尺’在你的手中,現在你雖然保住了‘戒尺’,但是,這件案子的主導權在平井信次的手中,他需要情報,可以請你去命令‘戒尺’……”程千帆說道。
“不可能。”荒木播磨搖搖頭,“‘戒尺’是成功打入軍統局內部多年的王牌特工,他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我不會同意,更不會命令‘戒尺’冒險打探消息的。”
‘多年’!
程千帆捕捉到了荒木播磨這句話中最關鍵的一個詞。
他麵上不動聲色,依然是一副為好友抱不平的態度,繼續說道,“好吧,荒木君你可以頂住壓力,以‘戒尺’的安全為要,但是――”
程千帆搖搖頭,說道,“倘若是‘戒尺’那邊主動發來電報,彙報了關於此事的進展呢。”
他對荒木播磨說道,“也就是說,‘戒尺’那邊機緣巧合有新的情報,故而向你發報,那麼,荒木君你收到電報後,你會怎麼做?”
“自然是向課長彙報。”荒木播磨說道。
“是了。”程千帆冷笑一聲,“那麼,你覺得課長是會安排你繼續跟進,還是將情報交給平井信次,由平井信次進行後續的查勘,以及抓捕,還有以此立下功勳……”
查勘,抓捕,立功!
荒木播磨的麵色愈發陰沉了,宮崎健太郎每遞進一個詞,就如同刀子一般在荒木播磨的心口割肉,他是越想越氣。
憑什麼啊?
“荒木君,你糊塗啊。”程千帆氣憤不已、更且痛心疾首的樣子,“你還以為自己成功的阻止了平井信次搶奪‘戒尺’,而實際上儘管‘戒尺’看似還在你手中,但是,他這就是為平井信次服務的。”
程千帆沉聲說道,“荒木君你是在輔助平井信次查勘此案。”
“不!”說著他搖搖頭,冷哼一聲,“直白的說,這一次你是在平井信次手底下做事,弄不好這個家夥還會對你頤指氣使呢。”
“彆說了!”荒木播磨臉色鐵青,他一拳打在副駕駛的靠背上,“我終於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程千帆皺眉,說道。
“平井信次那個家夥,今天直呼我的名字,我非常生氣,雖然我不是他是直屬長官,但是……”荒木播磨怒氣衝衝。
“什麼?那個小人竟然敢如此無禮?”程千帆出離憤怒了,“早知道這個家夥竟敢如此羞辱你,我今天就直接拿拐杖敲死他了。”…。。
荒木播磨麵色無比陰沉,氣的胸口不斷起伏,他方才生氣之餘還奇怪呢,平井信次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簡直是囂張無禮到極點了,現在聽了好友這麼一分析才明白過來了,原來平井信次這是把他當下屬對待呢!
“課長不公!”荒木播磨陰沉說道。
平井信次敢如此囂張無禮,歸根結底還是課長給了平井信次權利和信任,故而,荒木播磨此時愈是琢磨,愈是對三本次郎不滿。
“荒木君,慎言。”程千帆勸說道。
“難道不是嗎?”荒木播磨越想越氣,“課長近來做事是愈發不公了,彆的不說,課長那樣縱容千北原司,現在一個千北原司的手下都敢對你無禮,竟然還想要拿伏見宮殿下遇難之事責難你,你難道不生氣?”
“我當然生氣。”程千帆冷哼一聲,“我很生氣,平井信次這樣的小人,我早晚收拾他。”
“有課長縱容千北原司,你收拾了一個平井信次,還會有佐藤信次,有中田信次的。”荒木播磨冷笑一聲,說道。
程千帆不說話了,他的麵色連連變化,咬著牙齒,沉默,就是最大的憤怒和憋屈。
“怎麼?宮崎君不說話了?”荒木播磨說道。
“我該說什麼?我又能說什麼?”程千帆猛然發怒,衝著好友咆哮著,說著,他也一拳打在了駕駛室靠背上,“我對課長忠心耿耿,真誠似金,我……那是課長啊!”
荒木播磨看著失態的好友,想要繼續說什麼,卻是終究也是歎了一口氣。
是啊,正如宮崎君所說,那是課長啊!
沉默,兩個人的沉默,兩個人的憤怒,兩個人的憋屈。
“總之,絕對不能讓平井信次繼續小人得誌!”程千帆咬牙切齒說道。
他雙目似要噴火,繼續說道,“課長不是信重平井信次,安排他去查看軍統上海區新任書記官的案子嗎,我們一定不能讓這個小人倚仗這件事立功、得勢。”
程千帆遞了一支香煙給荒木播磨,他自己也在嘴巴裡咬著煙卷,悶悶的點燃,猛抽了一口,繼續說道,“荒木君,這個案子,這個功勞本該是你的,也必須是你的!”
“你說的對!”荒木播磨咬著牙齒,“這個功勞是我的。”
他的麵色陰沉無比,“即便功勞最終不是我的,也絕對不能是平井信次的!”
程千帆心中一動,自己的這番好言好語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荒木播磨這個素來以‘帝國利益至上’的日本軍人,這是對平井信次恨極了,對三本次郎也是非常失望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查勘反抗分子,這種事你比我專業。”程千帆沉聲說道,“不過,我會堅定站在你這邊,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你。”
他對荒木播磨說道,“荒木君,你就直說吧,我該怎麼幫你。”…。。
“先平井信次一步,爭取早日揪出軍統上海區的那個家夥。”荒木播磨說道,他看著好友,“宮崎君,我估計那個新任書記官最大可能會躲藏在法租界,法租界是你的地盤,我需要你幫我找人。”
“沒有問題,我一定儘最大努力幫你找人。”程千帆點點頭,旋即皺眉,“現在的問題是,對於這個家夥的情況我根本一無所知,總不能沒頭蒼蠅一般大海撈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