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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再見,同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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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終究一開始是被脅迫而投靠帝國的,這樣的人,我們既要用,也要防著。”宮崎健太郎繼續說道。

荒木播磨便哈哈大笑,“宮崎君,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宮崎健太郎隻相信帝國同胞,對於支那人一直不相信,始終報以戒心。

即便是三本課長,提起宮崎君的這種行為,也是搖頭苦笑。

當然,荒木播磨知道,課長內心裡其實是頗為欣賞宮崎君的這種思想的。

“這個阮至淵,怎麼還沒來?”宮崎健太郎看了看腕表的時間,冷哼一聲說道,“卑劣的支那人,沒有時間觀念!”

荒木播磨聞言,也是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眉頭皺起來。

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了,阮至淵還沒有到達。

“可能出事了。”荒木播磨沉著臉說道。

看著宮崎健太郎不解的目光,荒木播磨解釋說道,“你沒有和這個人接觸過,不太了解,這是一個非常貪生怕死的聰明人。”

宮崎健太郎點點頭,露出恍然的表情。

這樣一個貪生怕死的聰明人,或者說是帝國的一條狗,受到主人的召喚,是不可能、也不敢不守時的。。

“兩種可能。”荒木播磨皺眉說道,“一種是遇到了意外情況。”

意外情況指的是‘正常範疇’的意外,譬如說車子出了車禍,亦或是人生病了,被某些事情耽擱了。

“還有一種是阮至淵出事了。”宮崎健太郎補充說道。

荒木播磨點點頭,他的步伐幅度較大,邊走邊說,“我去向課長彙報,宮崎君也跟著過來吧。”

宮崎健太郎點點頭,跟上荒木播磨的腳步,寬慰對方說道,“按照荒木君所說,這個支那人極為怕死,這種人對於自身安全自然非常重視……”

“希望吧。”荒木播磨眉頭緊皺,說道。

他有不太好的預感,阮至淵出事的可能性較大,這個家夥將國府力行社特務處上海站賣的底朝天。

雖然從結果是來看,特務處上海站隻損失了包括站長鄭衛龍在內的不足十人。

但是,整個上海站現在形如驚弓之鳥,幾近於癱瘓,這實際上已經給特務處上海站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以特務處的那位戴處座的行事風格,必然對阮至淵恨之入骨,估計早就下達了必殺令。

“阮至淵熟悉特務處上海站,這是他的價值所在。”荒木播磨說道,“但是,這也是他最大的軟肋。”

“荒木君,你的意思是——”宮崎健太郎思忖說道,“上海站的那些漏網之魚同樣很了解阮至淵。”

荒木播磨點點頭,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

他們已經來到了三本次郎的辦公室門口。

……

“報告,沒有聯係上阮至淵。”一名特工進來彙報說道,“女傭說阮至淵出門了。”

“什麼時候出門的?”三本次郎立刻問道。

“四個小時前。”

三本次郎皺起眉頭,看向荒木播磨。

“時間不對,從阮至淵的住處來這裡,開車的話隻需要半小時。”荒木播磨說道。

三本次郎沉著臉,點點頭。

阮至淵提前三個多小時出門,所謂何事?去了何處?

就在此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

“我知道了。”三本次郎臉色鐵青,重重地放下話筒,憤怒至極的罵了句,“巴格鴨落!”

“課長,可是有阮至淵的消息了?”荒木播磨立刻問道。

宮崎健太郎也是看向三本次郎,麵色略急切。

“阮至淵被人殺死在邁爾西愛路。”三本次郎陰著臉。

“邁爾西愛路?他去那裡做什麼?”荒木播磨皺眉不解。

三本次郎搖搖頭,這也正是他心中不解之處,同時他注意到宮崎健太郎的眼眸閃過一絲驚訝,然後是遺憾和失落之色。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宮崎健太郎趕緊收斂這種情緒。

哼!

三本次郎冷哼一聲,他大約能猜測到宮崎健太郎為何是這番表情

阮至淵此人慣會來事,得知了宮崎的身份,必然會有所表示,阮至淵死了,宮崎這個家夥是因為少了一筆錢財進項而失望。

至於說驚訝,這也很好理解,邁爾西愛路是中央區的轄區,雖然不是宮崎健太郎的三巡轄區,中央區發生了如此大案件,他這個巡長不在巡捕房,多多少少有些說不過去。

當然,也僅僅是驚訝而已,畢竟不是他自己的防區,倒也沒有太過擔心。

“荒木君,你帶人去現場看一下。”三本次郎沉聲說道。

“哈依!”

然後,三本次郎的目光看向宮崎健太郎,“宮崎君,事發地在中央區,你也過去。”

“我這便回巡捕房。”宮崎健太郎立刻說道。

他自然不能和荒木播磨一同過去,需要先回巡捕房,換了警服之後再過去。

……

程千帆把自己的麵容和所有的情緒都藏在了黃包車的篷布下,不,確切的說,同時還籠罩在還有他的口鼻呼出的煙氣裡。

年輕而又久經考驗的‘火苗’同誌,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扔在了黃包車的座位上,他的嘴巴裡叼著香煙,默默的抽著。

一呼一吸間,煙卷散發出火光,然後化作鼻腔呼出的煙氣。

禮帽摘下,放在腿上,也遮住了帽子下麵他那攥得緊緊的拳頭。

親自送自己的同誌上路。

這是‘火苗’第一次經曆。

眼睜睜的看著‘麥子’同誌從容赴死。

他是那麼的痛苦。

那麼的絕望。

那麼的無奈。

他是那麼那麼那麼的悲傷無助!

最痛苦的是,他還要強行、儘一切可能壓抑這種情緒,表現出符合日本人宮崎健太郎的做派。

程千帆此時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疼得厲害,心臟疼得緊。

他的腦海裡是土坑裡俞折柳同誌那高昂著的頭顱。

他卻猶如一個邪惡卑鄙的劊子手,指著那顆頭顱,同荒木播磨談笑戲謔看,這個支那人的腦袋,是樹苗哦。

程千帆閉上眼睛。

他想起自己從坑裡爬出來,轉身離開的時候,俞折柳對他的破口大罵。

他仿佛能夠聽到俞折柳在心中的呐喊

親愛的同誌,這是我最後能幫你的了,這是我為組織,為人民最後能做的貢獻了!

程千帆發出劇烈的咳嗽,黃包車夫也降慢車速,關心的詢問。

“被煙卷嗆到了。”小程巡長沒好氣說道,“拉你的車。”

車夫好心反而挨罵,卻是攝於小程巡長的淫威,不敢說什麼,隻能賣死力氣拉車。

程千帆將煙蒂扔出去,他的嘴巴就那麼無意識的張了張,似乎是要發出聲音,卻又終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自己這種人,還真是十惡不赦呢。

他在心裡這麼說道。

……

薛華立路二十二號。

天色漸晚。

小程巡長回到捕廳,便聽到手下們都在議論邁爾西愛路的槍殺案。

程千帆沒有停留,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換裝。

剛剛換好警服,房門便被敲響。

“程巡長。”

是金克木的助理蘇哲的聲音。

“進來。”程千帆說道。

有人推門進來,果然是蘇哲。

小程巡長的臉上便多了幾分笑容,“小蘇啊,什麼事?”

“程巡長,金總派我來通知,邁爾西愛路的案子上邊很重視,請你帶領三巡人馬去現場增援,搜捕凶徒。”

“曉得了。”程千帆微笑點頭,“金總還說什麼了嗎?”

“沒有,就這些,請程巡長務必立刻行動,不要耽擱。”說完,蘇哲轉身離開。

小程巡長看著蘇助理的背影,臉色陰沉下來,終於,恨恨的罵了句,“給臉不要臉!”

大頭呂正好推門進來,看到巡長那陰沉的臉孔,笑著問道,“誰惹巡長您老人家生氣了?”

“一隻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蟲!”程千帆冷哼一聲,然後罵道,“老人家?我有那麼老嗎?”

大頭呂頭大不已,苦笑一聲,不知道哪個家夥惹得巡長生氣,這是把火撒到他身上了。

“你帶幾個人,隨我去邁爾西愛路。”程千帆說道。

“是!”

……

“老黃,嗓子疼,上午那藥丸還有沒?”小程巡長連連咳嗽,推開了醫療室的門。

老黃正在睡覺,呼嚕聲震天響。

被程千帆叫門吵醒後,老黃揉了揉眼睛,就要發火,看到是小程巡長,臉上的怒氣也變成了笑臉。

“什麼藥?”

“治療嗓子的,上午你那藥丸。”

“有,有,有。”老黃打了個哈欠,拉開藥櫃,四下翻找。

“俞折柳同誌犧牲了。”程千帆壓低聲音,咬著牙,聲音低沉。

從老黃的手裡接過用白紙包裹的藥丸,程千帆深呼吸一口氣,“向組織上彙報吧,此事隻限於‘蒲公英’同誌和‘包租公’同誌知曉。”

“我知道了。”老黃點點頭。

他意識到‘火苗’同誌的情緒低落,他的心中也不好受,他明白,‘火苗’同誌定然是親眼目睹了自己的同誌被敵人殺害,對於‘火苗’來說,這是巨大的心理折磨。

老黃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犧牲的同誌最希望看到的是,我們打起精神,和帝國主義和侵略者繼續戰鬥!”

程千帆隻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醫療室。

老黃皺了皺眉頭,最終化作了一聲長歎,說再多的話,都是沒用的,隻有時間和麻木的工作才能夠緩解這種痛苦。

“嗓子疼,光吃藥沒用,少抽煙。”老黃走出門口,喊道。

程千帆沒有回頭,隻是抬了抬手,表示自己聽到了。

……

“出發。”程千帆上了自己的小汽車,沉聲說道。

李浩便按了聲喇叭。

隨後,小汽車當先駛出大院,後麵跟著一輛篷布軍卡。

程千帆坐在後排座位上,他點燃一支香煙,輕輕抽了一口,然後又放下車窗。

“帆哥,老黃都說了,嗓子疼,少抽煙。”李浩說道。

“這煙啊,是戒不掉的了。”程千帆歎口氣,微笑說道。

他沒有問刺殺阮至淵的過程。

因為即將去案子現場,如果現場提前知道了情況,屆時在言語、表情上難免會有些異樣,若是被那心思縝密之輩一直關注,難免有些不妥。

潛伏工作,由不得半點大意,特彆是細節上。

窗外。

街道兩邊的路燈已經亮起。

程千帆從後窗回看,看那一排排路燈逐漸遠去。

路燈照耀著,晚歸的行人步履匆匆。

程千帆回過身來,他將煙蒂扔出車窗外,右手輕飄飄的揮了揮

再見,同誌!

……

邁爾西愛路。

程千帆帶隊抵達現場,甫一下車,便看到了陰沉著臉的袁開洲。

“袁老哥,什麼情況?”程千帆給袁開洲遞了一支煙,問道。

“死了四個,傷了三個。”袁開洲接過香煙,點燃後,狠狠地抽了一口,悶悶說道,“側恁娘,倒了血黴了。”

邁爾西愛路是他的轄區,‘朗朗乾坤’下發生如此大案,他的壓力不小。

“去看看吧。”程千帆也是抽了口煙,悶悶說道。

這是一處西洋風格的小彆墅。

進了門,當先便看到兩具屍體。

“都是被匕首刺死的。”袁開洲在一旁說道。

“應該是保鏢。”程千帆微微點頭,說道。

袁開洲也點點頭,他也是這般看法。

上了二樓的臥室,便看到席夢思床上有一對男女,橫屍床上。

這一對男女都身著睡衣。

女的胸膛、肩膀、下腹部,多達七八處槍口,簡直是要被打爛了。

男的上半身中了三槍,也是已然斃命。

“怎麼回事?凶徒似乎是對女的更加痛恨?”程千帆微微皺眉,說道。

“現場看起來是這樣子的,不過,有些不合常理。”袁開洲說道,“除非是女人背著家裡男人偷情,所以……”

說著,他自己也是搖搖頭,看了看四周,湊到程千帆身邊說,“女的是卡巴萊餐廳大名鼎鼎的樓蓮香。”

說話的時候,暗中觀察程千帆的表情。

小程巡長先是冷哼一聲,然後看向袁開洲,似笑非笑問道,“袁老哥莫非是覺得是我因愛生恨,沒有得到樓蓮香,便索性……”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的事情。”袁開洲也沒想到程千帆竟然如此直接,訕訕一笑,“誰不知道你小程巡長風流倜儻,多得是女人,怎麼會真的在乎這殘花敗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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