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是課長辦公室。
他卻是徑直朝著右側走去。
來到一個掛著‘丙會客室’的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是我,荒木播磨。”
門開了。
入目便是兩名身穿日軍軍裝的士兵,三八式步槍上的刺刀閃爍著寒光。
士兵身後赫然又是一道門。
“課長。”荒木播磨站站在內門口,微微鞠躬,低頭,畢恭畢敬說道。
“進來!”裡麵傳來了三本次郎的聲音。
“哈依!”
荒木播磨推門進,轉身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
……
三本次郎正麵對著一麵牆壁,牆壁上掛著一副上海全市地圖,華界的區域已經插上了太陽旗,隻剩下英美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與華界隔河相望。
“宮崎健太郎與你說了什麼?”三本次郎轉身朝著內間走,邊走邊問。
“宮崎君說,課長對他要求低,是因為他愚鈍,對我嚴厲,是因為對我能力認可,故而要求更高。”荒木播磨回答說道。
“哈哈哈。”三本次郎哈哈大笑,“這個宮崎,倒是會說話。”
三本次郎進了內間,隨手拉上了障子門。
荒木播磨規規矩矩的等候在門外。
約莫十分鐘後。
“進來吧。”
“哈依!”
荒木播磨脫下皮靴,推開障子門,光著腳進入。
……
此時此刻的三本次郎身著黑色和服,正盤著腿坐在榻榻米邊,榻榻米上放著一壺酒,一個酒盅,還有一把軍刀。
在榻榻米的左側,斜向靠裡,是一個巨大的保險櫃。
這裡才是三本次郎存放機密文件以及重要物品的所在。
荒木播磨將酒盅裡的酒一飲而儘,拔出軍刀,拿起一塊白色的綢布輕輕擦拭。
“荒木,對於宮崎健太郎的建議,你怎麼看?”三本次郎問道。
宮崎健太郎這個家夥,對於可能履升為副總巡長一職,顯然是極為期待,並且侃侃而談,在離開之前給出了他的想法和建議。
在三本次郎看來,這個滿腦子都是做生意的家夥在那一時刻迸發出驚人的能量,頭腦無比清晰,思維敏捷,眼眸發光,仿若在閃爍智慧的光芒。
……
宮崎健太郎建議帝國方麵繼續向法租界方麵施壓,要求法國人任命上官梧為中央區巡捕房總巡長。
法國人自然不會同意。
在雙方陷入僵局的時候,可以安排一個中間人來調和。
此中間人適時的提出一個解決辦法
雙方各退一步,帝國方麵不再對中央區巡捕房總巡長一職提出要求。
但是,鑒於金克木對大日本帝國的態度極不友好,帝國要求法租界方麵必須選擇一個對日態度溫和的副總巡長。
如此,法國方麵會提出人選。
帝國方麵也可以提出人選。
鑒於程千帆的資曆淺,法國方麵一開始並不會提名‘小程巡長’,帝國方麵自然對法國人提出的人選通通否決。
與此同時,帝國方麵也會提出過分要求,譬如說提名非巡捕係統的親日支那人,且這個人選是法國人必然不會接受的。
如此,雙方再次陷入僵局。
在這種情況下,這位中間人適時的推出‘小程巡長’這個提名。
……
“程千帆的老師修肱燊是政治處查緝班班長席能的翻譯。”
“程千帆與政治處的皮特是生意合夥人。”
“法國人對於程千帆還是相對認可的。”
“而眾所周知,鑒於程千帆出身東亞同文書院,此人對帝國向來較為親善,但是,又並非公開投靠帝國之人。”
“所以,帝國對於程千帆這個人選,應該是能夠勉強認可,但是,卻並非最滿意的人選,確切的說是勉為其難的同意。”
三本次郎想起此前宮崎健太郎意氣風發說的這番話,此時心中也是難免再度感歎,除了金錢和女色之外,宮崎這個家夥對升官顯然也極為渴望
當這個家夥被激發了某種的時候,確實是相當優秀,這樣的宮崎健太郎和那個滿腦子都是錢財的宮崎駿健太郎相比,簡直是令人嘖嘖稱奇。
……
“課長。”荒木播磨想了想說道,“我認為宮崎君講的是有道理的。”
“一個被貼上投靠帝國標簽的程千帆,顯然沒有一個隻是對帝國素來親善,但是還保持一定距離的程千帆更加能夠令法國人接受,畢竟這是符合支那人的明哲保身的哲學的,這種人很多。”
“如果帝國一開始就強硬要求法國人任命程千帆為副總巡長,也許法國人最終也會被迫同意,但是,這不僅僅會進一步加大我們同法國人的矛盾,同時也會給宮崎君以後的工作帶來諸多不便。”
“按照宮崎君的建議去操作,法國人隻會覺得我們是勉為其難同意了程千帆這個人選,雖然他們對於程千帆的親日態度依然會有一定的警惕,但是,並不會上升到一定程度。”
“所以,我認為宮崎君的想法是非常有道理的。”荒木播磨說道。
……
三本次郎欣慰的看著荒木播磨,鼓掌讚歎,“很好,誰能夠想到‘木腦袋荒木’竟然會有如此見地!”
荒木播磨咧嘴笑,得意洋洋。
粗魯、無謀隻是他故意做出的假象而已,真正的荒木播磨從小就是一個聰明的好獵手。
三本次郎看了一眼得意的荒木播磨,卻突然覺得這家夥真無趣。
若是宮崎健太郎那個家夥,此時必然會說‘都是課長教導有方’等等這般討人喜歡的話。
“這個中間人人選,你去挑選一個合適的。”三本次郎吩咐說道。
“課長,楊福元,你覺得這個人合適嗎?”
“楊福元?”三本次郎思忖。
楊福元是上海灘知名文人,為人長袖善舞,同法租界的某位董事據說有些交情,此外,此人目前已經投靠帝國,為帝國搖旗呐喊。
用一個文化界的名流來當中間人?
“就他了!”三本次郎滿意的點點頭,荒木播磨的這個人選挑選的非常合適。
……
荒木播磨離開之後,三本次郎搖搖頭。
荒木這個家夥剛才的那番見解、分析,固然表現還算令他滿意,不過,還是未能看得更深入
隻要帝國沒有公開大力支持程千帆,亦或者說程千帆沒有公開投靠帝國,他便不是所謂的‘漢奸’。
這樣的程千帆,具有一定的迷惑性。
無論是國府黨務調查處還是力行社特務處,對待程千帆的態度都會更加謹慎,而不是武斷的將其鎖定為製裁目標。
荒木播磨的嘴角揚起一絲得意地笑容
支那人並不知道這個程千帆是假的,是帝國特工宮崎健太郎所假扮的。
程千帆出身浙江書香世家,他的祖父是老同盟會會員,父母是國黨人員,是國府烈士。
這樣的出身背景,在國府的立場來看,完全是是可以嘗試爭取的。
如果國府方麵認為程千帆還可以‘挽救’,他們會不會暗中接觸程千帆。
呼籲程千帆為‘抗日’貢獻力量?
甚至於——不排除他們會考慮邀請程千帆加入他們的組織?
想到這種可能性,三本次郎的嘴角揚起笑容,頗為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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