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被三本次郎看的心裡發毛,“課長,可是屬下有哪裡出了什麼差錯?”
他身體微微前傾,鞠躬問道。
“跟蹤調查何關的人,是上官梧安排的。”三本次郎慢悠悠說道。
“上官梧?”程千帆皺眉,“他身為霞飛區巡捕房副總巡長,沒聽說他和金克木有什麼過節啊。”
“上官梧已經暗中向帝國表示效忠。”三本次郎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程千帆。
覃德泰驟然逃脫,法租界巡捕房方麵也反應迅速,果斷任命金克木為中央區臨時一把手。
三本次郎知道,這個臨時一把手隻是過渡,很快金克木便將履新法租界中央區巡捕房總巡長醫治。
三本次郎暗自揣測,極可能是覃德泰逃離之前同金克木之間有什麼交易,以至於金克木能夠如此迅速的抓準時機上位。
真正是金克木暗中幫助覃德泰逃離上海的。
如此操作,完全打亂了三本次郎的謀劃,可謂是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目前的情況下,上官梧想要謀取中央區總巡長一職已經不太現實了。
至於說將上官梧從霞飛區副總巡長運作到中央區出任副總巡長,更是一招臭棋,得不償失
同樣是副總巡長的情況下,霞飛區是上官梧的基本盤,不能丟。
三本次郎從程千帆的身上想到了一個最佳補救方略
推程千帆更上一層樓,升遷為中央區副總巡長,補上金克木升遷後的空缺。
不過,他要考究一下程千帆,看看他有沒有能力勝任這個新的工作安排,不然的話,以金克木的老辣,程千帆成為金克木的副手,將處處受製,難有什麼作為。
……
三本次郎不說話,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宮崎健太郎’。
僅憑這兩句話的信息,他要看看宮崎健太郎能否有所領悟。
“上官梧投靠了帝國。”程千帆驚訝出聲,然後他閉嘴思考,片刻後。
“上官梧安排人跟蹤何關,其目標是金克木。”
“覃德泰逃離。”
“金克木升任總巡長。”
“覃德泰、金克木、上官梧……”
驀然,程千帆眼眸一亮,“課長,您可是本來有意安排上官梧謀取中央區總巡長一職?”
三本次郎深深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露出滿意的笑容,“宮崎君,你很聰明,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屬下愚鈍,竟然一直沒有意識到課長的深謀遠慮。”程千帆一臉愧色,說道。
“不,是我事先並沒有告知與你。”三本次郎讚許的點點頭,“僅僅依據我的兩個提示,你便能夠想通此事,非常不錯。”
說著,三本次郎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宮崎君,我沒有看錯人,你不癡迷於你的生意,將精力放在工作上的時候,思考問題的反應還是令我很滿意的。”
年輕的‘宮崎健太郎’訕訕一笑,不明白課長這話是誇讚還是損人。
……
“目前這種情況下,計劃有變,上官梧隻能繼續留在霞飛區。”三本次郎說道,他看著程千帆的眼睛,“宮崎君,我有意安排你謀取中央區巡捕房副總巡長的位子。”
穀 程千帆的眼眸猛然散發熱烈的光芒,不過,很快收斂,他沒有立刻開口說話。
“課長明鑒。”思忖片刻,程千帆表情嚴肅說道,“這確實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補救措施,不過,屬下擔心的是想要實現這個目標,並非那麼容易的。”
“屬下隻做了一年半的巡長,資曆尚淺。”
“僅以中央區巡捕房而論,三個巡長中,梁遇春和袁開洲的資曆都遠勝於我,巡捕房論資排輩,即便是金克木留下的副總巡長的位子會從中央區內部提拔,屬下的希望也不大。”
三本次郎將程千帆的神情反應看在眼裡。
很顯然,宮崎健太郎對於副總巡長的位子是極為動心和渴望的,但是,他能夠忍住誘惑,迅速冷靜下來、理智的分析情況,這令三本次郎很滿意,對這個年輕人的評價更上一層。
……
“帝國要推你當副總巡長,這便是你最大的依仗。”三本次郎獰笑一聲,“法國人拿走了我們一個總巡長,壞了帝國的好事,必須拿一個副總巡長來補償!”
程千帆聞言,眼中散發光芒,心中卻是冷笑不已,不愧是恬不知恥的日本人,明明是他們暗中使出詭計想要謀取總巡長的位子失敗,到了三本次郎的口中,倒成了法國人壞了他們的好事,必須賠償。
“卑鄙無恥的法國人,他們早晚要為他們的行為付出代價的。”程千帆冷笑一聲說道。
“宮崎君,金克木此人對帝國非常不友好,你成為了他的副手,帝國需要你發揮作用,對金克木行成掣肘,你可有把握做到?”三本次郎沉聲說。
“屬下才疏學淺。”程千帆輕聲說道。
三本次郎臉色陰沉下來,然後便聽到宮崎健太郎聲音陡然提高,“但是,屬下背後有強大的大日本帝國,有無數的帝國勇士做靠山,沒有什麼不敢做,也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哈哈哈!”三本次郎開懷大笑,綠豆大的眼珠子擠成一團,高興的拍了拍宮崎健太郎的肩膀,“說得好,宮崎君,堂堂昭和男兒,要的就是這股氣勢!”
“有帝國作為你的依仗,放手去做吧!”他啪啪兩下,用力拍了拍年輕的帝國特工的肩膀。
“哈依!”程千帆彎下腰,嘴角揚起一抹笑容,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得意之情。
……
荒木播磨送程千帆離開。
“宮崎君,多謝。”荒木播磨微微鞠躬,他一直不太看得起這個非專業出身的同僚,不過,今日宮崎健太郎冒著被課長訓斥的危險為他說話,他必須得承情。
“荒木君。”宮崎健太郎鞠躬回禮,“你是我敬佩的帝國勇士,我隻是實話實話罷了。”
他微笑著,“我的能力遠不及你,故而課長對我要求沒有那麼嚴厲,甚至有時候對我有些心灰意冷,而課長對你嚴厲,正說明他器重你,認為以荒木君的能力能夠做的更好。”
“受教了。”荒木播磨又是微微鞠躬一禮。
看著宮崎健太郎離開的背影,荒木播磨的嘴角露出笑容。
要求不同?
心灰意冷?
若不是他知道這家夥帶給課長的禮盒裡是什麼,他險些信了這番鬼話。
不過,不得不承認,宮崎健太郎這家夥確實是極為圓滑,說話好聽。
明知道這家夥說的是客套的寬慰話,荒木播磨的心中依然會感覺舒服。
罷了,宮崎君人確實是不錯,以後也當與其多多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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