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話並未引起蔡邕的注意。
蔡邕一邊喝酒一邊笑，全當是劉備的讚美了。
然而，劉備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蔡邕變了臉色。
“蔡公，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劉備抬頭看著蔡邕。
此時的蔡邕還沉浸在劉備的誇讚當中，一邊輕捋下顎的胡須，一邊笑著說道：“玄德君有話自然但說無妨。”
劉備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將話題引入今晚前來的拜訪。
“是這樣的蔡公，在下皇宮還有今日洛水之旁兩次見到蔡公之女，深被其才貌折服，今日鬥膽前來，正是想請問蔡公可否讓令愛委身，當意了，我劉備對蔡公之女絕對真心真意。”
劉備一邊說，一邊衝著蔡邕拱手施禮道：“如果蔡公答應，在下願請太皇太後隆重賜婚。”
正笑著的蔡邕臉上的表情一僵。
蔡邕本以為劉備說的不情之請是想讓他在演奏一次。
當然這一點蔡邕是一點都不在意的。
平時在朋友聚會飲酒之時，炫耀琴技已經成為常事。
可讓蔡邕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劉備竟然開口要求親。
眼神立馬變化了一個表情的蔡邕驚訝的看著劉備。
劉備倒是目光坦然接受著蔡邕的審視。
半晌之後，蔡邕放下了手中的青銅酒樽看著劉備問道：“臨鄉侯可否婚配？”
蔡邕變換了一個稱呼，從玄德君一下稱呼其為臨鄉侯。
劉備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早年在家有一樁婚配，不過那時全是家母操持，如今妻在老家。”
“那還敢請問，臨鄉侯今年貴庚？”蔡邕皺著眉頭再問。
“今年已二十有六。”劉備回答。
坐在主位上的蔡邕臉色徹底陰沉了下去。
“臨鄉侯家中尚有妻子，且年已二十有六，那按照臨鄉侯的意思，想要求取小女是要給臨鄉侯做續弦了是嗎。”
“蔡公”
蔡邕抬起手，直接打斷了劉備的話繃著臉色說道：“臨鄉侯莫不是以為，有了河東衛氏那一樁事情，我蔡邕的女兒就要給人做妾了？”
“不要說你是臨鄉侯，我蔡邕的女兒就能給你做妾！”
說著激動的蔡邕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指著劉備說道：“我女今年娘方二八，你劉備足足二十有六，家中還有妻女，卻想讓我蔡邕的女兒做妾，劉備我好心款待於你，你卻說出這種話來羞辱我蔡邕！”
“你”
“你”
“你出去！”
蔡邕伸手指著廳外的方向嗬斥。
劉備也是被罵的一臉懵逼。
劉備也沒有想到，蔡邕的反應竟然會這般的激烈。
“蔡公您誤會了，我劉備雖然有妻女，可是我之真心”
“出去，休要再說！”蔡邕怒氣上頭臉色漲紅的指著廳外的位置說道：“劉備你不要欺人太甚。”
眼見蔡邕反應如此激烈，劉備也自知現在說什麼也沒用。
於是隻能悻悻地站起身來告辭。
“蔡公在下冒昧，還請蔡公見諒。”劉備拱手施禮。
蔡邕側過頭去冷哼一聲不再看劉備。
直到劉備離開之後，蔡邕這才氣哄哄的重新坐下。
此時，正廳旁邊的耳室當中，一雙靈動的眼眸順著屏風的縫隙看著廳內，並且將剛才蔡邕還有劉備兩人的對話儘收耳中。
蔡府後宅。
蔡貞姬雙手插在腰間，將雪白的裙子束腰之間壓出褶皺氣鼓鼓著俏臉衝著坐在房間軟塌上的姐姐蔡琰形容著剛才前院發生的事情。
“姐姐，那劉備太過分了，竟然要姐姐去給他做妾，他以為他是誰，那麼大的年紀了，一點臉都不要了。”
“父親嚴厲的嗬斥了劉備，將那登徒子直接攆出府外去了。”
“姐姐，那劉備簡直壞透了。”
蔡琰將手中銅製鏤空雕花的香薰蓋子扣在銅爐之上。
沁人心脾的檀香也沒有舒展眉頭之間的那一抹憂愁。
蔡琰自己也清楚劉備為什麼會上門。
如果不是因為衛氏之事，劉備雖然歸為皇親國戚，但也絕不對不敢如此登門無禮。
今日在洛水河畔不是巧合，晚上登門也並非拜訪。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
輕歎了一口氣之後的蔡琰望向身旁的窗外。
時間一晃便是數日。
這幾日劉備忙著整軍出發，關羽也從孟津趕了回來準備接替了劉備在函穀關的防備工作。
那日傳回洛陽的戰報使得洛陽城內人心惶惶。
都在議論著洛陽是不是能擋得住段羽的兵鋒。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也成為了洛陽權貴士族口中的熱議。
那就是劉備登門蔡邕府邸，但是卻被蔡邕攆出來的事情。
劉備登門求親，想要娶蔡邕的女兒做妾，然後被蔡邕大罵了一頓之後羞辱出門。
當這件事情傳開之後，不少人都說劉備是瘋了。
蔡邕是什麼人？
出了名的倔強。
劉宏還在世的時候，蔡邕在十常侍權力正值巔峰的時候，尚且無懼上書經常彈劾十常侍。
要不是劉宏仗著蔡邕有教授他琴技的師生恩情，早就把蔡邕處置了。
但即便被貶到東觀休書，蔡邕也沒有閒著，依舊經常彈劾十常侍。
最終惹得十常侍痛下殺手，蔡邕這才被流放。
但就是在流放的路上，蔡邕麵對中常侍王甫的弟弟依舊不給與好臉色，可見蔡邕之耿直剛毅。
雖然因為河東衛氏的事情，導致蔡邕的女兒蔡琰現在不好嫁人，但劉備卻敢讓蔡邕的女兒做妾。
這簡直就是找罵一樣。
而這件事情傳開之後，劉備也覺得不管是上朝，還是議事周圍很多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對勁兒。
諸多目光當中都帶著嘲弄。
這讓本想依靠蔡邕身份躋身士族，以免日後在出現被袁隗算計的劉備感覺到背後總有嘲笑的目光而煩心。
此時，洛陽城外。
劉備正在軍營當中與剛剛歸來的關羽交代函穀關城防之事。
坐在主位上的劉備比起幾日之前的意氣風發，眉間多了一絲陰沉。
“雲長，此行我領兵攻打段羽，勝負難料。”
劉備緩緩開口說道：“留居洛陽這二十萬兵馬，是我們兄弟立身之根本，萬萬不容有失，你切記，不管我在外麵是勝是敗，還是有任何消息，都不可領兵冒進。”
“即便朝廷有命令，你也要儘量拖延，多與憲和商議，還有時常派人去孟津看望三弟，切勿不能讓三弟在軍中飲酒大罵軍士明白嗎？”
劉備苦口婆心的囑咐著。
“兄長。”關羽皺著臥蟬眉說道：“不如我代兄長出兵攻伐段羽，兄長坐鎮洛陽豈不更加穩妥？”
劉備緩緩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可以，他自然不想出征。
但這還不是因為袁隗忌憚他在洛陽的勢力太過於強大，影響袁氏在朝堂上的話語權。
簡雍坐在一旁，看出了劉備的為難說道：“溫侯，非是主公不想，實則是不得不去。”
劉備微微點了點頭。
“雲長你切記我說的這些就是，如果有事儘可派人書信與我。”
關羽也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道：“請兄長放心便是。”
原本朝廷的命令是讓劉備十日之後發兵。
可能是受不了這幾天洛陽的議論，在等到關羽回來之後的第二天，劉備便請命出征了。
隨同劉備一同出征的有諸葛珪，張饒，徐和，司馬俱這些當初收攏的青州黃巾部將。
除此之外，還有上次因為在函穀關被戰敗而關進大牢當中的皇甫嵩。
太傅袁隗的府邸當中。
身著盔甲準備出征的皇甫嵩坐在袁隗的書房當中。
麵前放著一杯熱茶。
“義真，其實老夫一直覺得你生不逢時。”
坐在主位上的袁隗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如果不是段羽的出現，老夫以為你可以成為一代名將，名垂青史。”
看不著比去年的時候要老了很多的皇甫嵩微微低著頭。
幾年之前皇甫嵩身上的那股傲氣，乃至於在征伐黃巾時候那股自信仿佛已經被數次的失敗一同摧毀。
“但老夫相信，是金子，總會有發光的時候，所以老夫上請太皇太後，再給你一次機會。”
皇甫嵩雙手抱拳衝著袁隗拱手施禮道：“多謝太傅大人，末將末將日後肝腦塗地報答太傅大人恩情。”
“嗯，去吧，這次好好表現。”
四月底，受降城與彈汗山之間的蘇尼河南北兩岸。
此時正有兩支人數同樣龐大的騎兵在此對峙已經多日。
一方是一於夫羅帶領的兩萬南匈奴騎兵。
而另外一方，則是以步度根帶領的超過五萬的鮮卑大軍。
雙方就這樣在蘇尼河已經對峙了超過五天的時間。
此時，步度根的營帳外。
身著黑色文士長袍的郭圖緩緩的朝著營帳當中走去。
坐在營帳當中的步度根正在看著擺在麵前的一張羊皮地圖。
聽到營帳外的腳步聲之後，步度根抬起頭來，看向迎麵走進來的郭圖。
“郭先生來的正好。”步度根看著郭圖問道：“郭先生說十日之內，可破匈奴大軍，如今已經過去了五日。”
“郭先生是不是應該兌現你的諾言了呢，如果郭先生想讓我鮮卑的兒郎和他們拚命，那可就不能怪我不履行之前的盟誓了。”
郭圖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輕輕捋了捋下顎的短須說道：“單於不要急，三日，三日之內，必將破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