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
函穀關。
隨著清晨太陽升起,函穀關的關門一如既往的按時開啟。
騎著黑虎的段羽依舊如同往日一樣,拿著魚竿坐在函穀關前好像是釣魚翁一樣坐在胡椅頭戴著兜裡開始釣魚。
二十萬大軍。
整整二十萬大軍已經看著段羽釣了十幾天魚。
不止於此,段羽每天釣到魚之後,就會在函穀關下生火然後烤魚。
一口魚肉佐酒一口,吃飽喝足之後便美美的躺在關下扣著鬥笠在睡一覺。
仗打到這種程度,楊奉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二十萬大軍,半個月的時間消耗的糧草每天都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
函穀關內的涼州軍能靠的起,因為函穀關內的兵馬本就不多。
可是函穀關外的二十萬大軍可靠不起。
此時,坐在後軍中軍大帳內的楊奉正百無聊賴發呆的看著手裡的竹簡。
忽然,營帳外響起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音。
身著盔甲按著腰間佩刀的伍習大步流星滿臉憤怒的走進楊奉的大帳內,進門之後便衝著楊奉告狀道:
“將軍,那些漢軍根本沒把咱們當人看。”伍習大聲的嚷嚷著說道:“前幾天還有一天一頓栗米,現在隻給咱們一天一頓稀粥。”
“麾下的將士們現在怨聲載道,一個個都麵帶菜色,在這麼下去,依末將看,這仗也不用再打了,餓也餓死了。
憑什麼那皇甫嵩,朱儁麾下的士兵一天兩餐,咱們就隻有一天一頓稀粥,這分明是沒把咱們當人。”
楊奉聽著伍習的話,眉頭緊皺。
自從段羽來到函穀關之後,朱儁還有皇甫嵩的大軍不攻打函穀關了之後,全軍的口糧便開始縮減。
之前他麾下的士兵是負責輜重運送,打掃戰場還有打造攻城器具。
那時候兩支軍隊就有區彆對待。
攻城的朱儁還有皇甫嵩麾下士卒一日兩餐飽食,而他麾下的士兵隻有一日一餐飽食。
不過那時候能理解。
畢竟皇甫嵩還有朱儁的軍隊是要攻打函穀關。
而他麾下的士兵隻是輔助。
可是現在不攻打函穀關了,兩軍卻依舊區彆對待,而且他麾下的士卒現在隻有一頓吃不飽的稀粥。
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楊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來看著伍習說道:“這樣,你先安撫一下麾下的部曲,將之前咱們還有一些的存糧拿來分發出去,本將去找太尉大人說和一下。”
說著楊奉便朝著營帳外走去。
隻不過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楊奉心裡並沒抱有什麼太大的希望。
他在後營負責運送輜重,從洛陽那邊運來的糧草現在越來越少了想要支撐二十萬的大軍消耗已經捉襟見肘了。
不多時,楊奉就帶著幾名親兵來到了中軍張溫的行軍大帳內。
此時正值午時。
剛剛從關前回來的朱儁還有皇甫嵩兩人也在張溫的大帳內。
門前都是兩人的親兵,楊奉隻看了一眼便知道了。
在通稟了一聲之後,楊奉便進入到了張溫的中軍大帳內。
剛一走進中軍大帳,楊奉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肉香。
張溫,袁基還有皇甫嵩以及朱儁幾人正坐在營帳當中吃午飯。
麵前的案幾上擺放著魚肉還有新鮮宰殺煮好的羊肉。
“楊將軍來了啊,來,正好。”
坐在主位上的張溫衝著楊奉招了招手,隨後吩咐營帳內的侍衛說道:“給楊將軍搬來案幾,將酒肉也上一份。”
楊奉立馬拱手拜謝:“多謝太尉大人。”
“楊將軍來所為何事啊?”張溫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看著楊奉問道。
楊奉看了一眼左右正在大快朵頤的皇甫嵩還有朱儁,隨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太尉大人,是這樣的。”
“今日軍中將領前來稟告,說後軍飯食從一日栗米轉為了一日粥水,士兵們多抱怨難以果腹,末將其拿是想請求太尉大人,看看能否給後軍多調撥一些糧草。”
“末將的要求不高,不用一日一餐栗米,哪怕隻是兩日混食,一日栗米,一日粥水也好。
末將知道軍中糧草現在不多,但末將擔心士兵長此以往積怨。”
張溫用一旁的絹帛擦了擦手,然後輕捋了捋下顎的胡須說道:“楊將軍,你也清楚,如今大軍糧草供給困難,二十萬大軍每日消耗錢糧無數,還有戰馬需要保持喂養,就連皇甫將軍還有朱將軍兩軍的士兵口糧也多有縮減。”
“並非是老夫針對楊將軍,楊將軍還是儘量的克服一下吧,如果過一段時間糧草的問題解決了,老夫一定會犒賞後軍。”
楊奉麵色為難。
雖然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聽到張溫親口拒絕,心裡還是不是滋味。
於是還想開口爭取一下的說道:“太尉大人,如今函穀關下也無戰事,太尉大人和否和皇甫將軍還有朱將軍兩人商議一下,哪怕少給後軍勻一些出來也好”
楊奉的話音剛落,還未等到張溫的答複,但卻把一旁吃飯的朱儁給惹毛了。
朱儁一手將手裡拿著割肉的匕首拍在了桌麵上看著楊奉。
“楊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朱儁皺著眉頭說道:“要縮減本將麾下士卒的口糧?”
“縮減了本將麾下的口糧,等涼州軍殺出來是要你們前去迎戰嗎?”
朱儁哼聲說道:“白波穀下十萬大軍不能擋住段羽的五百騎,吃那麼多糧食有什麼用,還不如養一群”
“公偉!”皇甫嵩連忙打斷朱儁後麵的話。
然後看向一臉憤怒的楊奉拱手說道:“楊將軍,朝廷已經想辦法在籌措糧草了,咱們都是為朝廷效力,絕對沒有任何厚此薄彼。
楊將軍在克服兩日,這樣,無從軍中調撥一些糧草給楊將軍送去,楊將軍先應急,用不了幾日,朝廷籌措的糧草送來之後便能解決了。”
皇甫嵩一邊說,還一邊看向朱儁,示意朱儁不要再說了。
“沒錯,楊將軍,暫時先克服一下吧,老夫給你作保,等朝廷的糧草運來了,首要就給你們解決問題。”張溫說道。
楊奉緊緊的攥著拳頭。
畫餅充饑這話他聽多了。
但眼下的情況也隻有這樣了。
他說的再多也沒用。
衝著張溫抱拳施禮告辭之後,楊奉便鬱悶的走出了中軍大帳。
不多時,就在楊奉前腳剛剛回到後營之後沒有多久,伍習便又一次來到了楊奉的大帳內。
“將軍,軍營外來了一個人,說是將軍的老熟人,特來投靠將軍的。”伍習衝著楊奉說道。
嗯?
楊奉一愣。
他的老熟人?
還是來投靠他的?
誰?
滿懷著疑惑,楊奉讓伍習去把人帶來。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左右,伍習便帶著一名中年男人來到了營帳當中。
當看到中年男人的長相之後,楊奉更是疑惑了。
站在他眼前這個穿著一身灰袍,看起來有點像是文書儒生的人他並不認識。
然而中年男人見到楊奉之後卻好像是老熟人一樣,衝著楊奉笑著拱手招呼道:“楊將軍。”
楊奉疑惑的皺著眉頭看著中年男人問道:“敢問閣下是”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弘農楊氏,楊琦,叔父楊賜。”
嘶。
楊奉倒吸了一口涼氣。
弘農楊氏。
楊奉同出自弘農楊氏,隻不過楊奉這一支乃是分支,而且還是極為落魄的一支。
若是不然,他也不至於落得一個落草為寇。
不過要是論起來的話,他和站在麵前的楊琦還是同輩楊氏族人。
聽到是弘農楊氏來人,楊奉自然不敢怠慢。
於是連忙請坐,並且讓伍習奉上酒菜招待。
楊琦落座之後,營帳當中便隻剩下了兩人。
“楊將軍,家主遣再下來,是聽聞朝廷冊封楊將軍為忠義將軍,而又聽聞楊將軍本是弘農楊氏出身,特此讓在下來訪,冒昧打攪之處還請楊將軍見諒。”楊琦客套的笑著說道。
聽到忠義將軍這四個字,楊奉就覺得嘴裡一陣苦澀。
什麼忠義將軍。
笑話一樣。
楊奉一邊苦澀的搖頭一邊自嘲的說道:“什麼忠義將軍,無非就是說著好聽罷了”
“哎”
看著楊奉歎氣,楊琦的目光微微一凝,眼睛快速的轉動了兩下隨後關切的問道:“怎麼,在下怎麼感覺楊將軍似有心事啊。”
楊琦這一句話頓時將楊奉剛剛在張溫那裡吞下的苦水都緩緩的倒了出來。
一番苦水倒出來的楊奉也喝了半壺酒下肚。
“楊將軍在下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楊琦看著楊奉。
楊奉苦笑了一聲說道:“有何不當講,我這哪裡算是什麼將軍”
楊琦轉頭看了一眼營外的方向,隨後壓低聲音說道:“實不相瞞,其實在下此行,是受家主吩咐前來尋楊將軍,也是要予楊將軍一番大機緣。”
大機緣?
楊奉微微一愣看著楊琦。
楊琦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從自己的座位上起身,然後來到楊奉的身邊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