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波穀。
此地距離汾陽不足四十裡，緊鄰從並州太原郡穿過河東郡的汾水。
從此處沿著汾水一路北上，便可以進入到並州太原郡。
隨著初升的陽光灑落在汾水的東西兩岸。
密密麻麻的白波軍開始在汾水南北兩岸結成“軍陣。”
說是軍陣，但從來都沒有受過正規軍訓練的大軍更好像是擁擠在一起的難民。
手中的武器也是各式各樣。
隻有郭太周圍的千餘名精銳手裡有統一的武器還有盔甲。
從去年年初，郭太便在白波穀拉攏起了一支隊伍，靠著白波穀的地理優勢，河東郡還有太原郡附近沒有強兵的原因隊伍逐漸的壯大。
再加上段羽在將百萬黃巾遷徙到涼州的時候，路上散落了很多人，於是郭太的隊伍就越來越大，人數也越來越多。
楊奉此時領兵駐紮在汾水的西安，扭頭看著遠處東岸的郭太等人。
在楊奉的身邊，有一名年約二十左右，身著盔甲胯下騎著一匹青鬃馬的小將。
“將軍，郭將軍讓咱們駐守在西岸，他帶著韓暹，李樂還有胡才幾人駐守在東岸，分明就是怕我們爭功啊。”
伍習氣不過的看著東岸的方向說道：“那段羽就算是走這個方向，肯定也是走汾水的東岸，那裡道路寬敞，且不用渡河，那裡有會走西岸的道理。”
“郭將軍讓我們在這裡，分明就是怕將軍搶功。”
楊奉笑而不語我搖了搖頭。
郭太這麼做的意圖楊奉當然清楚。
身為白波軍的將軍，郭太昨天肯定是對朝廷的封賞不是很滿意。
郭太是白波軍的首領，封了一個忠國將軍，而他也封了一個忠義將軍。
隻不過郭太好像不太明白，不管是忠國將軍也好，還是忠義將軍也罷，都不過是雜號將軍罷了。
跟那些四征四鎮東西南北，前後左右，以及其他的重號將軍根本沒得比。
隻不過他昨天並沒有揭露這一點而已。
郭太想要獨自擒拿段羽，然後占據這份功勞，好讓袁基推舉他為涼州牧。
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罷了。
郭太太單純了，真以為袁基會推薦他為涼州牧？
想什麼呢。
“將軍，要不屬下偷偷帶一隻兵馬過河？”伍習試探的小聲說道：“等段羽來時，我們在突然襲擊其”
“不用”
還不等伍習的話說完，楊奉就揮手直接打斷了伍習的話說道：“郭將軍既然已經安排好了，我們就從命就是了，不必多此一舉。
想要立功前提下是有命在才行。”
“啊？”伍習一愣，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楊奉沒理解這句話中的含義。
“你以為那段羽是那麼好殺的？”楊奉輕笑了一聲。
他可不是郭太這種泥腿子出身。
他雖不是正兒八經的弘農楊氏，但卻也是弘農楊氏分支。
隻不過因為家道中落，家業敗了而已。
加入郭太，隻不過是為了尋求一條出路罷了。
段羽是什麼人？
“將軍，我們這數萬人難不成還殺不了一個段羽不成？”伍習不可置信的說道：“那段羽又不是神仙，還有三頭六臂不成？”
楊奉沒有和伍習解釋那麼多。
數萬人？
數萬什麼人？
還真當這數萬人是披甲的精銳啊。
這數萬人能湊齊武器的有多少，穿著甲胄的又有多少？
絕大多數不過就是種地的百姓手裡拿著鋤頭農具罷了。
那段羽是什麼人？
麾下的涼州騎兵是什麼人？
從段羽在晉陽崛起以來，那一場大戰不是惡戰。
段羽能帶著幾百騎兵在漠北草原安然無恙的轉一圈回來，真以為那南匈奴還有鮮卑都是吃素的？
那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
全民皆兵，而且都是騎兵。
還有涼州的羌族。
涼州三明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也沒有肅清羌族。
再看看段羽，隻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把羌族打的服服帖帖的。
那羌族的騎兵可不是他們這些泥腿子。
如果段羽真的那麼好殺，那朱儁還有皇甫嵩率領的數萬朝廷精銳大軍還至於跟在段羽身後？
輪得到他們搶功？
看著吧，誰殺誰還不知道呢。
楊奉扭頭看著東岸郭太等人的方向。
呆在這裡就挺好，彆說段羽不走這邊，就算是段羽真的走這邊，他也沒有攔截的打算。
那袁基是好人？
不見得。
袁氏四世三公，如果真的是這副好人的樣子，恐怕也興盛不到今天。
說白了，這是段羽和朝廷，和袁氏之間的事情，他哪一個都不想參與。
明哲保身才是正途。
楊奉正想著呢。
遠處在汾水東岸下遊南邊便掀起了一陣塵煙。
來了！
楊奉的精神一緊，眼睛立馬瞪大。
汾水東岸的下遊，騎在小黑身上的段羽一馬當先，身後便是數百涼州重甲精騎。
數百騎兵人馬皆穿戴著盔甲。
戰馬統一都是肩高七尺五以上的黑色戰馬。
騎兵的手中騎槍閃爍著鋒銳的寒芒，麵具之下都是一雙冷淡的目光。
這支重甲騎兵都是涼州騎兵當中精銳當中的精銳，每一名騎兵都是參加過十次以上大戰存活下來的精銳。
手中殺敵的數量更是不少於百人。
這裡麵任何一名騎兵放在其餘大軍當中，最少都是一個軍侯的職位。
但在這裡，隻是一名普通的騎兵。
身著龍鱗耀金甲的段羽騎在小黑的身上，手持天龍破城戟，另一旁拖著寶雕弓以及四個碩大箭囊的大黑跟在身旁緊隨其後。
馬蹄踩在大地上，震顫的地麵上的砂石灰塵四起。
雖然距離的還遠，但段羽已經看到了前方堵路的大軍。
當看到那些堵路的士兵腦袋上綁著的黃色絲帶以及旌旗之後，段羽便知曉擋在前麵的究竟是什麼人了。
白波軍。
河東郡的白波軍。
軍機處早有情報，將這支白波軍的情況給他彙報過。
“是楊奉？”
段羽玄鐵麵具下的目光在前方的白波軍陣前掃視。
白波軍段羽就知道有一個楊奉。
曆史上楊奉在接收朝廷的詔安之後，親自將漢獻帝從長安一路護送到了洛陽，後封車騎將軍，再後來去往了徐州和揚州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諸侯。
後來在徐州被劉備三兄弟絞殺。
這家夥能和李傕郭汜率領的涼州精銳過招，並且還毫發無損也算是有些本事。
隻是段羽不清楚，這家夥怎麼會在這裡。
可是隨著段羽越來越近，也看清楚了前方的那些戰旗。
戰旗上好像刺繪的是一個郭字。
還不等段羽多想的時候，從前方橫躺著的大軍當中便衝出來了幾名騎兵。
來到陣前便是一陣大喊。
“吾乃忠國將軍帳下大將李樂，段羽賊子，速速下馬”
李樂的話還沒等說完，就發現不對勁兒了。
那段羽胯下騎著的也不是馬啊。
一旁滿臉絡腮胡子的胡才瞪了一眼李樂說道：“管他那麼多乾什麼，直接讓他下馬受降便是了。”
“段羽賊子，還不速速受降”
嗖！
這次，胡才的話也沒有說完。
隻見一道一道閃爍的金光飛速的來到了胡才的麵前。
順著胡才張開的嘴就射了進去。
然後從後腦爆出，直接帶出了一蓬紅白相間的血霧。
噗通！
胡才整個人直接從戰馬上摔落下去，後腦朝上。
李樂傻愣愣的朝著倒在地上的胡才看去，這才看到胡才的後腦已經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
而那射爆了胡才的金色流光在穿過胡才的腦袋之後並沒有停止，而是直接沒入了胡才身後的士兵身體當中。
一陣陣慘叫聲音響起。
什麼情況？
什麼東西？
李樂抬頭朝著段羽的方向看去，這才看到段羽還保持著一個拉弓射箭的姿勢。
箭？
李樂瞪大了一雙眼睛。
兩人之間最起碼還有三百步的距離。
段羽一箭三百步射爆了胡才的腦袋？
而另一邊，段羽已經從大黑的身上又抽出了三根箭。
嘴角畫出一個獰笑的弧度。
賊子？
他堂堂涼州牧，大漢皇帝親封的萬戶侯被一群黃巾賊兵稱為賊子。
這可真的是有點意思。
弄這麼一群雜兵想要在這阻攔他？
說著段羽弓開滿弦。
隨後手中的三支金箭飆射而出化作三道金光。
而這三道金光劃過之後，段羽再次抽出三根金箭速度極快，根本沒有任何停歇的射出。
陣前的李樂還不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一支金箭從他的左眼射入，從後腦射出。
腦後炸開一個大洞的李樂和胡才一樣，直接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至於兩人身後的那些黃巾軍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隻看到一道道金色的流光不斷閃過，然後身邊不斷響起哀嚎聲音。
一支箭穿透五六人之後才會停下。
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眾人完全成為了不需要瞄準的活靶子。
汾水西岸，伍習瞪大了一雙眼睛，隻能看到在陽光的照射下，東岸那邊仿佛是有一條條金線穿過密集的人群。
“這”
“這段羽是人還是神仙？”
伍習咽了一口唾沫，然後扭頭看向了楊奉，發現楊奉臉上的不光有震驚，還有微笑。
那意思就好像是在說，幸虧沒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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