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上午的那家食肆。
從元費貴下榻的地方出來之後,伊美來到了清晨和韓遂會麵的那家食肆。
韓遂坐在伊美的對麵,另一邊坐著的則是韓遂的女婿閻行。
休屠澤一戰之後,北宮伯玉以及北宮伯玉聯合起來的那些羌族幾乎全軍覆沒。
湟中義從死傷殆儘。
唯一活下來的隻有韓遂,邊章還有閻行。
當然,韓遂能活下來的原因是因為很幸運。
幸運沒有在段羽被北宮伯玉埋伏的時候闖進那個包圍圈。
否則的話,以當時段羽拚命的程度,韓遂必死。
幸運的是段羽在和北宮伯玉拚命之後身受重傷,被人帶離了休屠澤。
也正是因為這些幸運的原因,才讓韓遂撿了一條命。
原本韓遂是打算重整旗鼓的。
因為當時段羽生死不明。
如果段羽要是死了,那韓遂自認為還有重整旗鼓的機會,畢竟手下還剩下一些兵馬和人手。
可是,就當韓遂還準備重整旗鼓的時候,段羽爆出了假死的消息。
而曾經給北宮伯玉資助的那些涼州士族全都暴露在了段羽的視野之下。
十族八家全部被段羽以雷霆掃穴的速度清洗。
韓遂全家,包括邊章全家都無一幸免,全都給段羽屠戮殆儘。
而韓遂也意識到了,留在涼州,早晚都會被段羽抓到。
所以,韓遂好毫不猶豫的精簡了手下,帶著一部分兵馬離開了涼州前往了西域。
北宮伯玉臨死之前,交代韓遂找到伊美,並且囑咐。
韓遂本是不想管的。
但北宮伯玉還有一筆財富藏了起來。
既然準備離開涼州,這些錢糧一定要帶走,韓遂本身也需要。
也正是因為如此,韓遂才找到了北宮伯玉的遺孀伊美。
而在得知丈夫被段羽擊殺之後的伊美也加入了韓遂。
女人也是一種資源。
而漂亮的女人更是一種稀缺的資源。
韓遂十分清楚這一點,而伊美似乎也清楚這一點。
韓遂原本的打算是去往烏孫或者北匈奴。
因為當初北宮伯玉說過,資助他的還有烏孫和北匈奴。
所以韓遂想要借助烏孫和北匈奴的力量。
就算是不能報仇,憑借自身的本事,最起碼有個落腳的地方。
於是韓遂便在敦煌郡隱藏了起來。
冬季路難行,天寒地凍也走不出去。
開春之後,韓遂便打算西進。
說來也巧,正好在路上遇到了烏孫的使臣元費貴。
在通過旁敲側擊的了解之後,韓遂得知了元費貴一行人的目的。
在分析了一番段羽在西域建立西域都護府之後要和烏孫北匈奴以及西域諸國開戰的情況下。
韓遂謀劃了一個英雄救美女的戲碼。
成功將伊美送到了元費貴的身邊。
從而獲取了更多有用的情報以及烏孫和段羽即將開戰的消息。
烏孫是西域的龐然大物,兵甲二十餘萬,再加上北匈奴,以及數十個西域小國。
這種力量讓韓遂看到了複仇的可能。
“你說元費貴已經聽了你的意見去襲殺段羽?”
韓遂的表情驚訝,壓低著聲音。
伊美點了點頭道:“我按照你的說法,勸說了元費貴襲殺段羽。”
“好。”
“太好了!”
韓遂激動的攥緊了拳頭說道:“我原本以為還要費一些周折,沒想到這個烏孫貴族竟然這麼無腦”
“當然,也不能怪他無腦,因為他不知道段羽的本事。”
伊美的黛眉微微一皺:“有沒有可能”
“沒有!”
伊美的話還沒等說完,韓遂便出言打斷了伊美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問元費貴有沒有可能殺死段羽。”
韓遂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完全沒有這種可能,我知道你還想說,加上車師國的力量,能不能殺死段羽。”
“不可能的!”
“雖然我這麼說可能會勾起一些你不好的回憶,但我還是要告訴你。”
“我們麵對的,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來形容的敵人,任何大意,或者是僥幸,都可能成為我們複仇路上的斷頭台。”
“段羽的強大,超乎你的想象,當然也一樣超乎我的想象。”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過段羽出手,但是從休屠澤那一戰的慘狀,段羽還能活下來就是一個奇跡。”
韓遂的目光極為凝重。
“你的丈夫當初用數萬人作為誘餌,以身入局,設下那種埋伏都沒有擊殺段羽。”
“我不認為,這區區西域蠻荒能有比大漢強弩,床弩還強的武器可以對段羽造成威脅。”
“世間的猛將很多,但如我所知,可能與段羽相匹的也隻有西楚霸王了。”
“彆說元費貴那數百烏孫士兵,就算是加上車師國全部的兩千士兵,也依舊無法殺死段羽。”
一旁的閻邢緊緊攥著拳頭。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從前的閻邢一直認為天下之大,無他不能所去。
但直到麵對段羽麾下的那名銀甲白袍手持銀槍的小將,閻行的心境被摧毀了。
隻是數十招,他就被挑落下馬。
閻行原本的目標是挑戰段羽,但卻連段羽的一個手下都打不過。
同樣目露不甘的還有伊美。
既然這樣都殺不死段羽,那究竟怎樣才能報仇?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韓遂小聲的說道:“段羽的確厲害,但他身邊的人,他的麾下,他的家人,他的親眷並不是和他一樣。”
“報仇,不一定非要親手殺死段羽。”
“也可以是讓他親眼看到他的屬下,他麾下的士兵死在麵前。”
“也可以是讓他親眼看到,他辛辛苦苦打造的涼州成為一片廢墟。”
“而且,他既然可以受傷,就一定會被殺死。”
“霸王雖勇,但難越烏江,十麵楚歌,奏霸王哀樂。”
韓遂的目光當中閃爍精芒。
伊美的目光也若有所思。
“我有一個計劃”
大佛寺門前。
段羽和阿羅耶並排站在緊閉的佛寺大門前。
看著眼前可以稱得上奢華的佛寺,在看看交河城內其他的建築,以及官署的那些建築段羽明白了。
明白為什麼那個僧人能自稱上座,為什麼能坐在阿羅耶的身旁了。
很顯然,西域崇尚佛法。
大漢引進佛法不過百年,但西域已經在天竺佛法的沐浴之下存在了數百年。
這數百年,造就了西域佛法盛行。
而那牆頭剛剛露出的一角,已經映入了段羽的眼中。
隨著大佛寺的雙扇大門開啟,段羽看到了一條筆直通往遠處佛殿的通道。
“上使,請。”
阿羅耶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身著龍鱗耀金甲的段羽微微一笑邁步走進了大佛寺的院門。
也就在段羽兩隻腳剛剛踏進大佛寺院門的時候。
隱藏在院牆兩側下方的數百名烏孫士兵手持長矛的衝了上來。
“殺!”
遠處,換上了一身簡易盔甲的元費貴從佛殿當中一腳踏出,揮舞著手中的長劍。
“奉車師國王,偉大的烏孫昆莫之令誅殺段羽!”
還沒有來得及走進佛門的阿羅耶臉上的表情一僵!
元費貴在乾什麼?
他什麼時候下令要誅殺段羽了?
而在元費貴走出佛寺的時候,身後的刹吡倻單手結掌印,也從元費貴的身旁走了出來。
隨後大量穿著僧衣,手持棍棒的僧人也從佛寺當中跑了出來,站在佛殿前的兩側。
口誦佛號的刹吡倻看著遠處的段羽說道:“此人殺孽太重,於世間所不容,上天有好生之德,除一人而救萬萬民乃是大德大善,國王還在等什麼!”
阿羅耶完全愣住了。
這不是等同於將他架在火上了嗎。
就連阿羅耶身旁的車師國士兵以及左右大將此時都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國王和烏孫大使還有大佛寺上座提前準備好的。
再看段羽。
嘴角上的弧度已經壓製不住了。
一旁始終跟隨在段羽身旁的小黑也發出了一陣仰天的咆哮。
段羽伸手摸向了掛在小黑身上的天龍破城戟。
頃刻之間,狂風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