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羽的書房門前。
昨夜的落雪剛剛被清掃乾淨。
大黑還有小黑一左一右的趴在書房門前，就好像是兩個巨大的雕像一般。
書房內放著兩盆點燃的炭火。
比起洛陽，涼州的氣溫顯然還要冷上許多。
一身黑袍的段羽坐在書房當中，手裡端著熱茶。
麵前的案幾上放著的是從洛陽剛剛送來的情報。
李儒，程昱以及過年從金城返回的賈詡還有柳白屠四人此時都在書房當中。
“君侯，這肯定是袁隗故意陷害君侯嶽父。”
李儒麵帶怒色的說道：“那玉丸一定是無毒的，但袁隗不知道做了什麼手腳。”
段羽微微點頭。
作為自己老丈人的之前的第一謀主，李儒現在的憤怒段羽能夠理解。
玉丸。
段羽在看到這個情報的時候，第一個聯想到的便是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紅丸案。
泰昌元年明光宗朱常洛服下紅丸後離奇去世。
朱常洛即位後因縱欲身體不適，召禦醫看診。
太醫院崔文升用瀉藥後，病情加重。
鴻臚寺丞李可灼進獻紅丸 ，朱常洛初用有所緩解，當日下午又進一丸，於次日淩晨死亡。
紅丸案了解的很倉促，倉促到一個皇帝死了，竟然兩個當事人一個都沒有被處死。
給朱常洛用藥的太醫院崔文升發配至南京，而進獻紅丸的李可灼充軍。
當然，作為一個現代人的段羽並未感覺到驚訝。
因為曆史上光是有記載，明確的被毒死的皇帝就有二十位以上。
殺一個皇帝或許不容易。
但毒死一個皇帝，要簡單的太多了。
東漢上一個明確被大臣毒死的皇帝就是漢質帝劉纘，而下手的則是大將軍梁翼。
這次他嶽父隻不過是被袁隗當成了一個替死鬼而已。
至於劉宏是怎麼中毒的和紅丸案基本上是有異曲同工之處。
瀉藥不致命，紅丸也不致命，但是瀉藥加上紅丸，就足以致命。
玉丸無毒，但是能接觸到玉丸的人張奉。
從宮裡的情報顯示，劉宏在服用玉丸之後不適，緊隨其後傳召了張奉問診。
對於張奉，劉宏就像是新任張讓一樣。
身為一個皇帝，劉宏也自然知道毒藥這東西防不勝防，所以，太醫令才用了張讓的兒子張奉。
可是
劉宏不知道的是。
因為何靈曼的事，張奉已經黑化了。
段羽一手輕輕敲擊著案幾。
毒害劉宏的，應該就是張奉。
但確切說不能是毒害，隻能說是張奉在用藥上動了一些手腳。
不過對此，段羽現在一點都不生氣。
曆史上劉宏究竟是怎麼死的，其實並沒有完全的記載。
之前也從未提到過劉宏有病，隻是忽然暴斃而已。
現在劉宏忽然中毒，隻不過吧劉宏的死亡提前往前推了幾年而已。
說實話，劉宏不死，對他現在或許還有些威懾。
畢竟劉宏是他的恩主。
在東漢這種以孝治天下的大環境下，他如果背叛劉宏直接起兵造反，必定會被天下所不容。
但是，如果劉宏要是死了，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且不說他老丈人董卓現在也沒有危險。
洛陽就算是在亂，和他的關係也不大。
而且，除非洛陽的那群人傻了，不然在新舊交替的時候，絕對不敢把毒害皇帝的這個帽子扣在他的頭頂。
若是那樣的話，那可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了。
“大將軍何進招本侯入洛，你們覺得，本侯現在應不應該去。”段羽一手敲擊著麵前的案幾，目光看向屋內的幾人。
聽到段羽的問題之後，幾人都開始思量了起來。
第一個發言的是賈詡。
“君侯，當下乃是新舊交替，也是洛陽最為混亂之際，如果按照常理，這個時候最好遠離洛陽旋渦。”
賈詡緩緩說道：“今涼州一切還都在發展和進步當中，這個時候卷入亂局，很有可能對涼州的發展不利。”
“百萬流民剛剛進入各個州郡，土地整改也正在進行。”
“君侯若是這個時候離開涼州，不太利於涼州的穩定。”
“且君侯此去洛陽，恐怕會引得關中士族的恐慌，畢竟”
段羽緩緩點頭，明白賈詡說的引起關中士族恐慌是什麼意思。
涼州土地整改，是建立在剝削士族的利益之上。
他若是出涼州，入洛陽，關中士族肯定會有所擔憂。
“所以，屬下擔心，一旦君侯因洛陽之事被牽連其中，關中若是有所變動，君侯怕是會被阻隔在洛陽，屆時首尾不能相顧。”
段羽微微沉思，覺得賈詡說的有道理。
從洛陽到涼州這一段距離相隔很遠。
中間隔著千裡。
當真是首尾不能相顧。
以洛陽如今的亂局，他若是帶兵到洛陽，則是需要涼州的糧道支持。
從涼州到洛陽千裡運糧，這一路要經過左右扶風，京兆尹，河東，弘農，河南。
一路千裡險阻。
萬一有點什麼閃失，糧道必然受阻。
雖然他在並州還有一些土地，但不足以支撐大軍消耗。
“君侯，臣下也不建議此時發兵去往洛陽。”程昱拱手說道：“君侯如今眼下便是開春之際，春耕之重對於今日涼州來說乃是重中之重，若君侯抽調大量青壯，恐怕會影響春耕。”
“可若是君侯不抽調大量兵力，隻帶少量兵馬前往洛陽，又於事無補。”
“屬下估計，既然大將軍何進引君侯入洛，那朝廷也一定會引其他兵馬入洛。”
“兵少則無用，兵多則影響涼州春耕，且在糧草上徒增壓力。”
“春耕是一方麵，君侯還要派兵重建西域都護府和戊己校尉府，屬下估計今年西域大國還有北匈奴若是不想讓主公在西域站穩腳跟也一定會有所動作。”
“屆時如果君侯被拖住在洛陽，西域方麵恐怕有失。”
段羽再次點了點頭。
的確如此。
西域是他開發的大後方。
未來的糧食銷路，絲綢還有涼州即將上線的那些奢侈品未來都要銷往西域。
保持河西走廊暢通，打開西域銷路，這才能將涼州的經濟帶動。
還有今年推行種桑養蠶的力度也要加大，去年征服的那些西羌也需要震懾。
如果這個時候發兵洛陽，確實有些舍近求遠了。
而且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
劉宏現在隻是重病，還沒死。
這是關鍵。
“君侯”
沉默了半晌的李儒此時也說話了。
“君侯知曉，屬下之前是跟隨君侯嶽父，雖然此時屬下很想讓君侯發兵，但的確如同文和跟仲德兩人說的一樣，眼下並非君侯發兵洛陽的最佳時機。”
“洛陽亂局，還不夠亂。”
“涼州初定，需要安定。”
“舍近求遠，絕非良策。”
段羽深吸了一口氣。
麾下三大謀主，此時都不建議出兵洛陽。
那也就是說，現在的確不是出兵洛陽的時機。
既然如此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靜觀其變，一切皆以涼州之事為主，至於洛陽”
“君侯。”
就在段羽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鐵石頭的聲音。
“君侯，有八百裡加急，洛陽來信。”
嗯？
段羽的眉頭微微一皺。
隨後書房大門開啟。
鐵石頭帶著一封密信走了進來送到了段羽的手中。
段羽接過信件。
信是軍機處的。
而且能直接送到段羽手上的，還是來自軍機處的，隻有在洛陽負責關中區域情報的段柳青才可以。
但通常情況下，段柳青是不會單獨給他傳達信件的。
這個時候段柳青來信，一定是有重要情報。
段羽打開了密信。
密信上的內容是用軍機處加密語，也就是漢語拚音所寫。
段羽一目三行的掃視了一眼信上的內容，忽然兩條眉毛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當看完信件上的內容之後，段羽忽然抬起頭來看向李儒還有賈詡以及程昱三人。
“事情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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